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決鬥場內狂風大作，夏洛舉起手臂擋風護目。夏洛眯著眼，目睹了大黑牛覺醒過程：牛角向前瘋長、扭曲、挺出一副碩大的鋼鐵象牙，根根牛毛倒豎，四支牛腿巨大化，凸顯出猙獰的肌肉線條，看起來就像健身房裏吃了過量增肌粉的健身教練。


  覺醒完畢的大黑牛，挺立在狂風中，巋然不動，穩如一尊巨型雕塑。夏洛死死抱住一棵枯樹，才不至於被狂風卷走。


  過了好一陣子，風吹得不那麽猛烈了。夏洛不用抱樹，可以站立了。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夏洛看見風中威武的覺醒大黑牛，背上的三杆金標槍還在。夏洛低頭看了看左手拇指碩果僅存的唯一一隻指鎧，感慨地自言自語道：“吃粥還是吃飯，就全看你了……”


  再回頭看看已經覺醒的大黑牛，正低著頭，碩大的鐵角砥礪著地麵，強健的鐵蹄踐踏著黃沙，一聲長吼，牛不停蹄，烈風中激起漫天沙塵，鐵角抬起。


  疾馳而來的大黑牛，像一顆穿越大氣層的黑色隕石，無情地砸向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夏洛。


  眨眼之間，大黑牛已到夏洛眼前！夏洛嚐試起飛跳上高空，奈何疾風正勁。強勁的風壓把夏洛死死的控製在地麵上。起飛失敗怎麽辦？當然是隻能跑了。


  夏洛轉身就跑，而且必須是沒命的跑。


  奔跑著，夏洛距離邊緣石牆越來越近，與此同時，夏洛與大黑牛的距離更是越縮越短。


  轉瞬之間，大黑牛的角已經觸碰到夏洛的衣服了！夏洛能逃脫被撞扁牆上成為肉餅的命運嗎？

  千鈞一發之際，奔跑到牆邊的夏洛誇張的壓低身體，胸口幾乎津貼地麵，一個華麗轉身，雙腿用力蹬牆，反向鑽進了大黑牛的身體下方！一套動作下來，流暢得如同專業遊泳選手蹬牆轉向！

  大黑牛渾然不知，一頭撞到了石牆之上——而這處石牆，正好就是大黑牛剛出場時就撞得布滿裂痕搖搖欲墜的那一麵牆！


  這一麵已經凹陷了的危牆果然承受不住第二次衝擊，更別說這是覺醒後的大黑牛衝擊。牆後的觀眾驚得四散而逃，無法支撐的石牆伴隨猛烈的撞擊聲音，終於化為石塊與沙礫，紛紛埋在大黑牛頭上。大黑牛的行動暫時被封住。


  而就在此時，夏洛剛從牛屁股下麵匍匐著身子跑出來，在牛尾巴的位置蹲下蓄力，高高起跳——烈風的緣故，夏洛隻能剛好夠得上牛背。

  夏洛在牛背上往前奔跑，朝著三杆金標槍的位置前進。奔跑中的夏洛，取下拇指的指鎧，心中默念道：“拜托你了。”這最後的金指鎧，流金四溢，幻化成最後的一柄金標槍。


  “喝啊啊啊啊啊啊！”狂風肆虐中，夏洛舉起金標槍，用盡全身力氣，刺進了牛頸上已中三槍的那處傷口。核心碎裂的感覺從槍頭傳到了手心。


  大黑牛一聲悲吼，應聲倒地，倒地時激起的黃沙如一圈散開的漣漪。肆虐的狂風也戛然而止。


  夏洛雙手仍然緊握標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還沒回過神來。


  夏洛勝利了！夏洛的機智打動了場上的所有人，雷鳴般的掌聲歡呼聲經久不息！


  大黑牛倒下的地麵“當”一聲變成一個傳送黑洞，大黑牛慢慢下沉，即將遣返回它自己的界麵。


  一陣顛簸，如同站立在一艘正在沉沒的船上。夏洛這才回過神來。夏洛伸手去拔，想帶走金標槍，但是怎麽使勁也拔不出來。


  “不要白費力氣了，它已經用完了。”耳邊傳來伊芙蘭的聲音。語氣聽起來，似乎特別高興。


  果然，四杆金色標槍，正一點一滴化作金色的煙霧，消失在陽光下。盡管有點不舍，但是大黑牛已經沉沒過半了，夏洛再不離開，可能會被一起帶到大黑牛的界麵裏。那萬牛奔騰的場麵，簡直想都不敢想。


  夏洛便縱身跳下牛背——萬萬沒想到，附魔靴子居然不緩衝。沒有一點點防備的夏洛，摔得四腳朝天。


  渾身疼痛的夏洛聽到了伊芙蘭的聲音：“額……抱歉。忘了告訴你剛剛解除了魔法。”


  夏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夏洛再次睜開雙眼，又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夏洛爬起床，不由得“哎呀呀呀”，四肢一陣酸痛。夏洛坐起來，看見伊芙蘭正坐在椅子上，翹著腿。見到夏洛醒了，她便站了起來，端起桌上一隻碗，走過來，遞到夏洛眼前。夏洛看著這隻老舊得發黑的、碗沿盡是裂痕和汙漬的破木碗，覺得很可疑，但是更可疑的是碗裏裝著的東西——烏黑粘稠，咕嚕咕嚕冒著氣泡，散發著濃烈的酸味。第一感覺就是老陳醋與滾燙瀝青的混合物……


  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