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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教導朱由檢(二)

  很快,朱由檢在宮人的引領下來到了乾清宮。

  看著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他有些恍惚,很多時候他只是遠遠的看一眼,而真正進到乾清宮裡的次數卻很少。

  萬曆在的時候,由於萬曆不喜到時還是太子的朱常洛,連帶著如朱由校和朱由檢這些子孫們和萬曆也並沒有多少親近的機會。

  而光宗在位時間又太短,緊接著便輪到了朱由校,起初兄弟倆關係還好,但是當魏忠賢漸漸起勢之後,朱由檢和他不對付,也很少再來乾清宮了。

  往日的記憶在腦中一一劃過,朱由檢只感覺眼中有些溫潤。

  上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應該是幾個月以前了吧,明明是相依為命的兩個兄弟,明明才相距了幾個月時間而已,為何此時卻會形同陌路?

  這個問題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朱由檢腦子中迴響,可是他小小的腦袋裡卻怎麼也想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何。

  只能歸結於,皇兄只是怕自己搶了他的龍椅寶座吧。

  每當想到此處,朱由檢只感覺一陣陣寒心,連帶著,對於他的皇兄朱由校也越發覺得陌生。

  「臣弟叩見皇兄。」進到乾清宮裡邊后,朱由檢一板一眼的行著禮,規規矩矩,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朱由校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小人,短短時間內,彷彿長大了一般,將自己的任性,童心,統統藏於心中,表現在外的只有一板一眼的規矩。

  外部環境是可以讓一個人儘快成長的,自小無母,年不過十歲,父皇病逝,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皇兄,也因為各種原因開始漸漸疏遠。

  偌大的宮中,舉目無親,身邊雖從不缺人陪伴,卻盡皆一些風光時阿諛奉承,落難時落井下石之輩。

  這一切,在朱由檢人生短短十年的時間內全都體會了一遍。

  想到這些,朱由校忽然有點心疼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孩,陰暗的童年,以及原史中登基后的背叛。

  一個懷揣志高理想的青年坐上了那個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龍椅寶座,將要開始實現他的遠大抱負。

  起初,他相信了所有人,他相信了東林文臣,可是那些人卻讓他失望了,國事仍不見任何起色,甚至更加動蕩不安。

  起初,他信任了袁崇煥,勒緊褲腰帶義無反顧的支持,換來的卻是引建奴入關的背叛。

  起初,他信任武將,換來的卻是吳三桂,左良玉這樣的軍閥割據一方。

  於是,他開始懷疑所有人,大肆殺掠。

  朱由校想著原史中的崇禎帝,然後又和自己眼前的小孩漸漸重合在一起,最後只能換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臣弟莫要拘束。」朱由校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色,說著,走過來拉起朱由檢的胳膊,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自朕登基以來,忙於國事,卻是好久沒有與臣弟盤膝暢談一番了,今個正好有空,便留在這裡用膳吧。」

  算了算時間,馬上就要正午了,朱由校對左右宮人們說道。

  「傳膳吧,記得多加一副碗筷,朕今日要與臣弟暢飲一番。」

  看到陛下竟然親自拉起五殿下的胳膊,還說要一起用膳,周圍的所有人都感覺太陽從西邊出來的了,簡直不可思議。

  宮裡宮外不是都在傳陛下和五殿下貌合神離,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嗎,今天這一幕又是怎麼回事?

  不光王朝輔等宮人們不解,就連一直帶在乾清宮中稟報事情沒走的魏忠賢也不解,之前自己確實存了賣五殿下一個人情的意思,多嘴提了一句,卻沒有想到陛下的轉變會這麼大。

  朱由檢也同樣愣了一下,感受到皇兄抓自己胳膊的手掌的溫熱,他一時有些恍惚,頭腦發脹,只是愣愣的跟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事實上,朱由檢對於朱由校的感情不光光有寒心和忌憚之色,其中還夾雜著憤恨。

  尤其是在朱由校離京去遼東的這一段時間。

  因為朱由校離京時杖斃了朱由檢的侍講官,使得他在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之前還對其刻意巴結的內侍們,變得漸漸遠離,甚至開始見識他的一舉一動。

  對於這些人的變化,朱由檢童真的心裡都將其認為是受了皇兄的旨意。

  朱由校拉著朱由檢坐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椅子旁,兩人中間是一個長方形的桌子。

  直到此時,朱由檢才猛然驚醒過來,趕忙跪拜於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

  「臣弟惶恐,怎敢與皇兄相對而坐,共用一張桌子用膳。」

  兩把椅子相對而放,這確實是只有地位平等的人才會這樣坐的規矩,不過這確實朱由校讓人特意安排的。

  看著跪拜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朱由檢,朱由校苦笑一聲,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啊,總是要丟掉很多東西的。

