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阮玉記憶(二)
“阮玉不是平常農婦家女兒嗎?為什麽記憶燈會有這些?”
長歌打開兩盞燈籠,見她上麵記刻都是當時大事,她生活小事一樁都沒有。
原本以為記憶裏都是關於墨珩,結果連他影子都沒有。但是第一次進入陣法時,長歌很明顯感覺到她在等一個人。
會不會哪個環節出了錯誤?
長歌百思不得其解,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承載的記憶,一定是跟自己有關。
阮玉記憶燈裏,這些事情就像傳記一樣,隻是刻在這裏。
長歌打開燈時,這記憶沒有任何情緒變動。
這阮玉真的如墨珩所說,隻是一位平凡女子嗎?
“娘親,你回來了。”
身後稚嫩的聲音響起,長歌象征性找地方躲。
‘我這腦子,他們根本看不到我好吧!’長歌用力拍了拍自己頭,對自己怒罵著。
“嗯,小玉你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長歌倚在門邊,看著眼前那位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把手上東西交給一位啞巴,那啞巴接過東西,淡淡看了一眼,轉身去了廚房。
小阮玉很久沒有見到母親,此時她回來,便像普通孩童一般抱著婦女的手不放。
那位婦人慈愛般看著阮玉,眼中很是不忍。不知為何,婦人淚水溢出,滴落在小阮玉秀發上。
小阮玉一手拉住婦人,一手拿著她帶回來的瓷娃娃。目不轉睛盯著瓷娃娃,不解的詢問:“娘親,這瓷娃娃為什麽不是兩個?”
婦人極力憋住自己淚水,對阮玉笑道:“女子一生會收到三位瓷娃娃,一位是父母所置,一位是你將來夫君所贈,一位是你子女所托。這瓷娃娃你要好好收著,她就像我們在你身邊一樣,一直陪伴著你。”
阮玉似懂非懂點點頭,把瓷娃娃護在懷裏。
門邊的長歌不以為然,這明明就是騙她的。若是喜歡,自己也可以送給自己嘛!
啞巴這時從廚房出來,給婦人示意一下。那婦人收起剛才柔情,眼神立刻淩厲起來。
她讓阮玉回到自己房間,然後自己和啞巴朝山下走去。
阮玉會到房間一會兒,見他們走遠後。自己衝出房間,朝他們背影小聲抽噎。
“唉,雖然不知道阮玉父母是做什麽,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她一直都是孤獨的,難怪在界碑裏熬了這麽久,原來是從小就習慣了。”
廚房裏有什麽?
長歌好奇跑過去看,廚房燃灰堆裏發出光芒。讓人不由自主想要一探究竟,在她的手快要接近時。
背後突然響起哭聲,眼前這一切隨著哭聲,變幻萬千。
長歌的手落在半空中,現在自己身體正在極速下往下落。
定晴一看,阮玉一腳不小心踩墜崖底了。
幼小阮玉被蝴蝶引來,沒注意腳下是萬丈懸崖。
長歌隻能眼睜睜看著阮玉往下落,她現在使不出力氣。
眼看阮玉就要落入崖底,不死也會重傷,長歌閉上雙眼不忍直視。
悲憫聲沒有出現,長歌慢慢睜開一隻眼睛。
阮玉被一股風送回了崖上,驚魂未定的她,連哭都不敢。
“這股氣息,是陣法裏的墨珩。”
長歌覺得這一切也太戲劇了,英雄救美,有點不敢相信。
往後的記憶燈裏,阮玉多數一個人生活,有時候啞巴會回來。至於她的母親,那次訣別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生命裏。
阮玉一天常做的事,就是拿出瓷娃娃,然後坐在石桌邊發呆。有時候一呆就是一整天,若不是寒夜寒冷,相信她會繼續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長歌看著慢慢長大的阮玉,心裏有種看自己閨女一樣的感覺。
廚房裏的東西,長歌也沒法去看。每一次想去看時,記憶就會突然出現偏差。
這日子實在是無聊,一盞盞記憶燈,裏麵日子都是重複。
漸漸的阮玉長大了,啞巴消失了三年。在某一天滿身是傷回到茅屋裏,他用盡最後力氣,寫下‘快走’二字。
阮玉神情眉目越來越冷談,她把啞巴安葬後,收拾家當離開茅屋。
終於換了地方,長歌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阮玉漫無目的在山間遊蕩,直到她遇到一位受傷青年。而那位青年正是受傷的墨珩,他被魔尊打傷,逃亡到此處。
長歌隱隱覺得不對,原本以為他和魔尊決裂是因為阮玉,沒想到他現在就跟魔尊決裂。
魔尊手下追兵四處搜尋墨珩下落,阮玉以為他隻是一個平常人,隻是跟自己一樣,遭到仇家的追殺。
出於相同遭遇,阮玉以一人之力把墨珩背出了蒼山。
