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瞻前顧後
她仔細回顧了一遍這段時間經曆過的事，從她莫名其妙在病房裏醒來，又鬼使神差地跑去了龍虎山，遇到了這樣一個令她覺得似曾相識的人，之後他們遭遇了無數次九死一生，所幸最終都是有驚無險。
那之前呢，她有那麽長一段時間都像是被人偷掉了。盡管在她家中，還留下了許多這些年來她生活過的痕跡。
現在的情況並沒有太糟，雖然她也無別處可去，甚至也不知道未來該怎麽做，可至少有一個人她覺得自己可以信賴，即便他們相識並不久。
可李未晞還是十分不安。她害怕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再一次她會忘記所有人，再一次流落街頭，再一次無家可歸。
她死死盯住王海生，她拚命想記住這個身邊為數不多的人，希望哪怕她再次忘記一切，至少還能記住這個人。
所以，是失憶嗎?李未晞想起了許多電視劇裏的情節，可哪怕在電視劇裏，尚且能夠睹物思人，尚且會將各種物品與無數的記憶碎片聯係起來。
她卻什麽也記不起來，從她日常放學回家，到她從病床醒來這段時間，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甚至可以記得前一天穿的鞋是什麽顏色，可之後許多年的經曆完全就是一張白紙。
她迫切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迫切想找回那些她失掉的東西。
“你以前……認識我嗎?我是說很早以前……”李未晞突然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又對著王海生說到。
“很早以前?”王海生想了想，他跟李未晞雖然經曆過不少事，但真正認識，好像也不太久，“不認識吧……”他猶豫了一會兒說到。
“唔……我是說，在我失憶之前，我總覺得，哪裏見過你。”李未晞雙手抱膝，回憶著兩人的交集。
可除了龍虎山之後的一切，就都隻是一片空白。
“嗯。”這點倒是肯定的。
“說詳細一點，我們怎麽認識的，我們是什麽關係，我是個怎樣的人。”李未晞一通連問，每個都感覺直擊心靈。
“這就是傳說中的靈魂拷問嗎?”王海生不禁在心裏暗自吐槽。
“唔……說來，倒是挺話長。”王海生開始組織他貧乏的詞匯講述那個現在想起來還十分滑稽的故事。
“大概是因為一個誤會吧……”王海生說起了那個複雜的故事……
“總之，你最後救下了那群孩子，我們也就這樣認識了。”王海生將原本的經過潤色了不少，完全成了李未晞大顯神威，神兵天降解救學生的故事。
“啊……聽起來莫名有些中二。”李未晞感覺自己在聽說書人講故事，故事主角明明是她自己，卻完全沒有任何代入感。
不知是該說他講故事的能力差，還是這個故事就是如此中二而狗血。
“然後呢，我們是什麽關係，我有是怎樣的人?”李未晞繼續追問。
王海生撓了撓頭，感覺這兩個問題極為要命，他跟李未晞是什麽關係?他自己都捋不清，朋友?應該算得上吧。
“我們啊，一開始是同事……後來一些事後，應該算得上是朋友了吧。”王海生說得十分小心翼翼。
“嗯。”李未晞並沒有發表什麽觀點，隻是神情莫名有些失望。
“然後，你的話，在我眼裏，一直是很勇敢很果決的女生，會為了一些跟自己關係不是很大，但又代表正義的事而變得有些莽撞，可即使如此，其它時候，你還是可以冷靜分析很多事。還有些時候，你也很可愛。”王海生十分嚴肅地說到，而說最後一句時，明顯壓低了聲音，顯得底氣不足。
“我……有你說得這麽好嘛?”李未晞小聲回複到，臉頰不禁微微泛紅。
“有的，你一直都很好，現在也一樣。”王海生脫口而出，說完便感覺自己說的有點太直接。
李未晞把頭低了下去，臉頰變得更紅了。她揉了揉自己滾燙的臉，又連忙把頭側了過去，不讓王海生看到，她現在這種樣子實在太丟人了。
“那……你有女朋友嗎?”李未晞的問題忽然一個大轉彎，差點沒閃著王海生的腰。
其實也算是明知故問，如果他已經有了女朋友或者妻子，怎麽可能會願意將她留宿在家中。可李未晞隻是單純地好奇他會怎麽回應。
王海生感覺有些猝不及防，李未晞的套路實在有些深，讓他摸不著頭腦。
“沒，沒……還沒。”這回輪到王海生滿臉通紅，說話都結巴起來。
“哦……”李未晞連忙其實，也不看王海生一眼，就自顧自跑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各種奇怪的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啊，她為什麽要問這種問題。明知道答案的……可她就是想知道，想讓他親口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這算什麽?
調戲?勾引?還是純粹的好奇?她心裏否定了前兩種可能，卻也沒法用第三種可能說服自己。
王海生又會怎麽想?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蠢。
於是她又跑了回來，衝王海生解釋到：“我問那個沒別的意思，就……就是覺得這麽大一件屋子，你一個人住著也怪冷清的。”
這種說法顯然難以讓人信服，可李未晞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
“嗯，是，所以這不才請你住這裏嘛。”王海生尷尬地笑了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
然而就這麽一句不經意間隨口說的話，卻再一次讓李未晞芳心一蕩。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少女的心思永遠纖細敏感，哪怕很多時候表現得神經大條的李未晞也是如此。
然後她又默默跑開了，獨自消化，揣摩著王海生剛剛說過的話。
夜晚，她穿著剛買的粉色蕾絲睡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遐想，她眼睛看著天花板，魂卻不知早已跑到了哪兒。
她想各種最近發生的事，想遇見過的人，想關於王海生的各種事。
她還想著一些很奇妙的東西，關於少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