  而他丟掉的則是那個在自己面前可以無拘無束哭鼻子的弟弟。

  「皇弟無需擔心,這都是朕讓人特意如此安排。」朱由校上前再次將朱由檢攙扶起來,然後看著他的眼睛,真誠的說道,「今日只論兄弟,沒有君臣。」

  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站在左右伺候的王朝輔和魏忠賢等內侍宮女們,只感覺今日所見的一切簡直太魔幻了,他們實在猜不透陛下對待這位五殿下究竟是怎樣的態度了。

  朱由檢坐立不安的坐在那把椅子上,直到飯菜上齊后,他才忘卻了一些緊張,因為他注意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皇兄每日只用這些膳食嗎?」朱由檢指著桌上的飯菜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只見桌子上只有六菜一湯,菜是三葷三素,湯則是簡單的雞蛋湯。

  這和朱由檢想象中的簡直天差地別,不是因為多麼豐盛,而是因為太簡單了,或者說是太寒酸了。

  要知道,哪怕只是朱由檢他自己每餐都是十多個甚至二十多個菜的,其他宮裡的嬪妃們每日所用,按照品級的不同,也大抵如此。

  可是令朱由檢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皇兄貴為天子,每餐竟然只食用這麼幾個菜。

  這是旁邊負責傳膳的女官說話了。

  「陛下今日宴請殿下,還特意讓多加了兩個菜呢。」

  朱由檢聽完后,偷眼打量了一眼依舊掛著淡淡笑容的朱由校,羞愧的低下了頭,手在自己的錦衣上摩擦了好一陣子,才悶悶的說道。

  「趕明個本宮也要像皇兄一樣,每餐只食用四個菜。」

  「臣弟尚小,身體孱弱,要營養均衡才好。」朱由校給朱由檢碗里夾了一塊肉,說道。

  其實朱由校真不覺得這樣的飯食寒酸,在前世的時候,雖說做生意后兜里有了些錢,每日吃飯的時候也不過幾個菜而已,只有和朋友聚會去酒店點餐的時候才會吃幾十個菜。

  可是生活終究是生活,哪有日日在酒店吃飯的道理。

  所以來到明朝之後,看到每日所食用的菜肴一餐便如此之多,每道菜吃不了幾口便撤下,著實有些浪費,便果斷更改了這一規定。

  「好了,你們全都下去吧,朕要和臣弟長談一番。」朱由校對左右宮人的擺了擺手說道。

  「拖把便不要拿走了,還有,帶來的拼圖也一併放在這裡吧。」

  排好隊,宮人們一一走出了乾清宮,王朝輔和魏忠賢跟在最後邊。

  正當魏忠賢即將走出去的時候,卻隱隱聽到朱由校對朱由檢說道。

  「之前聽魏愛卿向朕說起.……臣弟的心意朕已知曉。」

  朱由校所提的自然是那日朱由檢對劉太妃說的話,此刻一字不落的全都進了魏忠賢的耳朵里。

  這使得魏忠賢聽後身子忍不住一震,心跳加快,緊接著便是欣喜,看來自己和五殿下的關係能夠有所緩和了,陛下竟然會親自幫自己……

  想到這裡,魏忠賢心中又是一顫。

  陛下為何會願意為自己在五殿下面前說好話?

  乾清宮中。

  朱由校和朱由檢邊吃邊聊。

  起初朱由檢還有些拘謹,可是隨著兩人聊起小時候的一些趣事,話題漸漸打開,氣氛也隨之活躍起來,彼此心裡的疙瘩彷彿一瞬間全都解開了一般。

  放下碗筷,朱由校打了個飽嗝,感覺氣氛差不多了,突然問道。

  「臣弟覺得魏忠賢此人如何?」

  嗯?朱由檢怔了怔,不知道皇兄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也沒有多想,順嘴說道。

  「奸臣小人。」

  「如給臣弟講課的那些侍講官和滿朝大臣呢,他們怎麼樣。」朱由校又問。

  「他們都是飽讀聖賢書的正人君子。」朱由檢說道,想了想,感覺很久沒有如今日這般歡快的和皇兄暢談了,他感覺這是個機會,於是又說道,「先生們常說,明君便要親賢臣,遠小人。」

