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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微服出訪

  時間已經進入了十一月,氣溫已經轉寒。

  這天,朱由校起了個大早,招呼王朝輔過來問話。

  「聽說今天研究院那邊制出來的小玩意,就要拿出來售賣了是嗎?」

  王朝輔笑著說道:「回皇爺的話,正是今日開張。而且您是不知道,經過研究出水泥這物件,現在滿京城的人們都想知道咱研究院還有什麼稀奇玩意呢。今日京城肯定可熱鬧了。」

  看著王朝輔一臉熱情激動的勁,朱由校似笑非笑的問道。

  「想不想出去看看?」

  王朝輔看到朱由校已經換好了尋常人家的服裝,心中瞭然,趕忙說道。

  「怎麼可能不想呢,奴婢也好久沒有出去看過了。」

  「走!今日咱們就來個微服出訪。」

  朱由校在新研製出的玻璃鏡面前,再次照了照,沒有看出什麼異樣后,背著手便向外走去。

  說起來,朱由校已經來到明朝三個多月了,卻一直居住在深宮裡,要說對明朝時期的北京城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心裡還著實有點激動。

  早在明成祖時期,便在午門大立虌山燈柱,又在華門外設『燈市』,稱『燈市口』街道。

  這天,一俊朗少年走在這令人眼花繚亂的街上,身後幾個貼身護衛悉心保護,片刻不離其左右。

  幾個護衛行走時雖看似隨意的一動一挪間,卻都各有章法,剛剛鋪就了一層淺雪的地面上,只留下幾道淺淺的腳印。內行人一看,便知道,其功力深厚,已入化境。

  如若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周圍百米內有這樣身手的不下百個,時刻圍繞在那名少年周圍,不時打量著周圍一切風吹草動。

  只見前邊打頭陣那俊朗少年,面白赤紅,一身錦服,談吐舉止間自有一番貴氣。

  朱由校一路走來,也算開了一番眼界。

  明朝時的北京城雖然不如前世那樣熱鬧繁華,但也別有一番情趣在裡邊。

  用青石磚鋪就的街面上,不時有行人從身邊走過,在沿街的攤位面前,或上前問價,或駐足觀望。

  穿的衣服也五花八門,明初時,朱元璋規定了各個階層必須穿各個階層的衣服。比如商人只可以穿麻棉,有功名的士子或者身價清白的百姓才可以穿絲綢。

  但是到了現在,這條規定基本已經形同虛設了,雖然在京城天子腳下可能多少還會有些避諱,但是在南方,已經沒有把這條規定當回事了。

  再則說了,現在京城的商人們那個和勛貴朝臣們沒有一點關係,更何況京城裡的官員多如牛毛。表面看著只是一個商人,說不定隨便攀攀關係人家就是官宦子弟。

  所以,在京城裡,還在遵循規定而只穿麻棉的商人,不用問,背後一定沒有靠山,可以隨便欺負,這些人也成了潑皮無賴們敲詐勒索的對象。

  至於農民,有那個農民能穿的起絲綢,能有一件衣服遮寒避羞就不錯了。

  這不,看到一穿著麻棉的商販,在沿街叫賣著自家的燈籠,朱由校湊了過去。

  燈籠最好賣的時候是春節和元宵節之前,距離現在還有段時間,而這個漢子便早早出來擺攤了,所以賣的較少。

  現在看到朱由校來到了自己的攤前,趕忙熱情的招呼起來。

  「這位爺,您真是好眼光啊,咱李廟的燈籠那可是一絕,春節的時候掛在門前,保證爺您來年一整年都富貴滿堂。」

  「這燈籠也有招牌?」朱由校笑問道。

  「那可不。」漢子笑呵呵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攤位,說道,「看到沒,那是趙家莊的燈籠,他們家的燈籠專門在燈籠上描繪民間故事,適合教子,代表薪火相傳。一般士子們趕考的時候,家人們都會在他那買一盞燈籠,親手點亮,代表前途一片光明。」

  接著,漢子又指向不遠處的另一個攤位,說道。

  「那是鐘樓牌的燈籠,他們啊是從閩南遷過來的,據說在閩南那邊『燈』和丁的發音相近,所以燈籠用來求子添丁寓意。不過您還別說,也是神了,他們家的燈籠好像還真挺神奇的,凡是家裡辦婚禮喜事的,用了他們家的燈籠,不久后都會為家裡添個大胖小子。」

