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誰不想多活
她怎麽能讓姐姐受苦,妹妹逃出冥界,來到修建好城宮。把事情告訴火雲仙尊,從此這座孤城遊魂越來越多。
姐姐知道妹妹是為了自己,她一直默默陪在妹妹身邊。兩百年期限很快到了,姐姐不願離開,情願之後消失無影無形,她也要陪在妹妹身邊。
沒有冥界保護,就算是遊魂,妹妹看不到姐姐身影,她隻能靠石像來寄托對姐姐的思念。
每當琴聲響起,妹妹就會活著時一樣起舞,因為她知道這是姐姐。
長歌剛剛碰到石像,背後傳來一股涼意。
妹妹不悅盯著長歌,說:“放下。”
“不好意思。”
天空開始泛白,妹妹收起慣例埋下石像,回到她該回的地方。
等妹妹徹底走後,長歌才把石像挖出來。
“抱歉,你是不是見到光?”
石像傳來回答:“是的,姑娘還有什麽事嗎?”
長歌有些難為情,但是還是要詢問:“你弟弟是不是有後人?”
“這……我就不知。”
除了麵部以外,其餘都是早就刻好。上麵似乎有些邪門,還彌漫著一股淡淡血腥味。
她們是七百年死的,妹妹是有火雲仙尊庇護,而姐姐是接受冥界審判。兩百年之後,就會轉世。如有違背,即刻就會消失。
可姐姐五百年之後,還沒有徹底消失,說明這期間一直有人在幫她,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她的血親。
“我想問問,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許昌,怎麽?姑娘有什麽疑問?”
長歌鄭重其事說:“遊魂姐姐,我想找你弟弟後人,你之所有活這麽久,有可能是因為石像上一直有你至親之人的血液。”
白衣女子伸手想去摸石像,但是已經死了,碰不到實物。
長歌見她如此焦急,安慰她說:“別擔心,但是我想問你,如果我找到你弟弟後人,他們願意不再用血困住你。你很快就會消失,你願意這樣做嗎?”
白衣女子聽到自己要消失,她往後退了幾步。她離開了,就沒人陪著妹妹,她不要離開。
“不,我不要離開,我要一直陪著她。”
“可你們在這裏七百年,執念再深,也該有個了結。況且,你妹妹看不到你,你也不是一般遊魂野鬼,終有一天,會消失於無形。而你妹妹還是一如既往在湘園起舞,生生世世不得為人。”
長歌跟她說這麽明白,是希望她要想好。現在後悔還有餘地,真到了窮途末路時,連轉身的機會都沒有。
人都已經死了,就算有放不的執念,也該隨著時間消失。七百年裏,她們說不定已經為人,在某一處重逢。可是現在,她先天眼盲,看不到妹妹。妹妹因為困在這裏,自然也見不到外麵飄來遊魂。
白衣女子淚流滿麵,她何嚐不知,可她舍不得妹妹沒人照顧,她答應了妹妹,要照顧她一輩子。
長歌發自肺腑說:“玉和姐姐,你看到了嗎?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你都可以出來,不受半點影響。其實你已經不在五界,這石像上恐怕保不了你多久。知道魂飛魄散嗎?你就會跟它一樣。而你的妹妹,知道是因為自己你才會如此,那時候她該多恨自己。”
白衣女子想說什麽,可她有不知道該說什麽,矛盾糾結一會兒,幹脆回到石像中。
長歌失落歎氣,在想自己是不是多管閑事?可真的不忍心,她們姐妹倆一直在這裏耗著。除了對她們自身不利,還對這湘園女使侍衛不利。
鑰瑤拿著工具,打著哈欠來到湘園,看到暗自神傷的長歌,親切打招呼:“長歌妹妹,你怎麽起來這麽早?蘭月不是說,你不會回來嗎?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看你衣服上的露水,你不會昨晚一直在這裏吧?”
長歌輕笑道:“這湘園有什麽人,鑰瑤姐姐知道嗎?”
“城宮每個人都知道,你……不知嗎?”鑰瑤試探性詢問,她見過一次這湘園的主人,應該是一位年長小妹妹。
“她們天亮之後去了哪裏?”長歌把石像拿到鑰瑤麵前,既然她知道,這石像也沒必要躲躲藏藏。
“這……我那知道,別人說起,都是說去了她們該去的地方。可她們到底該去哪兒,沒人知道。”鑰瑤進城宮,原因很簡單,就是城宮工錢足夠,可以養活她的弟弟妹妹。既然知道會折壽,還是毫不猶豫進入這裏。
長歌握緊手中石像,為什麽會有這座城宮,這明明有違常理,師父還幫著火雲仙尊。
鑰瑤奉勸長歌,這裏一切都是自願,沒有誰強迫誰。來到這座孤城,不管是夜晚也好,還是白天也罷,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大家相互理解,不追問各自秘密,就這樣平靜安穩過下去。
“長歌妹妹,你何必執著。我們都明白,她們也都懂。這幾百年來,大家都相安無事。‘認命了’這三字,是我們起初常說的字。”鑰瑤起初無比堅定,說到最後略有一些苦澀,誰不想多活。
“這世間有多少人是順風而起,很多人都是逆風而行。順應命運,不過是讓它更加張狂。”
鏗鏘有力的字眼,烙印在鑰瑤身上。
少年時誰都有意氣用事,可是她已經不是年少無知無憂無慮的鑰瑤,她是鑰家大姐,身後還有弟弟妹妹。她豁不出去,也不敢豁出去。
鑰瑤苦笑著說:“你現如今才十五歲,可我已經十九歲。我沒法說出這般豪情壯誌,我隻想過平凡人的日子。”
無論說什麽鑰瑤都不會回頭,人生大不了一死,隻要弟弟妹妹長大成人,死了又何妨。
長歌不再試圖說服她,獨自一個人離去,在快要走出湘園時,說了一句:“這不是平凡人生活,你為弟弟妹妹而活,同時也是她們的仰仗,你死了他們也會崩潰。”
鑰瑤背對長歌,眼中淚水無聲無息滴落在修剪好的花草上。
花草上的淚水很快被蒸發,就像秋日裏落葉稀疏平常,不可一觀。
手上破碎石像刺得生疼,她在抗議長歌帶她離開,她不想離開,哪怕是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行至一院時,看到有一位老嬤嬤正在站在台上訓話,下麵來了很多新女使和小廝。
長歌抬了抬腳,往前走了幾步,後又相反方向走去,不管怎麽樣,她們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