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枷縛心
“她已經昏迷至少三天了，具體原因尚不明確，能不能醒來……我們也沒有把握。”道生醫院的醫生對一旁的王海生說。
“我……終究還是沒能保護好你。”王海生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他身體痊愈後，照常去學校上課，卻沒見著李未晞，電話也沒法撥通。
情急之下，他來到李未晞家中，見她昏倒在地，手裏還攥著一塊玉佩。
邊上的大彪守護在身旁，饒是王海生上前來，它也不許靠近。
好在大彪似乎幾日沒吃東西，也憔悴得很，無力阻止他。王海生這才得以將李未晞送來醫院。
如今這種情況，甚至連問題出在哪裏都不知道，鬼市的那場大戰，背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麽?
“我還是太弱了……連身邊人都保護不了。”王海生握緊了拳頭，手指把掌心抓得發白，“未晞，你放心，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你的。”
……
“很好，很好。”黑影自言自語。
……
“你們……到底……為什麽?”李未晞半倚著牆壁，冷汗從額頭流下，淌過腮邊。
此刻她臉色蒼白，幾日的遭遇令她的瞳孔失去了光澤，衣服也微微淩亂，說起話來十分吃力。
“為什麽?哼，我隻知道，把你帶給先知，我就能升官發財!”為首的軍官冷笑到。
“老大，你看這娘們這麽漂亮，不如咱們……”站在一旁的小卒一臉淫笑地說到。
李未晞嬌容如花，身段窈窕，此時強撐著一口氣反倒顯得愈發柔弱，王海生這種木頭尚且險些把持不住，何況這群惡狼。
“嗯?”軍官朝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們先退下。”
“嘿嘿，我懂我懂。”小卒嬉皮笑臉地說，“兄弟們，咱們撤，讓老大先快活快活。”
一眾人哄笑著撤出巷子。
軍官看那群人已經走遠，轉過頭看向李未晞，流露出陰鷙的笑容。
“小美人兒，臨死之前，要不和本大爺我做點開心的事兒?”這個男人的聲音和笑容一樣令人作嘔。
李未晞一言不發，隻是惡狠狠地盯著他看。
此刻他已經走到身前，伸出那隻邪惡的大手。
嗤。
另一隻看似嬌柔的手穿過了他的胸口。鮮紅的液體濺射出三尺遠。
“你……”軍官的笑容瞬間僵著，眼睛睜得渾圓，一句話還橫亙在喉嚨，身體已經緩緩跪倒在地。
李未晞隱忍了很久，在這個人人都背負著原罪的世界，愚昧，迷信，欺騙，縱欲，逐利……他們浸淫在這世間的一切罪惡中，每個人，都並非無辜!
她想相信這裏的人也存在善良，可轉眼就被背叛。
更何況，憤怒，尊嚴，求生欲，告訴她此時此地已經不需要理性思考，隻要舉起斬斷一切罪惡的劍，狠狠的劈砍，另他們墜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你們，唯有死亡才能贖罪。
紅色的液體從軍官的胸腔，心髒流出，流在李未晞手腕上，手肘上。又慢慢幹涸，似乎被她的皮膚所吸收。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注入她的身體，那力量令她感覺到體內靈力呈幾何級數猛增，卻又散發出血腥和惡臭味。
“老……老大!”躲在街角偷看的士兵被這場景嚇得說不出話來。
她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扭斷了他的脖子。
接著是抵抗，殺戮，逃跑，追擊，抵抗……血色的雲籠罩在了這座原本充滿歡愉的城市。
更多的力量湧入了李未晞的身體，竟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這種快感令人上癮，無法擺脫，於是瘋狂變得愈加瘋狂，墮落也愈加墮落。
於是她的手沾滿紅色，眼睛也變成紅色，紅色的汙漬在衣服上凝固，無法洗淨。紅色成為她的外表，而死神占據著她的內心。
當大街上再無一個活物，小巷子裏流著小河，白牆刷上紅漆時，這個世界也終於開始崩塌了。
斷果須止因。她斬斷了眼前一切惡因，罪惡的果實，就不會結出來了……嗎?
還是說，其實，是她吞下了一切惡果，化作了罪惡本身。
又回到那個十字路口，她跪倒在地。紅色終於從她身上消褪，可卻還固執地渲染著她的內心。
到底是，怎麽了……
是什麽，令她失去理智，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種力量，為何又能莫名其妙給她帶來快感。
她想不明白，隻能把頭抵在地上，滿臉痛苦。
我若是變成，變成這種十惡不赦的魔鬼，若是有一天，殺死了我身邊為數不多的人。我……
沒人有隨便奪走別人生命的權力，何時何地，何種目的都不行。
哪怕，那是一群，那樣的家夥……
南方的大門也已經緊閉上，容不得李未晞選擇，東方光芒閃爍的白色大門已經將她吸入下一個世界。
……
李未晞尚且還跪倒在地。天空中已經浮現出下一條啟示：
難斷是柔腸
難解是人心
除惡先斷善
證道先斬情
這次……又是要殺誰?李未晞已經承受不了這巨大的壓力，站都站不起來。
“晞晞，這是怎麽了，又受人欺負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李未晞猛地抬起頭，眼前的人，居然是她的母親!說不出的驚訝在她體內震蕩，仿佛突然觸電，身體強烈顫抖起來。
一股強大的衝擊轟在她的心扉上，內心最強硬的一角也被衝得潰不成軍。回憶，心酸，苦楚突破了她心裏的一切防線，在眼眶處盡數湧出。
“小未晞，別哭了噢，哭花了臉，可是會變醜的呢。”媽媽輕輕抱住李未晞。拍了拍她的背。
“媽……媽媽。”李未晞哇的一聲哭出來，一切形象什麽的都已經顧不上了。眼淚是洪水決堤，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媽媽不在的這段時間，小未晞有沒有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按時吃飯睡覺呀。”李未晞的母親抱著她，親昵地說。
“有，有的……媽媽的話，我每一句的記得的。”李未晞抽泣著，緊緊抱住母親，生怕她下一秒就會轉身離開。
“未晞可真聽話，媽……”李未晞母親一句話尚未說完，哽在了喉頭。
李未晞感到她懷裏忽然一陣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