  「所以啊,漸漸也形成習慣了,只要是結婚辦喜事的,都從他們家買燈籠。害,生意別提多紅火了。」

  漢子一臉羨慕的說道。

  朱由校看到漢子實誠的幫著別家一個勁的賣力介紹著,有些好笑道。

  「那你家的燈籠有什麼特色啊?」

  說道自己家的燈籠,漢子眼神有些暗淡了。

  「俺們李廟燈籠主要是形象燈,爺您看啊,這些……還有這些,不過呢……」說道這裡,漢子撓了撓頭,「不過主要靠春節和元宵節來賣燈了,平常時候就賣不過他們了。」

  朱由校在他的攤位上看了看,這些燈五花八門的,果然都挺形象的,有像老虎的,有像兔子的,還有牛郎織女的,為妙為俏,古人的匠人智慧和技藝讓人忍不住稱奇。

  「那照你這麼說,你們這些賣燈籠的一年也能賺不少錢吧?」朱由校問道。

  「賺啥賺啊。」漢子臉苦了下來,「不往裡賠錢就不錯了。」

  朱由校眼巴巴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漢子卻閉嘴了。

  真是好奇心害死貓,尷尬了一下,朱由校看了看那些形象如虎,如兔等小動物的燈籠,說道。

  「你這些燈籠一共多少錢?我包圓了。」

  漢子立馬來了精神,嘴裡喋喋不休,一邊直誇朱由校有眼光,一邊計算著價錢。

  「這位爺,一共一百二十兩銀子。」

  一百二十兩銀子?還挺貴的嘛,要知道一百二兩銀子按現在的市價,可以買一百二十石米了。

  就這還哭窮?到底是真窮還是假窮,朱由校開始對漢子剛才沒說完的話更好奇了。

  看到朱由校面露驚疑,漢子趕忙又要推銷,今天可算碰到個大客戶了,可不能讓他跑嘍。

  「爺您要是覺得貴的話,那……那一百一十九兩也行。」

  看著漢子一臉便秘的臉色,朱由校笑了。

  「我一百二十兩買了,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還有條件?漢子疑惑的看著朱由校。

  「什麼條件啊?」

  「我這人啊,不常來京城,對這京城一些新鮮事物還挺好奇的,你給我說說唄。」

  這又是那個跟隨父親在外當官的貴公子吧?第一次來京城,看啥都好奇。

  漢子心裡已經給朱由校的身份的定了性。

  看到漢子同意了,朱由校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茶樓,說道。

  「外邊怪冷的,咱們去裡邊聊吧,我請客。」

  有人請客還不好啊?還不用在外邊凍著,漢子自然欣然同意。攤位由幾個護衛看著,漢子拍拍屁股就跟著進了茶樓。

  朱由校要了個雅間,聽說漢子還沒有吃飯,又叫了一些糕點給他吃。

  漢子心說今天可真是遇到貴人了,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位爺,您有什麼話儘管問,俺老李在這京城混了這麼久了,各路消息都門清,您就是想知道誰家婆娘偷漢子了,俺也能給您說道說道。」

  朱由校有些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說道。

  「那你說說,這賣燈籠這麼紅火,為什麼就賺不到錢呢?」

  「嗨!」老李放下了手裡的糕點,有些吃不下去了,「爺您光看到賣了多少錢,沒看到裡邊還有本錢吧?」

  臨了還不忘嘲笑一句,「一看您就沒做過生意。」

  朱由校很想告訴他,哥們前世也是個做生意的好嗎,只是這話沒法說,不由有些語塞。

  王朝輔牢記出來時陛下對他說的話,不許暴露身份,也沒看到朱由校有任何暗示,只好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心裡卻忍不住吐槽,這小子比咱家強啊。

  老李繼續說道:「這扎燈籠的竹子得要錢吧,紙得要錢吧,而且全都是俺們一個一個親手紮起來的,一個人一天能扎十幾個就頂天了。」

  「十幾個燈籠也能賣些錢吧?」朱由校繼續問道。

  漢子苦笑道:「宮裡的歲貢,衙門裡的歲辦,可全落在俺們頭上了。光俺們家,一年就要二百個燈籠的定額,皇店裡還要低價強收一大批,再加上給官老爺們的孝敬,一年下來能持平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宮裡的歲供,應該會給你們一些補償吧。」朱由校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畢竟這些事他還真沒有細問過。

