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遇刺殺駕
泰昌元年十二月十五日。
天氣越發寒冷，尤其是越往北走感覺越發明顯。
勇衛營一萬人連同上百個勛貴子弟們一路走走停停，終於接近了山海關。
山海關的城樓抬眼望去已經依稀可見。
這座號稱天下第一關的關隘之所以這麼出名，主要便是因為其重要的戰略位置。
北依燕山，南面大海，山海關成了中原和遼東的分界線。
燕山山脈橫在北京城的北面，導致從華北到東北最平緩的道路在如今的大明朝就只有遼西走廊；而山海關的另一面則是渤海。
無論是燕山山脈還是渤海，都是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
而山海關又歷經洪武，成化，嘉靖，萬曆四朝，二百多年的不斷修築，才有了如今勇衛營等看到的樣貌。
此時的山海關外，已經聚集了大量的兵士以及各級將官，在巡撫王在晉的帶領的下出城迎接聖駕。
直到遠遠看到那金黃色的羅蓋傘，連綿旗幟，王在晉等人才終於確認聖上真的出京親臨山海關了。
至於此次聖山為何會如此一反常態，眾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測，主要目的不外乎調川軍入京被阻攔一事。
想到這裡，不少人都默默打量一同前來迎駕的陳策等人。
這川軍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會得到陛下如此青睞，不僅詔其入京做為天子親軍，入京之路被攔之後，陛下竟然還親自來接。
很多人想到這裡，心裡不禁羨慕。
可他們卻忘記了，就在幾天前，當川軍被阻，忍飢挨凍的時候，他們可都是存了看熱鬧的心思，絲毫不敢和川軍有任何的接觸。
到了這一刻，陳策，秦邦屏等一眾川軍將領看著漸漸接近的御駕，不禁熱淚盈眶，打死他們都想不到，陛下竟然會為了他們這些粗魯匹夫而遠走數百里親自來為自己等人解圍。
此刻所有川軍將士們心中無不感恩感動，恨不能立刻去為陛下上戰場殺敵，以報君恩。
沒錯，這就是現在所有川軍將士們心中的想法。仗義每從屠狗輩，這些看似頭腦簡單的沙場男兒們，往往更容易動真感情。
時間不久，聖駕已至近前，所有士兵全都一齊跪地山呼，聲音洪亮高昂，其中尤以川軍為甚。
一路擔任護送任務的勇衛營將士們直到此時心裡才總算鬆了一口氣，跟著也一同跪地山呼。
整個場地彷彿多米諾骨牌一般，由近至遠層層傳達。
一路伴駕而行的汪文言，孫傳庭，洪承疇等人，此時也早已下馬。
做為總兵官的戚金，看到此景，心頭不由有些犯難，四處再次張望了一遍，仍然沒有發現朱由校的身影。
額頭不禁冒出了冷汗。
陛下難道沒有提前到達山海關？不應該啊，有五百最精銳的夜不收一路護送，又是在關內，難道還能有什麼威脅能夠阻擋了陛下的腳步？
可陛下若是早到了山海關，看王在晉等一眾山海關官員，他們如今的神情也完全沒有一絲偽裝的痕迹。
現在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只等陛下顯身，可自己若是交不出陛下的話，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遠處，一直秘密觀察著這一切的朱由校沉默不語，眼中不時射出精光在跪地的人群中來回掃射。
孫雲鶴這次是隨同田爾耕一同來到山海關辦案的錦衣衛千總，也是來到山海關這批錦衣衛中唯二身穿飛魚服的。
看到如今的狀況，孫雲鶴知道該陛下出場的時候到了，忍不住看了看身前的朱由校，見其依然一副普通士兵的打扮，四平八穩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想要出去顯身的意思，令他有些奇怪。
幾次想要開口提醒，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彷彿是知道孫雲鶴心中所想一般，朱由校淡淡的笑了笑，說道。
「不急，說不定有好戲。」
孫雲鶴有些摸不清頭緒，但卻沒有再有任何錶情顯露出來，一邊看著遠處迎駕的場面，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場中，戚金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卻看到早已先一步下馬的汪文言來到自己近前，附耳輕聲說道。
