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心思

  嶽芊芊的一雙纖纖玉手，因筋骨劇烈的酸麻感而止不住地顫；她銀牙緊咬，強迫自己必須握住雙劍的劍柄，卻還是無能為力；隻堪堪能用手指虛虛勾住劍柄，不至於讓它們掉落在地。


  內功強、眼力好、在擂台外圍觀的弟子們都看出來她此時是在硬撐，擂台場地裏待著的裁判和坐在高台上觀賽的長老們就更是眼明心亮了。


  “芊芊。”柳虹楓從座椅上站起來，中氣十足地喚了自己的愛徒一聲。


  嶽芊芊下意識抬首尋聲望去，再看到柳虹楓身影的瞬間，又低下了頭，小聲道：“師父。”


  “莫要逞強好勝，傷了根本。”柳虹楓勸道。


  “……是。”


  嶽芊芊應了這一聲後，使勁吸了一口氣，道：“我認輸，謝謝鑒業師兄賜教。”


  “南無阿彌陀佛，嶽師妹言重了。”鑒業收了伏魔拳的架勢，雙手合十，又恢複成那個古井無波、少年老成的小和尚模樣。


  “本場比武，勝者鑒業。”裁判惋惜同情地看著嶽芊芊說。


  比武結果一經宣布，柳虹楓便用輕功從高台上飛了下來；伸手將鴛鴦雙劍從嶽芊芊指間中拿了過來，拉住嶽芊芊的小手，帶著她離開了武鼎場中的擂台。


  至此，進入決賽的四名弟子已全部決出：卓天行，段今生，錢山，鑒業。


  …………………………


  本應在當日下午就舉行的決賽，卻因為中午休息時間忽然下起了山雨，淋濕了比武場地，隻得推遲半天，改為和明日上午的冠軍賽一起舉行。


  下雨時，段今生正和段明朝以及其他小夥伴在大食堂吃午飯，待他們吃完，雨勢也開始變小了，所以沒怎麽淋到雨。


  回返紫雲軒的路上，段今生難得沉默著一句話沒說，段明朝也因為心中想著美麗動人的嶽芊芊，而沒有開口。


  師兄妹二人就這麽一路無言地走到了紫雲軒，又分別進入了自己的廂房中。


  無憂道人返回紫雲軒，見東西廂房中皆亮起了燈光，便知道兩個徒兒已經回來了。


  傍晚時分，綿綿飄灑的山雨終於停歇了下來。


  師徒三人圍坐在主屋內的方桌前，點著一盞油燈，各吃著一碗沒甚滋味兒的清湯麵。


  “師父，這次比武徒兒我進了八強，有沒有獎勵啊？”段明朝咽下碗裏最後一口麵湯，把碗放回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無憂道人問。

  無憂道人睨了他一眼，夾了顆鹽豆放在嘴裏慢慢咀嚼，小半晌後才反問道：“你想要什麽獎勵？”


  “漲月錢！”段明朝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顯然是早就想好了。


  “漲多少？”


  “嘿嘿…五十文。”


  “…可以。”


  “謝謝師父！”


  段明朝高興了好一會後，帶著點他自己的小心思，問：“師父，徒兒怎麽從未在書院見到過嶽師姐？難道她可以不用上學麽？”


  無憂道人一怔，想了想回答：“為師曾聽聞這個丫頭天生怪病，隻能聽人讀書來學習知識，自己卻是無法看書；若是看了，也隻覺眼前一團黑亂，什麽字都看不見。”


  “天下間竟還有這樣的病症？”段明朝聽後，目瞪口呆地說。


  “人無完人。”無憂道人歎道。


  段今生吃飯吃的慢，聽到段明朝仍對嶽芊芊的事念念不忘，心裏頓時一堵，碗裏還剩下小半的麵條怎麽也吃不下去了。


  她索性將筷子橫放在碗上，說：“我吃飽了。”


  “你怎麽吃的這麽少？生病了嗎？”段明朝聞言探頭一看，驚訝之餘伸出手就摸上了自家師妹的額頭。


  “……”段今生沒說話，感受著段明朝掌心的溫度，心中那些磅礴的難過情緒一點點地消失了。


  “怎麽不說話？到底哪裏難受？”段明朝後知後覺地想起，師妹已經一下午沒和自己說話了。


  “沒有，就是有點累。”段今生輕聲說，她不想讓段明朝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思。


  “那等會兒為兄幫你燒洗臉水，你洗把臉就休息吧，明天還有決賽和冠軍賽等著你去打呢。”段明朝笑著揉了揉段今生的發頂。


  他竟根本不覺得段今生會進不去冠軍賽！


  “今生，明天的決賽你壓力不要太大了，隻是莊內比武，不算什麽的。”向來疼愛小徒兒的無憂道人，出言寬慰她說。


  “徒兒明白。”段今生乖巧地點頭。


  “師父，今天的賽簽是不是…？”段明朝指了指丁岫所在住處的方向，擠眉弄眼地問。


  無憂道人沒說話，歎了口氣。


  段明朝立刻一臉了然，下一瞬他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急切，開口道：“那明天的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