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許他承諾
“對不起。” 空曠的大殿中，紫瀠突如其來的一聲道歉，顯得格外奇怪。
“什麽？” 淩曜錯愕地睜開眸子，不明就裏地看向紫瀠。
“你胸口的傷，是你帶著極大願力所致。我這半吊子神力不足以催動大部分女媧石所含神力，你的傷，我無法治愈。所以，對不起。”
紫瀠微蹙秀眉，芊芊玉指描繪著淩曜胸口的輪廓。持續一個月，刀子劃過這裏，直入心髒，到鮮血流出才罷休。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又為她承了多少痛？！受了多少苦？！
從天山之行開始，他就一直陪著她，她早將他當作一起出生入死、不離不棄的夥伴。可是，隻是夥伴啊，何必如此待她？
“我以為，我們是夫妻。”
淩曜醉人的碧色眼眶中緩緩泛起一層薄霧，抬眸，讓其蒸發在空氣中。然後，裝作若無其事。
明明不是什麽傷人的話，卻讓紫瀠感覺心猛然墮入萬丈深淵，身入冰窖之中，渾身異常寒冷。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話，可以影響她的情緒？
紫瀠微微側首，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宛若死水一般平靜。
“如果，和我相濡以沫的一百年間，你還需要付出如此大代價，我寧可我們從來就相望於江湖。淩曜，你的情，我真的還不起！”
說完，微笑，沒有往日的隨風恣意，雲淡風輕，有的隻是淒淒慘慘戚戚。
落日的餘暉劃過帝曜宮內一彎華美的紫色珠簾，虛弱無力地逗留在紫瀠的臉上。
世人都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卻未曾看過如此哀傷，如此苦澀的夕陽。
但，究竟是她心苦，還是夕陽的緣故，恐怕隻有紫瀠自己知道。
淩曜無奈地搖搖頭，苦笑道：“瀠兒，你沒有愛上我，因而你不懂我的感受。隻要你開心，縱然需我以三生煙火，換你一世迷離，我依然心甘情願！”
愛？紫瀠愣住了。她一直以為他於她，不過是喜歡而已。
淩曜沒有注意到紫瀠臉上錯愕的表情變化，稍微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在知曉你真實身份以後，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喚你瀠兒嗎？”
淩曜微微眯眼，一臉的享受，像是在回味一件極其美好的往事。
紫瀠沒有回答，或許她是太過震驚，以至於忘了該如何回答。
淩曜自嘲一笑，開始自問自答，“因為清漓兄便是這般喚你的，他是你的家人，而我那時便希望有一日，我也能成為你的家人。你的笑容不多，甚至幾乎每一個笑容都含著滔天的孤寂。那樣的笑是假的，我希望能給你真正的快樂。”
“或許，很多年後，我們都散了。但是瀠兒，請你記得，那年那月，竹林深處，你我初見。無關風花，無關雪月，隻，那一眼。”
聽罷，紫瀠起身，漫步至偌大的落地窗前。
伸手去抓那最後一抹斜陽，卻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風，並不擁擠，調皮地掠起她垂在腰間的發絲。
夕陽暖了她的衣衫，然後黯淡在廣闊無垠的天際。
“有人說過，那些無法兌現的諾言，那一段生命中最深情的愛戀，終究淪為過眼雲煙。我很少承諾人什麽，因為我怕到最後，那些東西我給不起。但此刻，我承諾你，縱然我欠了你，縱然我沒有愛上你，我也不會愛上其他人。言盡於此，我能做的，僅是這些。但是淩曜，就算，就算是為了我，也請你照顧好自己。”
紫瀠背對著淩曜，因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此刻，他已經不需要去看她的表情，因為，她許了他承諾。
淩曜從背後抱住紫瀠的腰，貪婪地吸吮著她身上的味道，喉結忍不住滾了滾，低聲問道：“瀠兒，我可以就這樣抱著你嗎？”
他請求的口吻讓紫瀠忍俊不禁地笑出聲，“好。”
“為什麽？”幸福來得太快，讓淩曜感覺那樣不真實。
“你不是說……我們是夫妻麽?。”
“謝謝你……在有生的瞬間遇見你，是我的運氣……”
“爹爹，娘親——”
雪魄的小胖爪一把打開珠簾，就看見爹爹從背後抱住娘親的景象。
“哎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爹爹娘親真是不知羞！”
雪魄雙手叉腰，指著淩曜和紫瀠不停地數落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紫瀠抱起踩在地毯上化作擬態萌寵的雪魄，將她的小腦袋搬向落地窗的方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唔……娘親欺負人！雪魄不要再跟娘親玩耍了！”雪魄自知自己是說不過娘親的，便開始使出百試不爽的一招——賣萌撒嬌。
不過，今天這一招好像沒起什麽作用。
紫瀠淡淡掃視了最近忽視減肥，長相越發像個湯圓的雪魄，毫不留情地將她扔到地上，漫不經心地道： “哦，那你自己玩吧。”
“嗚嗚嗚……爹爹幫雪魄教訓娘親！娘親欺負人！”見紫瀠這邊行不通，雪魄又轉向淩曜求助。
淩曜好笑地將雪魄摟在懷裏，柔聲道：“雪魄這麽乖巧，你娘親怎麽舍得欺負你呢？再說了，欺負你有好處嗎？雪魄要是不聽話，爹爹就直接打了，嗬嗬嗬。”
這威脅又危險的話，與淩曜此刻臉上那不懷好意、陰險至極的表情，簡直是絕配！
這不，雪魄就被嚇到了。
“娘啊！救我！”
被淩曜嚇得炸了毛的雪魄，粉足一個用力就從淩曜懷中跳到了紫瀠肩上。
“雪魄，你真是夠了！”紫瀠一個淩厲的眼神投向雪魄，雪魄嚇得險些從紫瀠肩膀上掉下來。
爹娘都這麽凶，讓她這個當獸的可怎麽混啊！
“好了，別鬧了！雪魄，你說娘親平時待你好不好？”紫瀠突然一轉話鋒，特別溫柔地摸了摸雪魄圓滾滾的小腦袋。
“好……好啊！不過，娘……娘親你要幹嘛？”
雪魄看著把自己捧在手心，笑得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紫瀠，惴惴不安地問道。怎麽她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呢？
“嗬嗬嗬。其實也沒什麽事。”
聽紫瀠這樣說，雪魄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不過下一刻就聽到耳邊紫瀠的聲音悠悠地飄過，“就是幫我查查天地淚的封印怎麽解開就好。”
紫瀠說的雲淡風輕，可憐雪魄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
“娘親你不是解開天地淚的封印了？”
“哪有那麽容易啊！”紫瀠沒好氣地白了雪魄一眼，簡直像是在打量一個白癡。
淩曜略微思考了片刻，便知道紫瀠口中不容易的含義，“天地淚是天地至寶，它的封印一定沒那麽容易就可以解開。”
紫瀠點頭，表示淩曜的說法是正確的。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紫瀠拍了拍雪魄瘦弱的肩膀，鄭重囑咐道。
“啊？哎！”母命不可違！即使雪魄有千百個不樂意，最終還是免不了去幹苦力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