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拒之島外
紫瀠背靠護欄，閉著眼，聽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瀠兒。”淩曜向她走來，眸子如星般曜曜生光。
“淩曜。”似是感覺到他的氣息，紫瀠突然睜開眸子，輕輕握住他的手。
“嗯？”
紫瀠垂眸，雙手絞著衣上的絲帶，有些不自在地道：“跟昭曄說的男寵的事，是我開玩笑的。”
“恩，我明白。”淩曜微笑，輕輕抱住她在風中略微有些單薄的身體，微暖。
她今天還是失了分寸，因為那個人。也許，這世上唯有一個他，能使她的心情落到低穀吧。
紫瀠站直了身體，唇邊一絲苦笑稍縱即逝， “我說過，即使我沒有愛上你，也不會愛上其他人。這個諾言，永遠作數。”
她向來不愛解釋什麽，無論是任何事情。隻是覺得，做了就是做了，不管初衷是什麽，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淩曜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輕輕將下巴擱在她肩膀上。
剛剛墨璟寒出現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擔心。可所有的擔心，都在她這句話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或許我，也開始得到了你一絲絲的眷戀吧。
另一邊，墨璟寒看著輕輕相擁的二人，迎風而立。雪魄小翅膀忽拍忽拍地跟在他身邊，娘親跟爹爹抱抱，璟寒爹爹看了，應該很不高興吧？ 雪魄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翅膀拉開擋住璟寒爹爹的實現呢？不過……雪魄哀怨地看了看紫瀠背後的一雙透明小翅膀，這個想法，貌似，有點不大現實吧？
可憐的她，小小年紀就要在這進行天人交戰。
“璟寒爹爹……”
“他們很幸福，是麽？”墨璟寒突然開口，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讓雪魄，非常的不習慣，還有，不喜歡。
“幸福？可能吧。”雪魄搖搖頭，抱歉，她真的不知道幸福是個什麽概念，“我隻知道，爹爹對娘親很好，非常好，極其好，好得讓娘親開始越來越依賴爹爹了。”
“其實，我早該知道是這個結局……”
“或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深陷其中。更不該在知道結局後，還是不肯放手……”
墨璟寒對雪魄的話置若罔聞，隻是垂眸沉思的片刻，然後喉中溢出一道誘人之至的聲音，“那樣的幸福，我也想要呢，怎麽辦……”
墨璟寒的話，雪魄一句都聽不懂，隻是本能地覺得其中蘊含著極大的哀傷。這種哀傷的氣息，她不知有多熟悉，每當娘親孤身一人的時候，娘親身上散發的也是這種氣息。娘親以為她不知道，以為所有人都不知道，可是，她是她最親最愛的娘親啊，她的情緒波動，又怎能逃得過她的眼？
娘親也辛苦，璟寒爹爹也辛苦，情之一字，真是害死人！
“你不知道，若她願意，我們一起坐擁六界，我為帝，她就是唯一的後，多好？可她，不會願意。”
雪魄對此表示讚同，“娘親是天命所歸，為帝或隕，才是娘親的出路。況且娘親心高氣傲，不會願意做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她要的，是並肩作戰，攜手天涯。”
墨璟寒神情冰冷，看著他，雪魄覺得自己心上有酸酸的冰流劃過。
“我要的，她要爭；她要的，我給不起。所以我們隻能當陌路人。”
“璟寒爹爹……”雪魄擔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個都是她在乎的人，如何抉擇？
“你也想要這片天下嗎？”
墨璟寒深邃迷人的藍紫色眸中迸出霸氣側漏的異芒，長袍被海風揚起，落日的餘暉披灑在他的身上。讓人頓時忘卻了一切，腦中隻湧現出八個字：鋒芒絕世，誰與爭鋒！
“雪魄，照顧好她，時日不多了，下次再見她，我們，隻是對手。”
爭奪天下的對手！
墨璟寒不欲再看淩曜和紫瀠一眼，徑直想要走回房間。
他早該明白這一點。
隻是，那個擁抱的場景為何還是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那日天穹學府千層塔內，未來之境，他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
他們輕輕地擁抱，他看著，仿佛被全天下拋棄了一般。諷刺，真是諷刺。
終於，這一切，都將結束了吧？既是握不住的沙，那揚了也罷。
愛易逝，恨亦長，燈火闌珊人彷徨；行千山，涉萬水，相思路上淚兩行；春花開，秋葉落，繁華過後留殘香；望長空，歎明月，形單影隻心惆悵。
夜色下，洛天裔目睹了這一切。
“花開再謝，人來又走。假若注定是過客，起初又何必招惹。”
一句輕歎轉瞬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墨璟寒房裏。
