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
陳重提著酒菜回家了。
今天他要加班的但是卻意外升職了,準備提前回家給老婆一個驚喜。
從農村出來上大學、工作,熬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同事,黃天不負苦心人,從一個沉默寡言的小職員,總算爬到了一個小部門主管的位置。這一次升職讓陳重覺得像做夢一樣,但也覺的這麽些年的忍氣吞聲看人臉色都是值得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老婆馬豔麗。
馬豔麗是跟他在農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長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身材高挑,很多見過老婆馬豔麗的同事都說漂亮。
但是陳重有個隱疾。
他小時候在老家掏鳥窩從樹上摔下來過,留下了一個病根。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種隱疾很難出口。陳重也去醫院看過,老醫生對他搖搖頭,說沒辦法治療,加強身體鍛煉吧。這也是陳重覺得心裏虧欠老婆的原因。
不過現在好了,總算盼來點好日子,多少可以給老婆馬豔麗一點物質上的安慰,陳重胡亂琢磨,打開了家裏的門。
窗簾拉著,房子裏有點暗,平時這個點馬豔麗應該已經下班了,難道還沒回來嗎?
陳重剛想看看是不是在廚房的時候,這時臥室裏傳來馬豔麗的一聲輕呼:“你別這樣,還是不要了,我老公馬上回來了。”
“哼,他今天加班,離下班還早著呢,快點來吧。”
陳重的腦袋“嗡”的一聲作響,一片空白,手裏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
這是他的家,臥室裏那個說話的女人聲不是別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馬豔麗!她居然這樣說自己!平時那個清純的馬豔麗到哪去了!看樣子,這件事不止是一次兩次了,這麽肆無忌憚的給他帶綠帽子!這特麽還是自己的家嗎!
陳重渾身都在顫抖,雙手握緊了拳頭,一腳踹開了臥室的門!
馬豔麗見突然有人進來了,尖叫一聲,慌忙用衣服遮住光著的身子,那個男的也脫得精光,看著陳重衝進來驚慌失措。
男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禿頭,挺著滿是肥腸的肚皮,這張臉陳重再熟悉不過,今天就是這個人在公司宣布了他的升職決定,是公司的管理人事的副總周凱!
看清楚跟自己老婆偷情的人,陳重微微一愣。
這時候周凱居然對著陳重笑了笑,笑容包涵著一點尷尬,更多的是眼神裏麵的那股子戲謔和嘲笑。
而且經過短暫的驚慌,馬豔麗異常平靜淡然的看著陳重,就好像剛才那男盜女娼的一幕根本沒發生過一樣。
陳重渾身顫抖的厲害,低著頭緊緊的捏住了拳頭,看著馬豔麗說聲音哽咽的說:“我平時怎麽對你的……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馬豔麗不冷不熱的看了眼陳重:“你今天升職了嗎?如果我不這樣做,你以為像你這樣的軟蛋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陳重低著頭恍若隔世,他滿心歡喜的以為這個位置是靠他多年辛苦煎熬才為之不易獲得的,沒想到居然是靠這種恥辱的方式獲得的!!!
看著陳重低著頭不說話,周凱以為是他副總的身份,讓陳重心裏得掂量掂量,訕訕的笑了笑:“老弟,你看你平時在公司業績不突出,這次要不是我在暗中幫你操作,部門主管這樣的實權位置怎麽輪也輪不到你,再說了,你不是身體也不行嗎,你媳婦這塊肥田也白白荒廢了……”
沒等周凱話說完,陳重怒吼一聲:“荒廢你麻痹!”,陳重的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在了周凱肥碩的身體上。
一開始周凱還想反抗,也許是陳重憤怒的緣故,陳重今天格外凶悍,將周凱揍的毫無還手之力,一拳下去,崩掉了周凱的一顆門牙,周凱滿臉是血的在地上連連求饒。
但就在這時,陳重隻聽到頭上一聲玻璃碎響,一股滾燙的鮮血順著他的眼角滴答在地上。
陳重回頭看了一眼,往他頭上砸碎花瓶的人,居然是馬豔麗。
這一刻他的心徹底碎了。
這個從小跟他一起長大,讓他付出一切去愛她的女人,現在在陳重眼裏變得熟悉有陌生,他很想張口問問為什麽,但是無力感又讓他如鯁在喉。
視線也開始模糊,不知道是血還是眼淚,陳重沒有管頭上留著血的傷口,站起來,狠狠的一腳踢在了周凱的子孫根上,聽到周凱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陳重滿意的冷血的笑了笑,沒有再看馬豔麗一眼,隨著模糊的視線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家門,這個大房子是租來的,隻為了馬豔麗的虛榮心,現在這裏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值得他留戀了。
漫無目的的亂走,陳重眼前一黑暈倒在路上。
等他醒來,躺在一條馬路中央,兩邊的車輛呼嘯而過。
路過的行人看著滿頭汙血的陳重,紛紛繞道而行,沒有一點同情。
陳重咧著嘴難看的笑了笑,世態炎涼,就在今天,他失去了一切擁有的,活下去還能幹什麽呢?
想著,陳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看著飛馳而過刺眼的車燈,他現在隻要輕輕的這麽往前一跳,就讓自己悲慘的生命這樣結束吧。
就在陳重下定決心要自殺的時候,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陳重拿起手機的那一刻還沒有死心,這個電話會是馬豔麗打來的嗎?
陳重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掏出了手機,他甚至能希望馬豔麗能夠回心轉意,他愛馬豔麗的程度,甚至讓他願意忍受這種屈辱,找一個陌生的地方和馬豔麗重新開始。
但讓他失望的是,不是馬豔麗,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應該是他在世上接的最後一個電話了吧,陳重絕望的按下了接聽鍵。
“喂,崽啊,是你嗎?”
沒有人會這麽稱呼他,這個粗重的聲音是陳重遠在農村的老父親。
一聽這聲音,陳重剛才失去的魂魄也收回了幾分,停下了朝著馬路中央走去的腳步,忙用家鄉話說:“爹,是俺,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