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無疑是自投羅網
第487章:無疑是自投羅網
??夜深幾許,月明皎皎,天色若染墨,黑夜如旋渦,萬籟俱靜之際,相府也終將在這茫茫夜色之中,歸於一片祥和的寧靜。
??府內飯菜早已備好多時,溫青園循著菜香,拽著傅容澈一並用了晚膳,傅容澈的怒氣也不消而散。
??晚間,她去瞧過一眼被安排在偏院住下養傷的白膺,十三娘說他傷的嚴重,卻不致命,安心養著,並不會有大礙。
??白津手上的傷勢瞧著也不算太重,相府最是不缺金銀與名貴藥材,溫青園一並讓十三娘拿著,全用在了他們身上,倒是半點沒見心疼。
??從偏院出來,走在府中的石子路上,溫青園微微頷首,抬眸凝望天上月,皎白的彎月映在眸底,晃晃悠悠,恰如那水中月,鏡中花,霧氣朦朧,若隱若現。
??她無奈歎氣,垂下頭來,一口氣,舒了好半天,才堪堪到底:“近來這幾日,真真是逗趣兒。”
??春蟬和黃竹在她身邊伺候著,兩人聞言,麵麵相覷,皆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溫青園並不在意,也不瞧她們,自顧自的踩在石子路上,步步穩妥。
??她一手扶腰,一手扶肚,回頭看了眼不遠不近處跟著的白津,視線微微轉動,又依次掃過相鄰挨著的,啟封與白膺暫住的小院兒,眉間無喜,嘴角弧度卻兀自在放大:“這些日子,相府多了好些受傷的。”
??前幾日,毛球吃錯了食物,蔫吧了好些日子,而後,寶丫頭也傷著了。
??在學堂裏,也不知出了什麽事兒,回來還藏著不敢讓她知曉,若不是跟著她的嬤嬤悄悄同她說了一嘴,那丫頭怕是要瞞她瞞到傷好為止的。
??這一日日,傷的傷,煩的煩,溫青園覺著,這日子過得未免也太糟心不順了些,她擰眉沉思,竟尋不到半分舒坦。
??好似,自她重生以來,這日子便未舒坦過。
??一聲接著一聲的哀歎從嘴裏溢出,春蟬和黃竹在邊上,也不敢多嘴,麵上的憂色卻止不住。
??磨磨蹭蹭回了臥房,傅容澈已然沐浴更衣完畢,香香自在地躺上床了。
??他手裏捧著一本書卷,單手枕在腦後,半倚在床邊,眉目輕掃書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跡,一腿直伸,一腿肆意的曲著,微微盤起,渾身上下,縈繞著一股若隱若現的懶散不羈,骨子裏的矜貴明目張膽。
??溫青園落目的瞬間,拽著裙邊的小手一緊,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美貌,讓她貪戀,讓她無法思考,讓她無法行動。
??一日複一日,她日日都能熏醉在他的美色之下,醉心於他的一切,孜孜不倦,不厭其煩。
??傅容澈的視線在書裏,心思卻不在。
??他細細感受著不遠處,溫青園的一舉一動,張揚鮮豔的唇,不自覺的彎起,邪佞又誘人。
??溫青園仿若受了蠱惑,抬腳上前,幾個呼吸,走到他身邊。
??她最愛他那副肆意瀟灑的模樣。
??傅容澈緩緩落下手中的書卷,視線輕移,與她相對:“園兒在瞧我?”
??溫青園抿著唇,鼓了鼓腮幫子,被他盯地泄了氣:“是啊,是啊。”
??她無奈認命:“老祖宗有言:美色誤人,美色誤事。寥寥幾字,字字屬實,真真在理,老祖宗,誠不欺我。”
??傅容澈無辜地眨眨眼,故作不懂:“園兒說的美色,是指我嗎?”
??溫青園白他一眼,小手拽住他的衣角,沒回話。
??今日在外頭閑逛了一日,眼下她又累又困,隻恨不能倒頭就睡,與傅容澈嘴上調侃,心裏卻屬實沒了這份心思。
??傅容澈凝著她眼底的倦意,倒也沒纏著她打趣兒,喚了春蟬黃竹放了熱水,自己則親自上手給她寬衣解帶。
??溫青園起初還羞得厲害,小手一推,小嘴一撅,分外不願。
??男人手上留著力道,對她身上的衣物,怎麽穿,怎麽脫,更是爛熟於心,溫青園哪裏抵得住他,三下五除二就被扒了個精光。
??傅容澈曉得她累,心裏憐惜著她,舍不得折騰,說是幫她沐浴,便真老老實實給她洗完了全程,半分逾矩的動作都沒有。
??溫青園安下心來,乖乖的隨著他去,卻不得不說,傅容澈伺候人,是有番本事的,與黃竹春蟬簡直不分上下。
??洗漱完,合衣臥於床榻之中,溫青園整個人都鬆散下來,骨子裏的舒適無限放大。
??她迷迷糊糊地眯著眼,身邊的男人卻沒有要睡地意思。
??他手裏似乎拿著一封信,腿間鋪著一張地圖,她困頓的厲害,依稀分辨著,那大抵是大漠那塊的地圖。
??圖上有好些地方被紅色圈起,分外顯眼。
??溫青園努力拉回自己飄遠的思緒,眨巴了下眼,愣愣地抬眼,看向傅容澈:“阿澈在想怎麽抓回……他嗎?”