墨璟寒居高臨下地看著媚顏，“你為何在此？”
“啟稟仙帝陛下，是南風紫瀠召屬下來此。”媚顏恭敬地答道，這是她的高明之處，不管心中究竟有多不情願，麵子上總是讓人挑不出一丁點錯處。若論做戲，無一人比得上媚顏。
墨璟寒嗤然一笑，不愧是那個人派來的人，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
“盯緊她，有任何情況立即向本帝匯報。”
“是！屬下遵命！”
媚顏正欲退下，卻發覺墨璟寒突然開口，“還有……”
“仙帝陛下明示。”
“那個若舞，可能用？”
媚顏一副你放心的樣子，“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所有心思盡掌握在屬下手中。”
“南風神族的財權少司命？嗬嗬，不錯的人，隻怪就怪南風紫瀠識人不清，那就休怪本帝趁人之危！”
“仙帝陛下放心，屬下定會助仙帝陛下平步青雲，一統六界！”
政治藍圖就在眼前，且看能否實現。
紫微星芒飄忽不定，蒼狼星之芒日益漸盛，這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如今還是個未知數。
翌日，眾人抵達蓬萊仙島。而墨璟寒的寧悠染在清晨就不知所蹤了，沒有人去在意他們。即使有人在意，也會裝作不在意。
煙台美蓬萊，怡景境流連。極目凝遠方，樓台入雲煙。八仙神通任遨遊，一品茶香萬裏沁。文人墨客吟詞章，綠海蕩漾漫步賞。人生如夢悠然度，徜徉美景入畫廊。
蓬萊仙島真不愧是上仙修煉的絕佳場所，其景之美超乎人們想象。蓬萊之海秀麗，蔚藍一色，海天接連碧，霞光染波瀾。如詩如夢，清新盈然，坐在潔淨的海堤，金色的陽光灑滿海岸，波光粼粼，浪花跳躍起伏，海浪此起彼伏，海浪飄過岸邊，碎了逸起白銀，碎成一地白沫。
“好美啊！”有海的地方，就是微涼的家，她脫了鞋襪跟雪魄和星魂戲水，別提有多開心了！
“淩曜，你師傅是否在此施了結界？”紫瀠發現，她再怎麽努力都沒法到島上去。
“沒有啊。”淩曜一頭霧水，他輕而易舉就能從船上跳到島上啊，怎麽他們不可以嗎？
紫瀠又試了試，還是不行。
“如葉，你去試試。”
“哦。”淩如葉乖乖地點頭應承下來，她也是輕而易舉就到了島上。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這結界是專門為神而設置的？
“昭曄，微涼，你們也去試試。”
“恩。”
“呃——”二人去的時候是信心滿滿，回來的時候倒是碰了一鼻子灰。
君昭曄是對其百思不得其解，“這怎麽回事啊？蓬萊島主跟神、仙二界有仇嗎？他自己也是仙啊，為什麽設了結界不讓我們進去。”
“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人品問題？”洛天裔在一旁悠悠道。
“恩？”眾人眼刀一飛而過，尤其是紫瀠的最為淩厲。他的意思是他們人品不好？笑話！
“得得得！”洛天裔實在受不了被圍攻的感覺，立即繳械投降，“我閉嘴，我閉嘴，這總行了吧？”
紫瀠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瀠兒，貿然破解封印怕是會惹蓬萊島主不悅，此事還得好好謀劃。” 藍清漓心思縝密，考慮到了這一層上，對於蓬萊島主這種活了上萬年的老上仙，他們就算是神，也要敬畏其三分。更何況，帝印碎片在蓬萊仙島，他們想要取走，必須要問過島主方可行事。更何況，他們還沒有想好，帝印碎片取走後，拿什麽來維持蓬萊仙島乃至整片東海的生態平衡。
紫瀠點頭表示讚同藍清漓的看法，這時淩曜和淩如葉已經去找蓬萊島主了，看他是否願意賣神界這個麵子，給他們放行。
真是我的地盤我做主啊，他們再六界中哪個不是可以呼風喚雨，令萬人膜拜的人物，但到了這蓬萊，卻變成了比螻蟻還要微小的存在。真憋屈！
淩曜去後不久就一臉神秘地拿來了令牌，卻是隻接紫瀠一個人過去的。也就是說，其他人還是要被晾在這裏！
“晚輩南風紫瀠，見過蓬萊島主！”
紫瀠看見一個童顏鶴發的老者坐在幽林深處，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卻覺得無比熟悉。
好奇怪的感覺。
“你，是神？”老者開口，聲音盡顯滄桑。
“是。”
老者捋了捋胡須，若有所思地看著紫瀠，“原來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
“前輩？”紫瀠沒有聽懂老者的話。
“沒什麽。你過來，讓老夫好好看看你。時間過的真快，曜兒都娶媳婦了。”
“恩。”紫瀠乖巧地上前，若是其他人，她肯定會扔幾個白眼過去。可這蓬萊島主不同，他是淩曜的師傅。
蓬萊島主細細打量了紫瀠片刻，臉色有幾分沉重，隨後又綻開笑顏，“你很美，若她還在，肯定跟你一樣美。”
她是誰？紫瀠很想問，但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看見蓬萊島主的眼眶泛出的淚水，曆經萬年滄海桑田，究竟是誰，還能讓他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