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深淺淺的回憶
看著孟合臉上寫滿痛苦，葉桑心如錘鼓，手中也跟著緊張用力，不知不覺將手中的易拉罐握出了凹陷，是自己那天做了什麽嚴重傷害他的事情嗎？為什麽一點印象也沒有。如果沒記錯，那年元旦夜自己應該是和最好的朋友婉婉一起過的，因為學校批準各班自行舉辦元旦晚會，所以過了午飯時間，同學們便開始忙著一起裝扮教室，婉婉說不想參加晚會，硬拉著她出校園去外邊上網，晚上又邀請葉桑去她家住了一晚。
杜婉婉是葉桑的高一同班同學，但當時交集不多，高二兩人又分在同班後，第一次選座位，杜婉婉主動和別人換了位置，坐在了葉桑旁邊，此後殷勤陪伴，沒多久便成了葉桑的好朋友，兩人整日形影不離，連上廁所都一定要結伴同行，除了自己的身世，葉桑基本上其他事都會告訴她，後來雖然沒有考上同一所大學，但依靠著qq和手機，仍然密切聯係過多年，暑假寒假也一定會經常碰麵，隻不過最近幾年，不知道怎麽的，杜婉婉似乎有意疏遠葉桑，葉桑沒問過為什麽，但在心底仍把她放在最好朋友的位置上。
為了打破僵局，葉桑試探著詢問：“是我那天做了什麽傷害你的事情嗎？”。
孟合點了點頭，眼眶微紅的看著葉桑：“我到今天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到底發生了什麽？”，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麽簡單，如果真的是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何況她這個人，雖然外表冰冷，但自認從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葉桑有些著急的抓著孟合的胳膊輕搖，催促他快說。
“那天下了早自習，我拿著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還有一封信，確切的說，是一封表達愛意的情書，去你們班找你，那時候你們剛換過座位，你坐在教室另一邊的靠牆位置，背對著我，側趴在桌子上睡覺，離我有些遠，當時你們教室裏亂哄哄的，我不好意思大聲開口叫你的名字，還好你同桌看到我在窗外向你張望，走出來問我有什麽事，我麻煩她幫我叫一下你，她回頭望了望你，告訴我你的心情不太好，剛趴下休息，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她，她說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沒有懷疑，因為我很多次看見你們兩個挽著胳膊很親密的樣子，而且在她麵前，你有時會笑的很開心，可能也是我自己內心害怕再次麵對你冰冷的臉龐，所以我把禮物和信一同交給你同桌，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幫我把信和禮物交給你”。
聽到這裏，葉桑臉色一變，打斷孟合的話：“你說你當時把禮物和信交給了我同桌？”。
“是啊，都給她了，說實話我當時還真不敢自己去叫醒你……”，孟合不好意思的幹笑了一下。
他的話如同一塊石頭扔進她的心湖，激起了一層層漣漪，石頭下墜的過程又驚醒了從前的許多記憶。
“你接著說……”，雖然內心已經開始波濤洶湧，但葉桑盡量保持著話語的平靜。
孟合點了點頭，新開了一罐啤酒，小喝了幾口，然後繼續：“把禮物和信都交給她後我還不放心，站在窗口看她有沒有把東西給你，直到我看見她走回座位，把你叫醒後，拿著禮物和信朝站在窗外的我指了指，我故作鎮定的朝你們笑了笑，確保你看清我是誰後，撒腿就跑了，回到班裏後整個腦子都是空白，那一節課都不知道怎麽度過的，既期待你趕快看信，又害怕你看信後會拒絕我，但最害怕的是你看也不看就像對待那些追求者買的飯菜一樣，毫不留情的扔進垃圾桶，第三節課間的時候，你同桌自己來我們班找我了，站在班門口，大聲叫了我的名字，讓我放學時候在你們班級的後門口等著，然後不等我出去細問，她便風一般的跑走了，沒辦法，我隻能按她傳達的意思，在放學時的人流高峰期，站在你們班級的後門口等，當時我們班很多人都聽到她的話，所以都趕去湊熱鬧了，這一點讓我感覺很難堪，但我覺得我應當鼓起勇氣麵對這些……一開始你並沒有出現，你同桌獨自站在教室外前門和後門的中間位置，朝我揚了揚手中的禮物盒子和信，信是展開的，她告訴我你的回話是，別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的事了，再等一輩子也沒戲，讓我不想學習就趁早回家種地去，像我這樣的人，你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人群開始哄笑，我又氣又臊，想衝進你們教室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可就在那時，你從教室出來了，你同桌歡快的朝你跑去，你們低語了兩句，然後你同桌當著所有人的麵，撕碎了信，把禮物扔進了門前的垃圾桶內，挽起你的胳膊離開了，自始至終你都沒望向我的方向……那天之後，我就辦理退學回老家了，我奶奶因為我退學的事情氣的大病一場，我父母不得不趕回來照顧住院的奶奶，而我當時隻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一次也沒去醫院看望過她，終日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一片空白，直到聽到奶奶去世的噩耗……當時我把失去的所有一切的痛苦情緒都轉化成對你的恨意，後來的事情……明天再告訴你吧……現在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孟合的話說完很久後，葉桑還是難以相信，為什麽他口中講述的事情和自己經曆的事情有那麽大的出入，難道是婉婉在從中作梗？沒有理由啊，她明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為什麽會費勁去傷害一個無關緊要的追求者……
“怎麽？是不是聽完之後想起來有我這麽一個人了？大概我隻是你眾多追求者中最不起眼的一個，早被歲月的沙土埋葬的不露痕跡，所以一開始你怎麽都想不起來吧，但現在聽了我講的，是不是對我有了一些印象……”。
孟合其實很期待她能解釋一下當時為什麽要那麽羞辱自己，再爛的理由他都願意試著去接受去理解，因為經過他後來多年的了解，他發現她是真的善良簡單，那天的行為硬放在她身上怎麽都說不通……
“如果我說那件事情和我無關，你信嗎？”，葉桑嘴唇微微泛白，此時她的心中又騰起了許多不明白。
孟合聞言顯得有些興奮和欣喜，他講這麽詳細不僅僅是為了告訴她自己是誰，而是想要聽到她的辯解，他想證明她沒有忘記他存在過。
“你想聽聽關於這件事，我經曆的版本嗎？”，葉桑猶豫再三，還是開口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