第十五章 變革的第一步
雷恩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想要簡單的舉辦一場嘉獎大會，可到了老約翰等人的眼中就變成了一次整個領地多年未有的盛會，受到了老約翰等人的高度重視。
??雷恩是上午十點鍾左右被老約翰叫起來的。
??他在三名女傭的伺候下，洗漱更衣，換上了一件還算嶄新的暗紅長袍，頭上戴了一頂貴族禮帽，麵上還被塗抹了厚厚的一層粉底，使得他整個人的麵色看上去更加蒼白。
??搞完這些，足足花費了雷恩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可是把他累得夠嗆。
??但用老約翰的話來說。
??領主大人乃是貴族身份，在重大節假日、會議之上必須要盛裝出行，注意自己的禮儀才行，否則會受到別人的輕視。
??對此，雷恩隻是無語的搖了搖頭，暗道這就是封建階層的痛苦了吧！
??等他在老約翰以及一眾傭人的簇擁下來到城堡大門前，雷恩發現自己領地上的騎士民兵們竟然通通在此等候。
??他們排出了兩個隊列，一左一右的將城門拱衛著，在見到雷恩出現之後竟是統一化齊的單膝跪地，向雷恩表達了他們深深的敬意。
??而在城門不遠的地方，黑狗家的養子，那名尖嘴猴腮的迪西，竟是為他牽著一匹戰馬，安靜的等候著。
??看著這一切。
??雷恩突然又覺得此先受的罪都很值得。
??他也非常享受這種被眾人崇拜、尊敬著的感受。
??且雷恩敏銳的發現，在經過昨晚一戰之後，這些騎士民兵對自己的敬意不再隻是因為兩者之間的身份地位而敬畏，而是發自內心的對他多出了一絲敬意合崇拜。
??看來昨晚的裝逼效果很理想嘛。
??雷恩美滋滋兒的在心中想著，同時麵帶微笑的走向了迪西所牽的戰馬，翻身而上。
??隻見他意氣奮發的高呼一聲：“出發！”
??霎時間，十名見習騎士紛紛上馬，左右五名的跟在雷恩身後，而那二十多名民兵也排成兩個長隊，舉著長矛緊緊跟隨而動。
??馬蹄聲與整齊的步伐聲很快就向著城堡下方的廣場遠去。
??整個場景看上去，還真有些貴族出行時的感覺。
??老約翰這個猥.瑣的管家，在看見那一馬當先的雷恩身後遠去之後，竟是暗暗抹淚，以一種老父親看著自己女兒出嫁時的複雜語氣說道：“我們家老爺真是長大了啊！”
??……
??從城堡出發到城堡下方的廣場，也就幾百米的距離。
??一些眼尖的農奴早就注意到了出發過來的領主大人。
??隔著大老遠，圍繞在廣場外圍的農奴們，就看見了領主大人的隊伍，人群中立馬傳來一陣轟動，緊接著，人群開始由外向內匍匐在地，向著雷恩獻上了自己的最高敬意。
??雷恩坐在高頭大馬之上，可以清楚的看見，接近三百來人的領地子民，黑壓壓的一片，全都匍匐著跪了下去，且不斷高呼著：“領主大人.……”
??按理說，貴族出行，其實隻需要站立行禮即可。
??但那是自由民才有資格做的事情。
??他們沙鷹領上可沒有自由民存在。
??所以此刻在整個廣場之上，無一人站立行禮，農奴們必須以這種匍匐跪姿來迎接領主大人的到來。
??雷恩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很快走進了廣場中央臨時搭建起來的一個簡易站台。
??他立身於站台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那一張張麻木與畏縮的麵孔，他深吸口氣。
??民眾並不愚昧，但不代表他們就不無知。
??愚昧是帶著傲慢與偏見所作出的評論，然而無知——它隻是在敘述事實。
??盡管雷恩他們剛剛取得了一場戰事的勝利，按理說下方的子民此刻應該是以最大的熱情和歡呼來迎接他的到來。
??可此刻下方卻是顯得有些壓抑，人們的麵上除了略有一些淡淡的意外神色，便隻剩下長久以來受到壓迫之後的麻木不仁。
??仿佛一切都與他們無關，今日前來也不過是受命於領主大人的吩咐。
??不過雷恩也知道。
??在這個時代，平民與農奴就是無知的，他們大多受到壓迫，生存艱難，社會結構也決定了他們不會接收到多少知識教育，隻會服從主人或者上一階層之人的指揮，按照命令行事，完全失去了自我。
??而長久生存在這樣的環境中，久而久之，這些人就開始習慣了按照命令行事，失去了自己我思考的能力，就會出現‘愚昧’的假象。
??但事實上他們是會思考的，隻是無知讓他們難以理解那些和生活太過遙遠的東西而已。
??這也是限製了自己領地生產力、創造力的最大因素。
??所以，今日雷恩前來，除了嘉獎大會之外，他還想在自己領地上打響變革的第一步。
??隻見雷恩猛地上前一步，高聲喊道：“沙鷹領的子民們，你們應該都知道我是誰——因此你們也知道我是這片領地上最有話語權的人，我說過的話能代表沙鷹領的法律，這些法律會為你們提供保護，也是你們必須服從的東西。”
??下方人群聽聞此言，並沒有覺得有多少意外，因為事實正是如此。
??每一個領地領主，對於自己的領地都有絕對的控製權。
??即便是落魄的沙鷹領主也不列外。
??可雷恩接下來的話，卻是讓這些農奴們騷動了起來。
