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兒美滿
妻兒美滿
沈長震回了金都三個月, 又要準備前北境了。
此次前去,又不知要隔多久才能回來, 因此孫氏做了個決定, 隨夫去北境。
孫氏這話一出來,驚訝了許多。
金都和北境宛如一個天,一個地。金都繁華, 要什麼有什麼, 吃穿行住不僅最好的,也是最方便的, 那北境是邊城, 什麼都缺, 行也不便, 住也不便, 卻還比較混亂。
身為伯府嫡女, 又為侯府嫡媳,素來養尊處優慣了,怎能忍受得了北境那等地方?
可孫氏很是果決, 事先也與沈長震談過了。一開始沈長震是不同意的, 因不想妻兒跟著他去北境受苦。
可孫氏卻是說不想夫妻分別兩地, 更不想源哥兒知道有父親, 卻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長什麼樣。
就算父子分開, 也要等源哥兒記事了再分開。待八歲可入學的年紀,再送他回來也是可以的。
孫氏磨了幾日, 沈長震也想了幾日, 最後還是同意了。
主母不捨得源哥兒, 可一想到源哥兒都三四歲了,與他父親相處的時間都還沒有一年。
想想又覺得心疼, 心疼兒子也心疼孫子。而今她與侯爺身子尚且硬朗,還能撐著侯府,而孫氏既然肯跟著去受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有孫氏在北境照顧著兒子,她也不用這麼擔心。
故而孫氏和源哥兒跟著沈長震去北境的事情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
溫盈在耳房中,用襻膊束縛住寬袖,坐在矮杌子上給熙哥兒沐浴。
八九月份,天氣熱,也不用擔心熙哥兒著涼。
一個大木盆中,放了許多小小的玩意。
溫盈脫了熙哥兒的衣服,把他放到了盆中。白白胖胖,滑溜溜的一個小肉球在大木盆中玩得忘乎所以。
溫盈喜歡給熙哥兒沐浴。他不哭不鬧,還喜歡玩水,溫盈越看越喜歡,心裡眼裡滿是溫柔。
當初決定自己來帶孩子,看來還是正確的決定。
雖這般想,溫盈也知道其中也有沈寒霽幫忙的原因。
孩子再乖,其實有時候也會哭鬧,太久見不著人,也會哭。縱使有徐氏的婆子,還有幾個近身的婢女幫忙帶一帶,可熙哥兒哭鬧的時候卻是除了她和沈寒霽外,誰都哄不了。
總有心煩意躁的時候,而這個時候,沈寒霽在府中,便會分擔。
養兒育兒日常中有酸有甜,可回想起來,嘴角始終都是帶著笑意的,也覺得有滿滿的樂趣。
溫盈想起這些事情,捧起熙哥兒嫩滑嫩滑的小臉蛋兒,輕輕的揉搓了一下。熙哥兒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只睜著一雙茫然圓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娘親。
茫然的小表情很是可愛,溫盈笑道:「你這小傢伙怎麼就這麼可愛。」
說著,便鬆開手,彎下腰在熙哥兒的小臉上啄了一口。
熙哥兒頓時傻呵呵的笑出了聲音。
正洗著時,耳房外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應是沈寒霽下值回來了。
沈寒霽進到房中,聽到了水聲,往耳房望去,門未關上,應是溫盈在給熙哥兒沐浴。
沈寒霽進內間把月白寬袍脫下,再拿了襻膊擼起了袖子,也朝著耳房走去。
沈寒霽一進耳房,熙哥兒便察覺到了,抬起小腦袋。看到是爹爹后,小表情瞬間亮了,張開著一雙藕節小胖手一直搖晃著,想要爹爹抱。
沈寒霽也拉過了一個矮杌子,坐到了溫盈一旁,指腹溫柔地抹去了熙哥兒臉上的水珠,溫聲問溫盈:「怎不等我回來給他洗?」
溫盈回:「熙哥兒沐浴的時候不鬧騰,乖巧,我也喜歡給他沐浴。」
沈寒霽拿過一小塊的帕子,給熙哥兒擦了擦臉,熙哥兒還是張開著雙手,想要抱。
沈寒霽點了點他的小腦袋瓜子,抓弄他道:「不抱。」
熙哥兒雖然不大明白爹爹在說什麼,但好像知道爹爹不抱他,小嘴兒一抿,小臉蛋也是皺巴皺巴的,委屈得不得了。
溫盈嬌嗔了沈寒霽一眼:「莫要抓弄他,哭了怎麼辦?」
沈寒霽帶著淡淡的笑意,道:「他好哄,哭了,不過是片息就能停下來。」
知曉兒子已經要在哭的邊緣了,沈寒霽便從盆中拿了個木雕刻的小鴨子給他。
小鴨子圓潤,倒也不擔心會划傷熙哥兒。
熙哥兒看到小鴨子,皺巴的小臉蛋瞬間鬆開了,樂呵呵地把小鴨子拿到手中玩。
熙哥兒好哄得很。
洗了一會,沈寒霽把水中的熙哥兒抱了起來,放到了一旁鋪著棉布矮桌上,隨而用棉布裹著小傢伙抱出了耳房。
終於得償所願,被爹爹抱在了懷中,頓時滿屋子都是他的笑聲。