這份毅力連長歌都自愧不如,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的普通女子,居然把他背出山。
如果以長歌自己行事,她肯定會拖著走。才不會為了照顧他的傷勢,親自背他。
墨珩傷勢過重,阮玉帶著他到處求醫。那些凡間的醫師束手無策,正當她絕望時。
遇到一位奇人,奇人讓她去天山風找離道人。
阮玉拖著墨珩來到天山風,離道人看了一眼,無奈歎了一口氣。之後給了她一粒丹藥,墨珩傷勢開始好轉。
為了更好照顧墨珩,阮玉就在天山風打工。在此期間,她算是得到離道人一些指點。
墨珩傷勢痊愈後,為了報答阮玉恩情,送給她一件東西。
長歌無聊掛在樹上,記得那天晚霞很紅,樹上楓葉也紅的剛好。
樹下墨珩送給阮玉一個匣子,說道:“我見她與你相似,本想買回來送給你。可是這世間再相似之物,都不及你萬分神韻。因此我自己捏了一個,希望你不要嫌棄。”
阮玉打開匣子,眼眶紅潤,聲音沙啞說到:“這是第二次收到娃娃”,她頓了頓,有些嬌羞繼續說:“我喜歡。”
長歌已經免疫他們,心裏祈禱記憶快點進行。
阮玉和墨珩在古鄴見證下,兩人回到剛開始相遇的地方蒼山。
阮玉喜愛食梨,墨珩就把蒼山種滿梨樹。把蒼山所有樹木都變成梨樹,蒼山天地靈氣被改變,一些生靈不得不搬遷。
記憶燈籠隻剩下最後一盞,那一盞燈光昏暗,燈籠紙上還有道道雪梅。
長歌打開那一盞燈後,裏麵飄出三道鎖鏈,瞬間把晴空萬裏的蒼山變成烏雲密布的血山。
‘天璣五十五年,蒼山一夜之間所有生靈被毀,蒼山成為了滄海。’
阮玉記憶開始錯亂,她一會兒以為自己五歲,一會兒興奮手舞足蹈,說是她母親要回來,一會兒又恢複正常。
“看來蒼山之變,就是她記憶源頭。”
墨珩為了讓她冷靜下來,隻能讓她陷入沉睡。
這時她脖子上掛著石頭,發現光芒。
這是當日啞巴埋在廚房的石頭,阮玉在離開時把它戴上。
墨珩不敵魔尊,很快敗下來。這時離道人和古鄴突然出現在蒼山,不知他們說了什麽,魔尊漸漸停手。
阮玉脖子上的石頭,把長歌視線吸引過去。
門外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魔尊如今一意孤行,難道忘了當日初心?”
魔尊不屑置辯,他認為墨珩背叛魔界。因為阮玉除了是人以外,還有一點那就是她脖子上的‘五係石’。
能催動五係石,除了各派長老,隻有皇室才可能催動五係石。
墨珩不僅沒有殺了她,還和她共結連理,這對於魔界來說,就是背叛。
離道人:“老夫此次前來,是想為蒼山生靈求個情。戰神改變蒼山靈氣,迫使很多生靈無法修煉。還望魔尊能夠手下留情,放過蒼山生靈。”
魔尊:“這點無須道人擔心,現在妖界歸於魔界。我身為魔尊,自然不會虧待他們。這次前來,除了清理叛徒,還有一點就是把蒼山變為海。蒼山地靈早被抽盡,隻有換成海,重新聚集靈氣,才可恢複蒼山本目。”
離道人:“魔尊執意如此,老夫怕是不能置身事外。”
魔尊看這情況不妙,墨珩倒是不足為懼。離道人如果執意,他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
“道人何苦為難本尊,這蒼山千萬年前也是海,現在不過恢複原樣。”
離道人:“老夫豈能不知,蒼山變化是根據日月山河,不是一己之力改變。還望魔尊能夠遵循它自己的輪回更跌,不要刻意為知。”
從他們來到現在,長歌發現自家師父一直沒說話。
心裏好奇,從縫隙裏像古鄴方向望去。
誰料古鄴也正在看往這處,和長歌正好對上。
長歌心慌縮回去,想到這是阮玉記憶,他們看不到自己。既然如此,那還怕什麽,長歌囂張的瞪回去。
古鄴眉頭一皺,目不轉睛盯著長歌。
長歌被她師父越盯越心虛,她怎麽覺得自己,現在像是一個做錯事孩子一樣。
在古鄴注視下,長歌往後挪了好幾次。
這時魔尊一句‘賭約’,讓長歌心裏沒了剛才害怕。
她豎起耳朵,聽到魔尊說:“既然墨珩這麽有自信,那本尊就答應你的五百年之約。反正你的妻子有五係石護體,加上你自己修為,保她五百年不成問題。隻不過本尊怕,你到時候死了。”
墨珩像是找到一線生機,“不會,我會向你證明我的實力。隻怕到時候你不兌現賭約,所以我希望離道人能幫我作證。”
離道人想了想,說:“你要想好了,戰神。區區五百年光陰,對她來說,可不是彈指一揮間。”
墨珩重重點點頭,如果不牽製魔尊,他這次放過,下次還會繼續。離道人不可能每次都來,隻有牽製了他,自己才有時間準備。
“那好吧!老夫就做個見證。”離道人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才啟齒說。
“慢著,魔尊也要付出賭注,沁芫湖的芪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