  「臣弟深以為然,皇兄應效仿先賢.……」

  朱由檢還沒有說完,朱由校便呵呵笑了,自顧自的站起身來,走到一堆木頭塊前,說道。

  「朕近來發明了一新遊戲,臣弟可願與朕一同來玩?」

  看到皇兄仍舊是這幅樣子,朱由檢心裡有些失望,跟在朱由校身後,看到了地上擺放的那些木塊。

  看到這些木塊時,朱由檢心裡更是不岔,皇兄哪怕做了皇帝,還是如之前那般痴迷於木工活計啊。

  蔣心中的想法拋到一邊,朱由檢問道。

  「皇兄所說之遊戲可是與這些木塊有關?」

  「不錯,」朱由校一邊將這些木塊們分別取出擺在地上,一邊說道,「這些木塊本為一體,如今卻散亂開來,而臣弟所要做的便是再次將這些木塊拼湊成一體,還原如初。」

  「朕給這個玩具取名為『拼圖』」

  看著地上零零散散幾十個木塊,朱由檢小腦袋想了想,說道。

  「這有何難,只是.……」猶豫了一下,朱由檢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只是臣弟若拼湊完整后,皇兄可否聽取臣弟一句勸諫。」

  「朕准了。」朱由校笑道。

  得到答覆后,朱由檢瞬間來了精神,蹲在地上,小手在那些方塊中間來回穿插,很快一副完整的圖案被拼錯了出來。

  欣賞著自己的傑作,朱由檢正要邀功的時候,忽然看到掛在牆壁上的大明地圖,彷彿發現了什麼的,驚呼道。

  「這是我大明的疆域地圖。」

  「不錯。」朱由校點點頭。

  「那皇兄可否答應臣弟親賢臣,遠小人,盡收廠衛鷹爪,尤其是魏忠賢之流,還清明於朝堂和民間?」朱由檢一臉希胰的看著朱由校。

  朱由校沒有說話,而是從哪個已經拼湊好的圖案里摳出兩個木塊來,問道。

  「若是讓臣弟看得話,這兩木塊,哪一個是眾臣,哪一個是小人呢?」

  朱由檢順著朱由校的思路想了想后,指著那塊極其不規則的木塊說道。

  「臣弟以為這一塊應為奸臣。」

  然後又指著那塊圓形的木塊說道。

  「這一塊規則圓融,當為賢臣。」

  拿起那塊不規則的木塊又放回了圖案里所需它的位置上,朱由校問道。

  「那麼這奸臣便毫無用處了嗎?」

  「這.……」想不到皇兄會這樣說,朱由檢一時有些語塞。

  朱由校拿起那塊圓形方塊,說道。

  「無論奸臣或是賢臣,都有其用處,而做為君主,則需要將其放在合適的位置上,讓他們發揮出其長處,為天下謀福利。」

  「眾生百態,各有不同,賢臣也好,奸臣也罷,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如此才鑄成了我大明。」說著,朱由校將那圓形木塊放回了其原來的位置,至此,徹底形成了整個大明的疆土。

  「切記,不可以個人喜好而對其肆意貶罰或重用。」

  聽著皇兄講的這些,朱由檢只感覺與平日里先生們教的截然不同,此時的他只感覺三觀受到了衝擊。

  「這.……這.……」

  朱由校將之前宮人們留下來的拖把拿了過來,說道。

  「這宮中的地面上,你可知哪裡髒亂,哪裡潔凈,哪裡需要掃除?」

  這拖把還是朱由校讓人製作的,簡便耐用,可比平時宮人們所用的抹布省里多了,之前用抹布,宮人擦地都得撅著屁股一遍一遍的擦拭,累不說,還不幹凈,前腳擦完,後腳便又踩上了。

  這些朱由檢自然知道,現在宮裡的所有地方都在用這個擦地。

  他只是不知道拿著拖把做比喻是何意,但還是說道。

  「臣弟自然看得清。」

  說著,便指出了幾塊不太乾淨的地方。

  「那這天下呢,你又知曉哪裡需要清理?」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長在深宮大院里的十歲孩童簡直太難了,朱由檢自然答不出,只是不斷重複著重用賢臣便一切可解。

  朱由校也沒反駁,只是笑了笑,說道。

  「姑且不論你說的正確與否,既然要清理乾淨,便要趁手的工具吧,擦地尚且又拖把,那麼治理天下呢,你用什麼?」

  「當然是用賢臣啊。」朱由檢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如何分辨是否是賢臣?」

  「還有,只用賢臣嗎?拖把尚且由木棍和抹布組成啊。」朱由校一連幾問。

  朱由檢再次語塞。

  朱由校又接著問道。

  「你若說飽讀聖賢書者便為賢臣,那麼那些貪官污吏也皆飽讀知識,他們又從何而來?」

  這個問題更加尖銳,直接轟碎了朱由檢原由的認知,以前他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此時聽朱由校提起這些,他只感覺腦中一片漿糊。

  「做為一個君主,可以沒有做為,但不能沒有見識,分不清敵我,不知主次。」朱由校摸了摸朱由檢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那些人是可以團結的,那些人是必須打壓的,當你知曉這些的時候,便已經是個合格的君主了。」

  感覺今日說的已經夠多了,朱由檢一時還轉不過彎來,所以朱由校沒有再多說,結束了這次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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