笑聲傳到了屋外,下人們聽到小公子的笑聲,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喜悅,大概就是這麼傳遞的。
沈寒霽細心地給熙哥兒擦乾了身子,穿上了小衣裳。
坐在軟塌上,把熙哥兒抱在了懷裡。
溫盈擦乾了手,把襻膊解了下來,與沈寒霽道:「今日我過侯府,母親應了孫氏,讓她帶著源哥兒跟著大伯哥一塊去北境。」
沈寒霽給熙哥兒喂溫水,聽到溫盈說的話,回道:「母親會同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溫盈也去倒了一杯水,飲了一口后,看向沈寒霽:「夫君覺得,孫氏能在北境待多久?」
沈寒霽笑了笑,抬起眼眸看向她,反問:「你覺得她能待多久?」
溫盈放下茶杯,再倒了一杯水,端到沈寒霽的面前。
「我喂著熙哥兒,不便,你喂我。」沈寒霽含笑道。
也沒見到那個大官像他這麼矯情的。
但見他這麼疼愛熙哥兒,溫盈也疼疼他,把水喂到了他的嘴邊。
待他喝了水后,溫盈才道:「我覺得,大伯哥在北境多久,她就會待在北境多久。」
「為何這麼想?」
溫盈把杯子放回了桌上,在桌旁坐了下來,想了想,道:「先前李清寧的事情,我們二人清楚,母親也清楚,我們幾人便是不說,旁人也會因猜測而有閑言碎語傳出。這一回或許平安無事,可等下一回,下下一回大伯哥再回金都的時候,難免紙包不住火。他們夫妻成婚多年,卻是聚少離多,她恐是怕感情不深,等大伯哥知道這事後,會與她和離。」
說到這兒,溫盈「嗯」了一聲,繼而道:「她應該是想坦白,但不是這個時候,而是等他們夫妻在經歷風風雨雨之後再坦白。」
沈寒霽沉吟了一下,再問她:「可會因母親把這事隱瞞下來而心裡不平衡?」
溫盈搖了搖頭:「母親對我已經是極好的了。」
高門大戶中,能有像侯府主母這般對庶子庶媳的,少之又少。
想到這,溫盈又道:「且母親也並沒有就此揭過,而是罰了孫氏。我以前不大能明白把源哥兒從她的身邊帶走,一個月見一次到底有多麼難受,但是現在有了熙哥兒,我倒是明白了母子被分開到底有多難受了。」
說著,目光溫柔地看向了在沈寒霽懷中抓著衣服玩得熙哥兒。
以前,沈寒霽的衣服總是一絲不苟地,但自從有了熙哥兒后,在屋中的時候衣服總是皺皺的。
沈寒霽笑了笑:「你心裡頭不難受便好。」
溫盈:「我心裡頭不難受,但那孫氏大概是難受的。」有這麼一樁事壓在孫氏的心頭,估摸著她也會寢食難安。
「與其讓她恨我,為自己埋下一個隱患,還不如大度一些。她現如今也明白了什麼是重要的,什麼該是要取捨的,我作甚還要給自己添麻煩?」
夫妻二人相似一笑,沈寒霽淡淡道:「以前我必定會錙銖必較,可如今也會思索得饒人處且饒人。」看了眼懷中的兒子,低聲道:「沒有什麼是比你和熙哥兒平平安安還重要的。」
*
不久,沈長震一家三口離開了金都,往北境而去,
侯府有些冷清了,許是因兒子和孫子都去北境了,主母有些鬱鬱寡歡的,睡不好,吃不好。
徐氏便暗暗的提醒溫盈,天氣好的時候,每日都帶熙哥兒到侯府來走走。
主母見到熙哥兒,笑容也能多一些。
確實,熙哥兒那般白胖可愛的孩子,誰見了都喜歡。
主母疼愛熙哥兒,就像是疼愛親孫子一樣。
許是多了熙哥兒的笑聲,因沈長震和源哥兒離開的傷感也漸漸沖淡了。
不久,雲霖苑那邊也傳來了喜訊,何櫻有喜了。
第二年,何櫻生下了一個女兒。
天氣暖和,小姑娘月份也大了一些的時候,沈五郎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抱著小閨女出來遛彎,逢人就誇自己的小閨女。
從將軍府回來后,沈五郎也沒有去過妾室的屋子了。三娘便順勢勸他,冷著人家也不好,不如就把人給送走了。
三娘的心思是,如今了兒子逐漸轉變了,沒準以後還能長進得像他那兩個哥哥一樣。
他的兩個哥哥都沒有妾室,旁人都讚歎得不行,說到他這卻是搖頭,她也想兒子有個好聽的名聲。
沈五郎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貨色,比不得二哥三哥,但也聽了三娘的意見。
寫了放妾書,再給她們二人辦了良籍,最後給了她們一筆銀錢讓她們離開。
沈五郎不知的是,何給兩個妾室在金都開了一間小綉坊,讓她們做自己的營生。
她明白明白她們二人是弱女子,銀錢遲早是要花完的,與其再胡亂嫁人,不如先有自己的營生。
同時也讓自家娘家人多多關照,莫要讓兩個女子被那些個地痞流氓給欺負了。
畢竟那蘇小娘和柳小娘的模樣好,難免會遭人惦記。
女子在這世上本就很難了,女子也不幫著女子,還能指望誰來相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