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總歸是要還的
第546章:總歸是要還的
傅容澈自動忽視慕容昱霖麵容上的掙紮,抬手理了理皺亂的衣領,不甚在意的扯了扯嘴角:“王爺大抵不明白一個道理,任何話都不能說的太滿,因為,你或許根本不會有那個機會實現。”
“……”
慕容昱霖麵上的神情瞬息萬變,幾個輪回下來,儼然黑如鍋底。
“傅家小子,你或許也有一點不明白,這世道雖然不公,卻有一點可以堅信,欠下的,總歸是要還的!”
慕容昱霖長久以來的沉穩與自若徹徹底底沒了蹤影,若不是時機尚且不成熟,他不想他傅家之人死的這麽輕易,他傅容澈以為他憑什麽還能活到今日。
見慕容昱霖氣急要走,傅容澈懶懶的坐回床邊,意猶未盡。
“照王爺的話來說,我現在,該是死到臨頭了?既是將死之人,王爺不準備與我說說,究竟與我有何仇?何怨?需得你如此大費周章,偏要置我於死地?也好叫我死個明白?”
“哪裏是置你。”慕容昱霖止住步子頓在原地,稍稍偏頭,詭異地扯出了一抹極其滲人的冷笑:“本王置的,是整個傅府,本王要的,是你傅府全府上下,通通不得好死。你也不必恨本王,因果報應罷了,要怪你也隻能怪自己投錯了胎,生在哪家不好,偏偏生在傅家。既是托生來了傅家,你傅家種的因,就該由你來還。”
傅容澈鳳眸半眯,神情莫測:“我並不記得,我傅家在哪裏開罪過王爺?我傅家與王爺似乎從未有過任何交集?”
“嗬,你?你怎麽可能會記得。”
慕容昱霖絕望的咧開唇,眸中寒意凜然。
“罷了罷了。”他已然不想再與傅容澈多說:“你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左不過,本王記得就好,你傅家做過的一切,本王會深深記在骨子裏,本王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不該放過的人!”
話落,折扇在慕容昱霖手中,輕而易舉地換了個方向。
他斂了眸底的神情,淡然地往牢房外走,沒了火折子的光,無盡的黑暗,慢慢將他包裹吞噬。
他絲毫不在意,這種程度,影響不了他的視線。
他把著折扇,哼著曲兒,有一搭沒一搭的握著折扇往手掌心上拍,脆聲陣陣,偶有回響,隨著聲音漸遠,人也逐漸沒了影兒。
傅容澈眯眼凝著他的背景,眸中涼意清寒。
屋頂上,一個黑影伺機閃現,掀開腳下幾片青瓦,往下輕躍,不偏不倚,落腳於傅容澈身後。
隨著不遠處的鐵門相合,帶走最後一份亮光,黑暗中,一聲輕笑肆意。
“你那小夫人,真真是有意思的很,也難怪你這般喜歡她。這幾日,她為你,可沒少奔走,”
傅容澈冷眸黯然:“派人保護好她,她若出事……”
“知道知道知道。你夫人就是你的命。”
那人打斷傅容澈的話,擺擺手,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幽幽歎氣。
“你安心就是,誰不知道那是你的命根子,絕不會讓她出事的。”
傅容澈毫不留情的拍開肩膀上的大手,冷哼一聲,走到床邊坐下,眉間疲乏漸顯。
那人也沒講客氣,跟在他身後,幾步跨到他身邊坐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既是如此寶貝她,怎的什麽都不跟她說?她大著個肚子,你就舍得讓她跟個無頭蒼蠅似的為你幹著急?”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傅容澈的神情瞬間就變了。
一個冷眼射過來,黑暗裏,男人眸中的戾氣都在發著冷光。
“是誰說的,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哪怕是至親都不可漏嘴半句?”
那人挑眉,訕訕地縮了縮脖子,不滿地嘟嚷:“以往也沒見你如此聽話過……”
傅容澈眯眼,再次投來一個淩厲的眼神,黑眸裏頭,警告的意味兒明顯。
那人挑挑眉,雙手抻在身後,抬頭凝向頭頂一片無盡的黑暗,忍不住又是一聲輕歎。
“你啊,不過就是說的好聽,誰不知道你?你不就是不想她知道太多,寶貝她寶貝的跟什麽似的。說白了,你就是怕她陷入危險,怕她那性子橫衝直撞,藏不住事兒,無端給自己惹來禍端。”
此話一出,傅容澈徹底冷下臉來:“她藏得住!園兒嘴嚴實著。”
“……”
他的夫人,任何人都說不得,任何人嘴裏的半分詆毀,都不能被容忍,哪怕隻是無關痛癢的幾句話。
傅容澈看著那人的眼神一暗再暗,漆黑的瞳融進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真真沒了半點光彩。
“你明知道我們身邊有慕容昱霖的人,你無能,找不出人,我若是說多,萬一被有心之人察覺,後果當如何?若不是因為此事非同小可,牽扯太多,我們務必得保證此事萬無一失,你以為我能舍得她如此?”
