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名字?
小雨淅淅瀝瀝下著,路上行人這時候逐漸增多,他們都來到茶水攤避雨。
行人爭先恐後,煙雨蒙蒙,細雨聲悅耳,這倒是讓長歌對這裏生出一種別樣景致。
在眾多行人中,長歌一眼看見一匹紅棕色的馬兒,馬鬃光滑柔順,看樣子主人經常打理,馬鞍處有一道結痂,前肢馬腿上用白布包裹著。
順著馬傍邊望去,有一位劍客,他身穿鬥篷蓑衣,頭戴漁夫帽,左手拿劍,右手牽馬繩。劍客這一身裝扮,加下陰雨綿綿,讓長歌想起和楊蘇杭初見之時,他就是這副模樣,不過比劍客要破爛很多。
‘唉,不知道他在妖魔界怎麽樣?他到底要打探什麽消息?’長歌心裏擔憂道。
頭上傳來友好聲音,“請問這裏有人嗎?”
長歌抬頭和他四目相對,是剛才長歌注意那位劍客,他有一雙好看出奇的雙眼,長相雖為普通,勝在氣質獨特。
身上沒有屬於劍客殺氣,也不染這世間俗氣,他既不給人如沐春風之感,也不給人有存在感。他的人就像他的聲音一樣,平淡無奇,淹沒在人群中。
長歌之所以能夠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是因為他身邊那匹紅棕色的馬兒。可能是因為自己不會騎馬,所以對於馬兒格外關注。
“沒有,你可以坐下。”
劍客道:“多謝姑娘。”
“可會喝酒?”
劍客招來茶小二:“來一壺‘慶雲’。”
“好嘞。”
“慶雲酒烈酒之尊,少俠應該還要趕路,應當要一些清酒。”長歌把自己身邊暗香酒推過去,看他樣子酒量一般,何苦喝那烈酒。不僅辛辣,還傷喉。
劍客推辭道:“這慶雲酒聞名於天下,這名聲大了,假貨自然多了。釀酒一壇慶雲酒花費時間要比尋常酒多花時間,各路英雄豪傑都喜歡慶雲酒,姑娘難道真的覺得酒廠能跟上?”
茶小二聽到這話,心裏慌了一下,但還是把酒上桌。
‘也是,不然師父怎麽可能賣假酒。’
“少俠見多識廣,長歌佩服。不知少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劍客喝了一口酒,繼續不冷不熱道:“名字不過是讓辨別的字眼,沒什麽可值得說出來。我們隻是因為避雨來到這裏,雨後就會散去,這天大地大,如若有緣,自會再次相見。有緣之人一眼可認,名字隻不過是徒添煩勞。”
“是啊!人的一生會遇到好多人,若是一一都尋得名字,若是那匆匆一麵之緣,名字很快會被拋之腦後。”
長歌想到自己出來還沒到半年,可認識的比自己在周家村還多。
餘歌、楊蘇杭、青風、青鸞、嘯鳴、矢楓、河洛、白亦、芪蕭、斜棠、蠍子精、田甜、蘭月、梅月、緋焉、鑰瑤、奕鎮老伯伯、火雲仙尊、許昌、寧兒、莫離、域神夜闌君、還有那位破扇無名公子,這些人現在能記住,等再過幾年,又能記得多少?
俠客:“姑娘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荒郊野嶺,想必姑娘也是一位有勇有謀的孤膽英雄。”
“隻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行人罷了。”
在他喝酒時,長歌注意到他手背上有結痂,若不是敵人近距離劃傷,就隻能是親近之人劃傷。
“看少俠一身裝扮,是有仗劍走天涯架勢,不知小女子可說對了?”
俠客微微一笑,道:“年少誰不喜歡仗劍走天涯,隻是在下已經不是年少。拿著這把劍,不過是裝飾而已。”
“少俠失去當初的心境?”長歌試探性詢問。
俠客目光投向一望無際的野嶺,這煙雨淅淅瀝瀝,悠然灑向大地,像極了他的心情,任憑風雨多蕭,隻為其心可行。
“很多人都忘了,可我沒忘,但我又想忘。”俠客悶頭一飲而盡,讓茶小二再上一壺。
這世間每一個人都有故事,奈何這世間真正聽故事太少。很多人聽後,一哄而散,忘卻故事本來麵目,認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故事,沒什麽好值得回想。因為人是往前走,誰還會倒不幾步,隻為了看那一處別樣風景。
長歌雙手在酒杯上挪動,鈺瑤乖巧蹲在桌下,她很想開口詢問些什麽,可她找不到理由詢問。
難言之隱不止局限講故事之人,還有想聽故事之人。
“這酒不錯。”憋了很久,長歌才憋出這四個字,心裏很尷尬。
兩人相對無言,就這麽靜靜坐著,等待雨停。茶水攤行人越來越多,長歌心裏疑惑,明明她從那邊走過來,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這場陰雨,卻招來這麽多人。
那他們剛剛是在哪兒?
雨停之後,俠客兩壺酒喝完,起身對長歌說:“姑娘,在下告辭。”
長歌起身相送,“少俠一路好走。”
俠客前馬離去,紅棕色的馬兒在眾多人群中格外顯眼,就像剛才下雨時長歌一眼就看它。
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真是一匹好馬。”
長歌把錢放在桌上,正打算走時,鈺瑤突然叫了一聲。長歌以後她是在桌下蹲久了腿麻,就把她抱出來。
她的目光一直緊鎖一方,長歌覺得有點奇怪,就向那方投去好奇目光。
見到那人之後,長歌把鈺瑤放在地上。
“是她,阮玉。”
阮玉一身鵝黃羽衣,身上有些被淋濕,顯然剛才下雨沒有找到避雨地方,隻在樹下匆忙避雨。
她手裏拿著一張畫像,見到人就詢問有沒有見過畫中之人,可知他叫什麽名字。
阮玉詢問無果,垂頭喪氣時,她看到有人正在注視自己。
阮玉忽然有些頭疼,按著自己太陽穴,念叨:“那人好像見過?”
長歌站在茶水攤,看到阮玉弱柳扶風一步一步走來,看清她手中的畫,那是餘歌,不,應該是墨珩。
阮玉走上前來,拿起畫像,一如既往詢問:“你認識畫中之人嗎?可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長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畫中之人是你什麽人?”
阮玉嬌羞回答:“是我夫君,不知怎麽了,他有一天突然消失,讓我在家裏等他。”
“那你為何不在家裏等他?”
阮玉眼中失落感傷,道:“我不記得等了他多久,我不像在這麽等下去,我要找到他。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長歌從阮玉記憶裏看出一點端倪,墨珩對她真的有愛嗎?不過是看她有皇室血脈,想利用她而已。
這個問題長歌不想去替阮玉想,因為在她心裏,墨珩就是一位舉世無雙少年郎。
長歌拿起她手中的畫,歎氣道:“姑娘可知‘鏡花水月’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