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危險係數上升
威武自打了杜巴赫之後,一直沒敢回去,然而這幾天需要公務行文,他的令章放在書房內,必須回去拿,且家中存放大量保密文書,讓旁人去找,是為不妥,隻得硬著頭皮自己回來拿。
這天,剛蒙蒙亮,一個身影悄悄溜進院子,卻被出門晨練的額參撞個正著。
杜巴赫見父親眉目圓睜,橫眉倒豎,眼看就要被劈頭蓋臉痛罵一頓,利落轉身打算溜為上策,卻不想被一聲厲喝,唬唬叫住。
他不情願的轉過身,怏怏的道:“我回來……拿個東西。”便要往裏麵走。
額參道:“你跟我來。”
杜巴赫知道逃不掉了,隻能頹頹跟上前去。
進了正廳,額參略有防備的確認四下無人,掩上房門,一臉老父親的嚴肅,道:“我跟你說了,很多事你不要摻和,你非但不聽,還專程找人去打他一頓,你是解了氣,可知造成多大麻煩?”
威武剛要反駁,卻見額參怒目看著自己,遂聳聳肩,垂頭聽著。
額參滿目深意的看著他,沒再責斥,無可奈何的歎口氣,道:“回去吧。”
威武一聽父親放他走,麻溜兒的起身拜了,道:“阿瑪好好養身子,最近也別去任上了,回頭我弄二兩城南好客居的驢肉,咱爺倆好好喝一杯!”話落間,已經三兩步出去不見了蹤影。
威武性子直率,全然不和他這個行事穩健的父親一般,反而更像景瑜那個過世的潑辣的祖母。
當年,娜珍和父親前往山中采藥,歸來的途中,被劫匪所傷。恰好被外出辦事而歸的威武出手相救,也算少有的因緣。
威武看中了長相出眾,端莊賢良的娜珍,回了京城便去提親。
娜珍的家父看他為人誠實敦厚,家世清明,也是京中有頭有麵的禦膳世家,是門好姻緣,便也有意將閨女嫁去。
威武是不管那些,旁人都道是娜珍高攀了,其實娜珍家父雖為一介郎中,卻從未打算讓自家閨女高攀門第,隻是難得兩人有情有誼,看著歡喜。
在於烏雅家來說,老爺子額參當時是略有遲疑,而景瑜的祖母卻道:“即便給皇家做禦廚,還不是廚子出身,這要按理說,不也是賤籍?說什麽門當戶對!”就這麽一句堵的額參無言以對,因為景瑜的祖母,可真的是位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在她跟前說門當戶對,無異於自打臉麵。
祖母嫁到烏雅家妥妥的下嫁,一度鬧的差點與家裏斷絕關係。
要說也難怪,賤籍很受約束,比如必須改業10年後方能參加科考,否則就連報名的資格也沒有。
雖說額參貴為禦膳總管,很多事不必循著這死規矩來,而大家的觀念可是根深蒂固的。
她拍版定了,額參自然點頭
這則姻親如同額參當年一樣,著實無關家世門第。
話說回來,前些日威武知道了阿瑪被打,吃了杜巴赫的虧,立時火冒三丈。
他才不管什麽三七二十一,阿瑪受了委屈,他是萬萬看不得,當即就要往宮裏衝。
還是被同僚拉住了,有人給幫著打聽信兒,得知杜巴赫過幾日會出宮辦事,那個在他跟前添油加醋的尹桑也隨同一起,才發生了這檔子事兒。
額參大事懸而未決,個人的小恩小怨,報複這事根本沒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甚至那日威武的副將提著果籃子前來探望,他還特意讓轉告威武不要輕舉妄動,誰知沒等得及翻過悶兒來,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都是習武之人,動個粗沒什麽的。
他擔心尹桑這個一肚子小心思的人,也擔心越鬧越大,會將奉宸院和自己拉入更多人的視線中,打草驚蛇。
威武不知額參在做什麽,當然不能理解他小心再小心、低調再低調,忍氣吞聲、息事寧人到底是為的什麽。
杜巴赫其實也是一時發懵,因當時被尹桑的激烈反應叱問反駁給帶了節奏,現在回頭想想,額參也不過是來問問情況,至於具體問什麽,他也沒細聽。
總歸尹桑先前就在杜巴赫跟前,就說了額參許多不是,使得他對額參本就沒什麽好印象,再加上額參拿著內務府令牌來問話,像是想踩到他頭上耀武揚威,才氣衝腦門,胡亂八糟的就動了手。
內務府各院所之間難免許多往來,也為的方便各院郎中辦事,本就都有持令牌,隻是很少用。
這令牌,在他們這些老油條來說,倒不如熱鬧的吃頓酒來的管用。
拿出令牌來,在這些善於迎來送往的人來說,就顯得太官方,有點不友好。
因此杜巴赫氣急敗壞,‘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樣的話也脫口而出。
額參在這些郎中管事的中也算年齡大的長者,就算沒這令牌,問問話,了解了解情況,也不會有人覺得違和。
杜巴赫也不是刻意使壞,大不了性子易衝動,但有了尹桑的作用,那就不好說了。
尹桑對杜巴赫,那是見縫插針的侍候、奉承,深得杜巴赫的心,惟妙惟肖、信誓旦旦的抵對額參自是手到擒來。
額參還不知原委,不知道梁麽麽早就從衛琳琅處得知他是景瑜的親祖父,還不整日在尹桑跟前編排造謠。
她這三寸不爛之舌,黑的說成白的,明的描成暗的不在話下。
尹桑本來為人陰柔,不喜言辭,真與梁麽麽湊了對。
一個心思暗沉,一個舌綻蓮花,湊到一起真是無往不勝。
這天晚上,額參府院外重重把守。
書房內燈火通明,房門緊掩。
楊寧宇道:“奉宸院那邊一時半會沒想出什麽好法子,先放放吧。”
“那攤子,問也問不出什麽了不得的,奉宸院負責皇上園寢,難有大動作,倒是屯田司,是個大漏子。”江恒斜斜靠在太師椅裏,道。
額參接過來楊寧宇遞來的東陵、西陵以及前明陵園以及周邊陵園建築圖紙,鋪展開來。
“一個管陵園的六品官……”額參咋舌。
“何止如此,京郊、懷柔等地官員已經盡數牽連其內。”楊寧宇道。
額參大喜過望,畢竟這麽多天的摸查,推出了關鍵人物,事情有了眉目,也到了關鍵時刻。
他把接下來的任務安排下去,幾人先後領命離去。
唯獨剩下江恒一個。
額參將太後的密令牌交到他手中,可以自如經過內城幾道關卡,之外的,憑借飛簷走壁的功夫,悄悄行走於宮牆之間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江恒納悶的看看手中的令牌。
額參拍拍他的肩膀,眼中滿含囑托,道:“後麵的你就不要參與了,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拜托你。”而後附耳交代一番。
江恒抱拳道:“大人放心。”劍眉橫掃,星目篤定,擲地有聲的答道。
額參這才重重抱拳,目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