  說道這裡,老李四周看了一眼,用手擋在嘴邊,壓低聲音說道。

  「宮裡是有些補償,比如免稅什麼的,關鍵是宮裡其實不需要那麼多,大部分都被宮裡的公公們拿走了。」

  老李的話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王朝輔在一旁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冷汗便流了下來。宮裡頭的那些齷齪事,他還是知道的,但是都默契的不讓皇上知道。畢竟這可是所有人來錢的渠道,誰敢捅上去的話,立馬便站在了所有太監宮女們的對立面了。

  王朝輔偷眼看了看陛下,只見朱由校接著問道。

  「宮裡的公公們要那麼多燈籠幹什麼?」

  「賣唄。」老李一副你真沒見識的眼神看了看朱由校,「拿去皇店或者私店賣了賺大錢,個個富的流油。」

  「你以為只有這些?」老李顯然已經打開了話匣子,繼續說道,「這偌大的京城裡,不光有皇店,公公們的私店,還有勛貴和官老爺們的官店。俺們這些苦哈哈敢和人家搶生意?整天有官府的差老爺們來催租催稅,要吃要喝,鬧的你雞犬不寧。」

  「一年到頭吃飯都不夠,還要去服勞役,一去就是大半年,傷了殘了最後還得自己掏錢看病。」

  此時,朱由校的心情已經大壞,這還是天子腳下,那更遠的地方呢,百姓們苦啊。

  看到朱由校還在聽著,老李此時心情卻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俺們這還算稍好點了呢。」

  「哦?怎麼個稍好法?」朱由校實在想不明白,都已經這樣了,還有更差的?

  「俺們是給宮裡進貢的燈籠,每年能免除一些稅和勞役,而且有公公們照著,即使有時候得罪了那些官店裡的老爺們,也能通融通融。」

  說完,老李一臉得意的喝了口茶,順了順吃下去的糕點。

  朱由校看在眼裡,心裡卻不是滋味。大明的百姓是最好的百姓,哪怕被盤剝成這樣了,只要能活下去,就知足。

  「那剩下的就是自己純賺的了吧?」朱由校再次問道。

  老李搖了搖頭,說道。

  「哪有那好事,進城需要交進城的稅,擺攤需要交擺攤的稅,還時常有些破皮無賴們來打秋風。方方面面都得孝敬到了才行。」

  這些朱由校知道一些,京城的稅務主要是九個門收稅,但是隨著朝廷腐敗日顯,稅務也越來越苛刻,在稅務外宦官們還要額外再多索要。

  至於皇店,私店和官店。

  皇店是正德年間開始設立的。由於明朝財政一直赤字,常常需要皇帝用內帑補貼,到了明後期更加嚴重,皇店便應運而生。

  皇店的收入本應收歸皇帝內帑,但是人性是貪得無厭的,大部分都收進了宦官們的腰包。

  皇帝不僅沒有得到應得的利益還挨了罵名。

  私店則是宦官們獨自私下設立的店鋪,比之皇店更加猖獗。皇店好歹還打著皇帝的名號,宦官們搜刮時還有點分寸,私店可絲毫沒有顧忌。

  在各個交通要道攔路收稅,更合適的說是搶劫。

  至於官店,在明朝建國之初就有了。

  期初官店擔負著探聽敵方消息,收取商稅的職責,後來隨著朱元璋大敗了陳友涼,張士誠,驅除了蒙元,統一了中原后,探聽消息的功能便漸漸消失了。

  只剩下了收取商稅這一職責,供朝廷各部運轉。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勛貴和官員們已經不滿足於只貪圖鹽引,土地兼并等利潤了,又開始向皇帝忽悠官店。

  皇帝們時常會被矇騙,常常把官店以私人的名義賞賜給有功勞的大臣勛貴們。直到明朝後期,官店已經變成了勛貴朝臣們自家的私人產業,朝廷掌控中的官店越來越少。

  這裡不得不提的是,勛貴官員們開設官店就是理所應當,皇帝開設了皇店便是與民爭利,比如正德,被文官們黑成煤了。

  和老李又聊了會,知道他還要趕著回家,便沒有再留。

  等茶館里再沒有外人了,王朝輔雖然知道陛下現在心情不好,也不得不問道。

  「皇爺,現在已經下午了,還去皇店裡嗎?」

  朱由校深吸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深深的看了看王朝輔。

  王朝輔知道,這一刻還是發生了,趕忙跪拜在地上,額頭緊緊挨著地面,身體忍不住顫抖,後背早已被汗水打濕,卻倔強的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說。

  看到他這個樣子,朱由校只是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

  「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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