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傷的左臉
“你做的很好吃，比我奶奶做的更好吃，謝謝”，孟合將飯吃的一滴不剩後才舍得放下筷子，雖然帶著麵罩，仍難掩笑意。
“不客氣……我也就是憑著感覺做的”，葉桑回。
四目交錯片刻，葉桑先低頭，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指尖在桌麵輕輕畫著圈圈，想要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然些。
“怎麽，在畫圈圈詛咒我嗎？”，孟合笑問。
“不是不是！我……那個……你為什麽還帶著麵罩，我已經看清楚你五官的模樣了啊……好像沒有再帶麵罩的必要了吧……”，將手快速收回桌下，脫口而出心中疑問。
能感受到他的臉一瞬間陰沉下來，原本輕輕勾起的嘴角此時因為緊閉而嘴角下垂。
我又說錯話了？感受到氣氛的冰冷，葉桑趕快起身去收拾碗筷。
“放下”，孟合輕輕按下她伸去拿碗的手。
在他的示意下，她又坐回了原位，但沒敢抬頭看他的臉。
“葉桑，十幾個小時不見，你對我的態度好像不一樣了，你是不是又在心底盤算著如何逃離我身邊？”，目光如炬，似獵鷹緊盯著獵物。
“有那麽明顯的不一樣嗎？沒有吧……你多想了……我隻是覺得，不管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們現在已經共處一室，這也算是緣分吧，我這個人是信命的，從昨晚到今天，各種折騰我也累了，我知道我的智商比不過你，再怎麽想辦法也是徒勞……況且，你好像真的挺喜歡我的，我一個大齡剩女，能遇見個像你這樣優秀的男生真心喜歡，可能也是我的幸運吧，你我男未婚女未嫁，我為什麽非得拚著命和自己過不去呢……”，葉桑盡可能想要表現的言辭懇切，表情真誠，生怕他覺察出自己的真實心思後會大發雷霆。
“你真的想通了？！”，孟合聞言騰地起身，繞過餐桌，蹲在葉桑麵前，雙手如鉗，緊緊抓著她的兩個胳膊，仰著臉緊盯她的眼睛問。
“疼……”，葉桑胳膊上吃痛，拚命想躲。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我輕一點，葉桑，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以為依著你的剛烈性子，怕是會相處很久才會慢慢減弱對我的敵意，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能想明白，還有！你真的覺得我優秀嗎？是真的這麽覺得的嗎？你不要騙我……”，調整了手下力度，孟合語無倫次的想要求證她說出來的話。
“嗯……你當然是優秀的，智商很高，品位不俗，身高長相都很好，怎麽會不是優秀的”，她回。
“長相……你很在意長相嗎？”，他突然有些黯然，垂著頭顯得有些喪氣。
“你怎麽了……雖然帶著麵罩，但我能看出來你五官很好看啊……”。
“可是我的臉……”，孟合的這句回答輕若蚊蠅。
“你的臉？你的臉怎麽了……”，葉桑心頭一驚，難道他帶麵具不是因為怕自己識破他的長相，而是因為他的臉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問題……
“孟合，你的臉怎麽了，可以告訴我嗎，你不是想讓我愛上你嗎，我總得知道我要愛上的人長什麽模樣吧……”，輕聲細語，再次追問。
聽到她如此溫柔的輕喚自己名字，孟合心頭一下子柔軟起來。
“我的臉受過傷，我怕摘下麵罩後會嚇到你……我想著等過一段時間，你慢慢熟悉我的存在之後，可能會更好接受我這張醜陋的臉龐”，他抬頭，目光如水，安靜而憂傷。
葉桑看著他這般模樣，不知怎麽的竟然心生憐憫，此時蹲在眼前的他，脆弱簡單的像個孩子。
“我不會害怕的，當然，如果你現在還不想摘麵罩，那就先不要摘麵罩”，她實在不忍逼迫他。
猶豫片刻，孟合再次開口：“葉桑，隻要你願意看向我，我便願意披荊斬棘去擁抱你”。
葉桑還沒完全想明白他話中意思，他已果斷取下臉上的麵罩。
那是怎樣的一張左臉啊……斑駁的疤痕像極了夏日樹下的交錯光影，從眉尾，向下蔓延至下顎，左臉，是毀了。
即使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看到這如丘壑般的細長疤痕纏繞著爬滿他的左臉時，葉桑還是驚得倒吸了一口氣，如果沒有這些醜陋的疤痕，他的臉龐將會是多麽完美啊。
“嚇到你了吧……”，捕捉到她細微的情緒變化，孟合快速拿起麵罩想要再次帶上。
這一次是她主動按住他的手。
他一下子呆住，任由麵罩被她拿走藏在身後。
“難道你上班也每天帶著它嗎？”，葉桑問道。
孟合搖頭：“我不在乎他們的目光，但……我很在乎你的目光”。
“你能不能看著我的臉叫一聲我的名字？”，他仰起臉，迎著葉桑的目光，接著問道。
雖然不懂他的心思，但葉桑還是照做了。
不是僅僅看著他的臉，而是伸出手，輕輕捧起他的臉：“孟合、孟合”，連續輕喚了兩遍他的名字，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如此舉動，大概情不知所起，動心而為吧。
孟合竟然因為這兩聲輕喚而開始止不住的落淚，同樣的無聲無息，但不像葉桑流淚時那樣刻意隱忍，他哭的坦坦蕩蕩，意識到自己落淚後立刻將臉埋在葉桑的腿上，委屈巴巴，想要討一點安慰。
不懂他的心態和行為，但葉桑沒有一把將他推開。
待他情緒穩定些，起身時，她的裙子上已被淚水浸濕一大片。
他拉著她的手，一起走至沙發處，刻意坐在了她的左邊。
“葉桑，我們來玩個遊戲吧？”，他並沒有鬆開她的手。
“什麽遊戲？”，葉桑有些不安的反問。
“石頭剪刀布”。
“石頭剪刀布？”，聽到這個遊戲名字，葉桑突然想笑，兩個加起來快七十歲的中年人，馬上要玩石頭剪刀布的遊戲了。
“嗯，今天隻玩3局，誰輸了必須講述對方想聽的一件事，但講的一定要是真話”，
“原來是真心話大冒險的簡約版啊……”，葉桑明白了遊戲規則。
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將手藏在身後，觀察著彼此的眼神，而後快速出招。
第一局，葉桑勝。
“你到底是誰？”，葉桑迫不及待的問出心中的疑問。
“我是孟合，你曾經的學長、一直的暗戀者，現在的身邊人”。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些，你到底是誰，我的工作、房東、還有家事，為什麽你好像全部知道的一清二楚”，葉桑下意識的朝他逼近一些。
“靠的這麽近，不怕我吃了你？”，孟合邊說邊作勢要去吻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