??脫口之際,溫青園猶猶豫豫,一時竟不知該用什麽字眼來稱呼他。
??是傅容洵?暗血閣閣主?又或是公子?還是那人?
??在她這裏,他的稱呼有太多太多,身份也是各不相同,各個都出其不意,超乎她的想象。
??現下,隻要一想到她上輩子險些跟阿澈的弟弟有過什麽,她便覺著渾身不對勁,還好,上輩子他隻是純粹的留了她在身邊,沒有成親,沒有失身,沒有什麽有失貞潔的舉動,而後不久,她便香消玉損。
??隻是,萬一以後找回來……
??傅容澈的視線在地圖上遊走,嘴邊輕輕溢出一聲嗯,往後,便沒了下文。
??溫青園的思緒逐漸清醒,皓白的齒咬在殷紅的唇上,濕潤潤的,分外可口。
??她捂著胡亂跳動的心口,黯然惆悵起來,這輩子,傅容洵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畢竟這輩子,他與她,不過見了匆匆幾麵,旁的,便是她錯信了溫雪嵐的鬼話,錯認了當年救她之人,而後與他有過些許書信上的往來,事事淺嚐輒止,及時止損,可她腦海中的印象卻不止這些……
??她懊惱,煩悶,甚至無措,上輩子,他騙了她,這輩子,他依舊要騙她。
??他們曾有過同寢而眠,雖什麽也未做,雖那時,她逃了婚,連傅容澈的妻子都算不上,卻也逾矩了,她心裏會有芥蒂,會不自在,會無法麵對傅容洵,甚至,會憶起以往她做過的所有蠢事,會勾起上輩子,一幕幕讓她悔不當初,痛徹心扉的畫麵。
??鮮嫩欲滴的唇,在她齒間失了色,她不曾注意自身的變化,卻擋不住枕邊人的敏銳。
??傅容澈鎖著眉,放下身上的東西,不明所以。
??他將人攬進懷裏,大掌攜著讓人心安的力道和溫度,灼灼的氣息,若隱若現又分明近在咫尺,細細散散地噴灑而下,似魚戲水,又似魚戲蓮,在她麵上輕輕幽幽地掃過又轉回,分明不帶起任何一絲波瀾,又仿若掀起了波濤駭浪。
??溫青園心下顫栗,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她穩住心神,抬眼對上頭頂那雙蠱惑人心的黑眸,腦子裏混沌又清明,她自己也分不清。
??她無意識的呢喃了聲,慢慢尋回意識,心底飛快生出不希望傅容洵被尋回的念頭,抬眼的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暗暗告誡自己不可以這麽自私,那是阿澈心心念念的家人,她不能那樣自私,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能因為她不願意麵對過往的種種,便斷了阿澈與家人團聚的機會。
??那是阿澈的弟弟,是弟弟……
??她咬咬牙,小手拽緊傅容澈的衣邊,手下細細擰著衣邊上精致的暗紋,倔強的與他相望:“阿澈,其實,我有一法子可用……”
??傅容澈眼神一凜,呼吸眼見的急促:“什麽法子?”
??“清明。”溫青園擰著暗紋的指尖,隱隱泛起白,她舔著唇角,一口氣吐到底:“先前冬至,祭祖那日,他來過。”
??她訕訕低頭,埋進傅容澈胸前,呼吸壓在被褥之間,鼻尖縈繞,盡是男人身上叫人心安的香。
??“那次祭祖,你進去了,我在外頭台階上立著,遠遠地瞧見他了,就他一人,起初還覺著奇怪,眼下知曉身份,便也了然了。”
??傅容澈擰眉望著懷著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遲疑道:“你認為,洵兒清明會來?”
??“是。”
??他會來的。
??溫青園記得,上輩子,無論清明還是冬至,他都出去了,哪怕有再要緊的事情傍身,他都會通通推辭掉,眼下想來,大抵便是來相府了吧。
??傅容澈愕然,對著溫青園嘴下的那番篤定。
??“園兒怎麽知道……”
??話語緩緩脫口,傅容澈又覺不妥當,轉言疑惑道:“他知曉我在追他,卻不知緣由,他來,無疑是自投羅網。”
??溫青園瑟縮了下,眼眸在黢黑的被褥間,越發深不見底:“阿澈若是信我,大可等到清明那日,試上一試,看他會不會來。”
??清明,不過就在不久之後……
??傅容澈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幾個呼吸間,眸色稍稍轉變,萬千言語堆在嘴角,終是脫不得口。
??“好。”
??他抿唇,卸下了周身的所有,大掌一把撫掉床上的紙筆。
??物件落地,聲輕翠響,溫青園驚呼之際,整個人猝不及防的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又暖又心安,是可以讓她安心依靠一輩子的那種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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