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他得好好活著
第536章:他得好好活著
“……”
“爹爹,囡囡求您了。”
溫老將軍的麵色不是一般的難看,他的女兒他心裏清楚,她是真的愛慘了她丈夫,旁的他都不怕,唯恐這丫頭真的會幹出些蠢事來。
“爹!”
溫青園求的喉嚨都幹了,溫老將軍依舊無動於衷。
溫青園沉吟須臾,深吸一口氣,倔強的擦掉眼角的淚,氤氳混沌的眸染著堅定,深深的看著溫老將軍。
溫老將軍抿著唇,麵色越發深沉。
“囡囡……”
“爹爹,求您!”
溫青園不管不顧地撩起裙擺,重重的跪了下去。
她不能走,她得救阿澈……她是他的妻,發誓要做他生生世世的妻,他生她便生,他死,她也絕不會一人苟活。
這一舉動將身邊的人嚇的不輕。
春蟬和黃竹驚呼一聲便要上前去扶人,溫老夫人也跺著腳,急得直流淚。
溫青園卻不肯起,等不到溫大將軍開口,她絕不起。
“囡囡,你說你這是何苦啊!”
溫老夫人心疼自己的閨女,哪裏舍得她大著肚子還這樣折騰。
溫青園卻不管不顧,爹娘不點頭,她寧願長跪不起。
溫青園對著凹凸不平的地麵,重重的磕下一個響頭。
“爹爹,娘親,囡囡不孝,囡囡隻想自己的夫君好好的,沒有親眼看見他,囡囡絕不會走,哪怕,哪怕救不出他,囡囡在這京城裏,也算是離他最近的地方,囡囡想在這陪著他。”
溫青園打小就倔,比誰都倔,她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
溫老夫人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淚,呼吸有些沉:“我家囡囡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子。”
溫祁遠卻不管什麽重情重義,上前一步把自家妹妹從地上拉了起來。
“大庭廣眾,你如此這番算什麽?你要救人,去了朗州不是一樣的救?有了法子與證據再回來就是,我跟爹又不會丟下你家夫君不管,你著什麽急。”
溫青園被拽的一個踉蹌,通紅的一雙眼睛,兔子似得,水靈又動容。
一把摁住溫祁遠落在她手腕上的手,溫青園抬頭窺了眼昏沉的天,苦澀的勾唇笑。
“哥哥,我真的不想走。我不想離他太遠……”
“溫青園你!你怎麽就……”
“隨她去吧。”
溫大將軍一擺手一甩袖,沉沉地歎了口氣。
“爹!”
溫祁遠不敢置信的回眸,驚呼卡在了喉嚨裏。
溫大將軍擺擺手,什麽都不再多說。
轉身,自顧自的上了自家的馬車。
溫青園怔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溫大將軍一言不發的走上馬車,慢慢回神,眼眶再度紅了一圈:“謝爹爹成全。”
“你啊!”
溫老夫人無奈,她想再勸也無從下口了,自家夫君都點頭了,她還能怎麽辦。
除了利用剩下的不多時間,拉著溫青園一頓叮囑,她也再沒無他法。
臨走前,溫老夫人背著溫青園,偷偷塞了一袋銀錠子給春蟬,如此,才算放心幾分。
將軍府的馬車剛走,陰沉的天,緊跟著壓過幾道悶雷。
溫青園眼角的淚尚且未幹,天邊滴落的幾滴雨水覆下,好巧不巧,與眼角那顆淚重疊相融。
春蟬黃竹趕忙領著她上了馬車,外頭風大,馬車裏人多,暖和。
春蟬揪著袖子裏藏著的錢袋子,想著溫老夫人臨走前的囑咐,到底是沒跟溫青園說。
現在銀子都歸她來管,到時候趁著溫青園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將這筆銀子和相府裏帶出來的混在一起,溫青園應該發現不了。
如是想著,此事便不了了之。
這會子,街上沒多少行人,商販亦是寥寥無幾。
白津在前頭板子上坐著驅馬,一手拿著一個饢餅往嘴裏塞,一手執著鞭子。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截,才包著嘴裏的東西,含糊不清的朝車廂裏問:“夫人,咱們去哪?”
溫青園聲音沉了幾分:“去裴府。”
她得搞清楚問題的根源所在。
白津應了聲,隨著一聲馬鳴入耳,馬車上的人能明顯感覺到馬車的速度在變快。
快,卻穩。
裴府與傅府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白津在大街上驅著馬,麵上平靜淡然,不動聲色,心底卻警惕萬分。
鬼泣出來的人,從不會放下的,便是警惕二字。
生死隻在一瞬,沒了警惕,下一瞬沒的,或許就是你的命。
白津的警惕,並非一朝一夕間養成。
天邊的雨越下越大,他麵上的死氣,也在逐漸加深。
馬車走在長街那會兒他便察覺到有人在跟著他們,距離不遠不近,卻一直甩不掉。
起初在長街,白津忌憚著街上的百姓,怕傷及無辜連累主子,出了長街,他特意繞進了無人的胡同,等的就是那個畏手畏腳,不敢露麵的宵小。
拉停馬車,白津低垂著腦袋,嘴邊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
“閣下跟了我們一路,不打算現身?”