“……”
那人抿直了嘴,一時啞然。
半晌,他朝著傅容澈身邊坐近了些:“今日,你家小夫人派人出去打探了些事情……”
傅容澈凝著黑暗中無盡的深淵,眸中冷光一閃而逝:“她那性子,見我如此自是閑不住,你隻管保證她的安全,隻要她無妨,隨她怎樣。”
“隨她怎樣?”那人瞪大了眼睛,不敢苟同:“你話說的輕鬆,你那小夫人瞧著嬌嬌小小年齡也不大,卻是個實打實的厲害角色,隨了她去,萬一她將這京城翻了個翻,捅出些簍子,又或者損壞些什麽,算誰的?你給出錢善後?”
“若是有你手下的人護著還能叫她幹出些什麽來,我隻能說,認識你這麽多年,是我高看了你,你遠比我想象的還要無能?”
“你自己都說了!是保護!是保護!是保護!並非監管!他們還能出麵幹涉她什麽不成?”
那人一忍再忍,幾近暴走。
幾息過後,又後知後覺一頓。
“你剛剛說……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無能?還要?無能?”
那人黑了臉,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傅容澈,你丫好樣的……”
……
溫青園從天牢裏頭出來時,外頭的天已經徹底黑沉下來。
出宮之後,慕容昱霖執意要相送,溫青園卻不願意,拒絕的果斷。
首先,她並非沒有馬車,出門時駕出來的馬車也得駕回去,其次,即便是真的沒有,她也不會與慕容昱霖乘坐同一輛馬車。
西郊的小院裏,莫知言早已在廳中坐下,恭候多時。
聽見動靜,抬頭看見溫青園回來,他坐不住,忙上前去迎著。
他手裏執著厚厚一疊東西,下車後,溫青園走近些,定睛凝了眼他手中那一疊厚厚的宣紙,挑了挑眉。
“這些是?”
“小祖宗要的名單。”莫知言將那疊宣紙分成兩份,一份隻有薄薄幾張,另一份要厚實些:“薄的,是小祖宗要的名單,厚的是我額外得來的東西,覺著小祖宗會需要,便一並給帶來了。”
溫青園感激的接過,隨意的瞟了眼那份名單,大都是她不認識的,至於莫知言說的那份額外得來的東西……
她皺著眉視線一一掃過宣紙上的字,神情逐漸凝重。
“傅大人曾在樓蘭街頭為一良家女子,不惜與東方小侯爺大打出手?”
溫青園沉聲念出入目的第一列文字,同時也道出了她心中的不解之處。
莫知言看過宣紙上的內容,早就銘記於心。
他一臉真誠地點點頭,思來想去,還是準備不說話。
畢竟,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牽扯到了其他女人,難免要叫人生氣,此時不說話,實乃明哲保身之舉。
那內容足足寫了有十六頁紙之多,溫青園從頭看到尾,甚至忍不住驚歎,寫這東西的人,真真是事無巨細。
細致到他們幾時見的麵,說了幾句話,還有那良家女子的長相,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看這東西,跟看故事似得。
內容,從頭到尾大致說來,其實也就說了一件事:傅容澈幾年前去過一趟樓蘭,當時遇見一良家女子光天化日遭人調戲,於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惡人手下救了那良家女子一命,那惡人便是樓蘭出了名的風流公子東方澤,兩人的梁子,也是從那次結下的。
溫青園神情複雜,態度有些不確定,她舉著紙問莫知言:“這些內容,你是從哪裏探來的?”
莫知言躬著身子,諂媚一笑:“不瞞小祖宗您說,我在這城裏的人脈,那還是出了名的。那小侯爺手下有個小廝恰與我相熟,今日打探這份名單的時候,恰巧遇著他出門為那位小侯爺買零嘴兒,我本想從他嘴裏探些別的東西,豈料旁的收獲沒有,倒得來這麽個消息。”
溫青園凝著手裏的東西出了神,愣愣的道:“消息可靠嗎?”
“必然可靠,我那兄弟跟著那位小侯爺許多年了,是貼身的小廝,今年才跟著那位小侯爺一起從樓蘭回來的。”
“是……嗎?”
溫青園怎麽就那麽不相信呢?
不說別的,就紙上那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東方澤手下救了那良家女子。”她就覺得挺玄乎。
若是旁人所為她還可能會信半分,可這事落到她相公頭上,別說她不信,就這內容,任誰瞧了不得起疑?
單說傅容澈這三個字,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