??“昨晚，我們經曆了一場馬賊的襲擊，好在我們成功將來犯馬賊悉數斬殺，這些年來，我們沙鷹領一直飽受馬賊的襲擊和侵擾，但這一切，從今天開始，將會徹底結束。”
??說完，雷恩又猛地指著一旁懸掛著馬賊屍首的幾十個木樁說道：“我會讓世人知道，這就是侵犯我們沙鷹領地的後果，他們必將付出自己的生命，同時，我也必將以生命為代價，竭盡全力保護我領地上的所有子民，請大家監督。”
??此言一出，廣場上的人群先是齊齊一愣，隨即又猛地爆發出了一陣喧囂。
??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領主貴族會在如此公開的場合下表態，將以生命為代價來保護他們這些農奴。
??要知道，在如今的奧拓大陸，農奴可是最低賤的一類人，甚至在許多貴族眼中，一名農奴的價值甚至還比不過一些耕牛來得珍貴。
??這樣的許諾，不可謂不驚人。
??不過雷恩並沒有給他們太多驚訝的時間，隻見他再度開口說道：“現在，我將對昨晚英勇殺敵的騎士民兵們進行嘉獎，以表達我對他們的敬意，我也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清楚的知道，這樣的表彰，人人都有機會得到，隻要你們認真工作，盡忠職守，我就能保證你們今後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雷恩說完，自顧退到了一旁。
??這時領地的政務官莫裏斯走了上來，他手裏捧著一份名單開始大聲念道：“帕斯科、奧蘭多、庫奇、威亞斯、費斯傑克、西維亞……”
??站台之下，正手持長矛安靜守護在站台一旁，靜靜看著熱鬧的庫奇聽到自己的名字時明顯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因為他平時根本就沒把自己民兵的工作當一會兒事，護衛工作也大多是尊聽羅傑夫大人的命令，自己根本就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貢獻。
??說是平平無奇也毫不為過。
??再說了，自己也沒有參加連弩的秘密訓練，昨晚的戰鬥中自己也不過是拿著長矛在後方搖旗助威，並沒有單獨擊殺任何一名馬賊。
??如果真要說的話，大概也隻是在那些馬賊受傷倒地之後，礙於領主大人的命令，他上前補刀刺死了一名馬賊而已。
??除此之外，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什麽資格獲得這份嘉獎。
??與他一樣神色的還有在場的另外十位民兵。
??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副誠惶誠恐驚疑不定的模樣。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疑惑。
??什麽時候我們這些別人眼中的懦夫也能受到嘉獎了？
??領主大人這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直到莫裏斯一口氣念完了十位民兵的姓名，場中依舊是無人敢上台領獎。
??雷恩見此情景，不由得眉頭一皺，老子難得搞一次嘉獎大會，想要提升一下己方士氣，現在這些民兵不敢上來，難不成是要翻車？
??就在此時，人群中卻是突然衝出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女孩。
??她衝著站台下方的庫奇激動喊道：“爸爸，爸爸，我聽到你的名字了，上去啊！快上去啊！”
??庫奇見來人是自己的女兒，聽著她口中急促的呼聲，頓時麵上一紅，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麵龐。
??與此同時，人群中不斷有人發聲道：“奧蘭多，你個該死混小子，莫裏斯大人叫你了，還不趕緊給我上去接受嘉獎。”
??“帕斯科，你在磨蹭什麽，快點上台啊！別讓領主久等。”
??“噢，親愛的威亞斯，我聽見你的名字了，快，上台接受表彰吧！我將以你為榮。”
??“.……”
??人群中不斷有一眾民兵的親人在開口催促著。
??可一眾民兵的麵龐卻是垂得越來越低。
??與家人們那激動的心情不同，此刻眾人心中可是充滿了無地自容的愧疚之意。
??他們認為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接受這一份榮耀。
??雷恩注意到眾人的神情，頓時也明白了桔梗所在。
??隻見他微微搖頭一笑，神情淡然的上前一步，衝著庫奇說道：“庫奇，你為什麽不上台接受表彰？”
??庫奇聽見自家領主大人的問話，有些羞愧的回頭望去，正好瞧見了雷恩那湛藍清澈的雙眸，是那麽的迷人，充滿了真誠。
??“我……我.……”
??好半天，庫奇也說不出句有用的話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