聞聲,暗處那人明顯一怔。
溫青園在馬車裏,突然聽見這麽一句無頭無腦的話,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跟蹤。
白津嘴裏的寥寥幾語,便等同於提醒。
馬車裏的幾人,轉瞬冷了臉,對視幾眼,做出了防備狀態。
“嗬,你倒是有點本事。”
那人從暗處翻身下來。
與此同時,天邊像是被利刃劃破了一道口子,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滾過,傾盆大雨說來就來,跟天人倒水似得,又急又促,讓人毫無招架之力。
豆大的雨水打在身上,鈍鈍的疼。
白津隨手抹去眼前的碎發,透過煙雨朦朧,去看不遠處穩穩當當立在巷子正中央的男人。
“老熟人啊。”
傅容洵坐在馬車裏,冷冷地笑。
溫青園皺了皺眉,探頭出去看了眼。
“他倒是有本事。”
看清雨裏站著的男人,溫青園暗呸一聲,腦袋隱隱有些作痛。
在相府時,那麽多人都敵不過一個啟封,這回,他顯然是有備而來,她不想身邊任意一人受傷。
“夫人。”
白津在外頭喊了她一聲,雨聲夾雜著雷聲,空氣中的氣氛莫名的壓抑。
傅容洵拍了拍壓根不存在灰土的衣角,搖搖頭,笑的粲然:“你糾結個什麽勁兒,他來找我的,我出去,他就不會為難你們任何一人。他別的不怎麽樣,是非還是分得清的。”
溫青園白他一眼,呼吸都不順暢了:“你身子還沒好徹底,你打算跟他去打?”
傅容洵點點頭,絲毫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妥。
“你們在這把我放下,是死是活你們也不必管我,反正,如果我命大,自會回來尋你。”
“你倒是心大!”
溫青園冷嘲暗諷,語氣說不出的陰陽怪氣。
傅容洵笑了笑,沒接話,馬車外的啟封卻等不耐煩。
“傅夫人,你若不放人,就別怪我不念救命之恩。”
“你也知道我於你有救命之恩?”
溫青園陰陽怪氣的諷回去,玉似得小手慢慢從帷裳後探出來,接了一捧雨水,又瀟灑拋出。
“上回一別,我不是沒同你說清楚,人,你找到了,我們相府絕不插手,隻可惜,你最後麵沒能找到,而如今,我又憑什麽要把我辛辛苦苦憑本事尋來的人拱手讓給你?”
啟封冷眼微眯,語氣不善:“傅夫人這是不準備交人了?”
溫青園淡然的收回手,眼角的譏諷不可言喻。
她都說了人是她憑本事找到的,這人莫不是聽不懂她說的話。
許久等不來溫青園的答複,啟封再沉不住氣,殺父仇人與他幾步之隔,他怎麽可能淡定自若。
外頭很快響起了兵刃相接的聲音。
溫青園皺皺眉,心下不免有些擔心白津。
在相府那會兒他便不是啟封的對手……
白羽和白鷹漠然幾許,對視一眼,都沒忍住,下了馬車衝進雨裏加入了打鬥。
傅容洵瀟灑的抓了抓額前垂下的幾縷劉海,賤兮兮的看著溫青園笑:“小娘子這是在擔心我?”
好久沒從傅容洵嘴裏聽見“小娘子”這三個字,他突如其來的輕佻,瞬間讓溫青園冷了臉。
男人卻若無其事的擺擺手,半點沒放在心上。
“你隻管放心,他爹我都殺得了,更何況是他。”
斂了眼底的笑意,正色起來的傅容洵,頂著那張與傅容澈一模一樣的麵孔,竟莫名與他重合了。
溫青園看得入神,還來不及反應,傅容洵便已經起身,彎腰走到了門邊。
臨走前,他還刻意回頭朝溫青園曖昧一笑。
“我待會兒出去引著他往別處去,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便是,不必管我,我能全身而退的。”
男人輕浮的表情,又賤又討人厭,卻莫名叫人安心。
溫青園看著他離開,真就信了他的話,沒攔他。
傅容洵出去後沒多久,外頭的聲音便停了。
白羽和白鷹一身全是水,也沒好意思進來,便與白津一道坐在了外頭的板子上。
隻好在,沒人負傷。
溫青園趁著馬車沒動,忙叫住白津。
她曉得阿澈的鬼泣有不少能力超群的人,她也知道,這會兒暗處定也是藏了人的,方才打鬥的時候,外頭的聲音嘈雜的厲害,絕不止啟封和白津幾個。
“白津,分一波你手底下的人出去,傅容洵不能出意外。他得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