「戚將軍，不要再等了，召集人準備戰鬥吧。」
嗯？戰鬥？戰什麼斗？
戚金一時有些愣住了。
正在此時，忽然從各部將官身後的親兵營中衝出了大約二百人左右的一支隊伍，有的手持刀槍，有的張弓搭箭，有的手拿鐵鎖爪，掄圓了向御駕方向拋去。
「殺！殺了這個狗皇帝！」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幾乎沒有任何先兆。
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支刺殺小隊已經衝到了御駕近前。
還是戚金最先反應了過來，再一回頭，卻看到剛才提醒他的汪文言此時早已跑到遠處的輜重車後邊藏了起來。
真是又陰又慫啊！
不再管他，戚金怒吼一聲，拔出腰刀便沖了上去，其他勇衛營的將士們反應也不慢，其中雖然有一些還是剛剛加入進來的新兵，但是在一眾老兵的帶動下，也敢上前湊湊熱鬧。
不得不說，這一支二百多人的刺殺小隊戰鬥力還挺彪悍，勇衛營眾將士們一時不查竟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現場刀槍碰撞的『叮噹』聲不時響起。
剛才還跪拜在地上等待聖上駕臨的王在晉等人，忽然聽到了喊殺聲，一時有些呆住了，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方已經交上了手。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
手持鐵鎖爪的十數名刺客已經將其扔出，牢牢的固定在了車輦的梆沿上，然後多人驅馬同時用力，瞬間，御攆的車蓋已經被掀開。
緊接著，手持弓弩者向裡邊一同快速地射出數十箭。
看到此景，眾人心底已經撥涼，尤其是陳策等川軍，剛才心底里有多麼沸騰，此刻便有多麼憤恨。
但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卻突然間衝出了一支數百人的隊伍，腰挎馬刀，手持伙統，彷彿早有準備一般，從人群中快速逼近了刺殺小隊，對著刺殺隊伍便是一輪齊射。
然後一擁而上，展開近戰。
並且大聲喊道。
「聖上口諭，不必留活口，全部剿滅。」
聖上口諭？好多人忍不住好奇，向御攆的方向看了一眼，透過已經損壞的車架縫隙看到，御攆裡邊竟然是空的？
發現這一結果后不禁令王在晉等人心頭一喜。
而刺客小隊等人看到這裡卻不禁有了退意，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又豈容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此消彼長之下，刺客小隊人數又太少，反應過來的眾人很快便將其全部剿滅。
從開始到結束，雖然過程兇險，但用時卻僅僅十數個呼吸，刺客小隊便已經全部被殲滅。
而己方人員因為事前毫無準備，只在開始的時候被打傷十幾人，其他並沒有什麼損失。
看到這場突發意外已經完全平息下來，王在晉等人快步上前便要查看詢問一番，卻被人攔在外邊。
「聖上有令，此事暫時保密。」
王在晉抬頭看了看對方的衣著，原來是剛才突然衝出來的那些人員。看其面容眼生的很，竟然毫無映像。
按說如此精銳的軍隊在山海關，王在晉應該見過才是啊，這令他感到有些疑惑。
於是，大聲呵斥道。
「我乃遼東巡撫王在晉，此事連我也要瞞嗎？」
「爾等口口聲聲陛下的旨意，可是現如今我等卻並未見過陛下，爾等究竟是何人？難道和這些賊人是一夥的不成？」
「來人啊！綁起來！」
聽到命令，王在晉身後的一眾士兵便要包圍上去。
王在晉忽然聽到有一人在他身邊說話。
「王巡撫何必動怒，陛下在官署里已經等候巡撫大人多時了，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循著聲音看去，王在晉發現，對方正是之前傳達陛下即將親臨山海關的那位錦衣衛，在看其穿著是飛魚服，心中已經信了幾分。
回頭再次望向那批賊人伏誅的場地，卻見已經有錦衣衛和勇衛營人員在割首級了。
「好，老夫這便隨你前去看上一看。」說著在一眾親衛的護送下便向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