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氏太後
天曜帝宮。
王鑫以天曜帝國太皇太後之名,以國宴的最高規格宴請遠至天曜的淩風帝國皇後紫瀠,兩國在前線對峙,戰爭一觸即發,誰都敢肯定,這是一場鴻門宴。
“皇後娘娘大駕光臨,哀家有失遠迎,實在失禮!”
紫瀠淡淡掃視了一身珠光寶氣的王鑫一眼,淡淡點頭,心道王鑫不愧是在天曜帝國先帝那一輩後宮中浴血奮戰殺出來的女人,端莊得體的笑容、周全的禮數,無一處能夠挑出毛病。隻是眸中總是似有似無地掠過算計的光芒,讓紫瀠看了十分不舒服。她知道當日給雲帝下媚藥之事,就是眼前這位太皇太後一手策劃。試問一個連親生兒子都能下手的女人,還有什麽事幹不出來?
微涼抱著雪魄隨侍在紫瀠身邊,沉默不語,端看她二人周旋。
“太皇太後客氣!本宮隻是貪戀天曜帝國山水,故到此一遊。不請自來,倒是本後失了禮數,還請太皇太後切莫見怪!”
王鑫何嚐未能聽出紫瀠這話包含的諷刺之意,久居深宮,她的演技也是爐火純青。心中雖是不忿,但臉上卻沒有露出一星半點兒。
王鑫拉著紫瀠的手,笑得像一位慈祥的長輩,“瞧皇後娘娘這話說的,倒是生分了!天曜、淩風兩大帝國世代交好,隻是路途遙遠,咱們皇族中人甚少有交集。如今皇後娘娘親臨,我天曜帝宮蓬蓽生輝,還請皇後娘娘切莫嫌棄,一定要在帝宮小住一段時間,哀家心裏是甚為歡喜!”
“既然是太皇太後相邀,本宮斷然不會推辭!”
紫瀠淡淡回以一笑,不動聲色地抽開手,眼底的厭惡神色絲毫不做掩飾。王鑫臉上的雍容華貴之色險些把持不住。手上的護甲掐進肉裏,眸中泛著的殺意被她死死克製住。當日紫瀠以天醫身份親臨天曜帝宮,生生勾去了兒子的心魂,使兒子對她的侄女不聞不問。若非如此,她怎會想出對兒子下藥這種下作之事?
後來雲帝在宮中不明不白命喪,王鑫不知這一切皆是墨璟寒所為,所以把一切罪名全安在了紫瀠身上,對她恨之入骨。可王鑫也明白,不管她有多恨紫瀠,多麽想紫瀠死,也絲毫不能動她。別說她是六界公認的天醫,萬民敬仰,就是淩風帝君詔令天下要與之共享江山的正宮皇後身份,也能將她死死壓上一頭。
王鑫心中有多恨?沒人知道!定王墨璟寒宣布自廢定王封號,退出朝堂之後,王氏一族在朝堂上混得風生水起。她成為了太皇太後把持朝政又如何?她們王家在朝中權傾朝野又如何?她能在這後宮隻手遮天又如何?她夜不能寐、寢食不安,仇人就在眼前,她卻無力報仇,這種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倘若王鑫得知自己一直恨錯了人,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酒過三巡,此時宴會本應結束,卻聽得內侍高喝一聲:
“太後娘娘駕到——”
王潔領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不卑不亢地跪在王鑫身邊,恭聲道:“兒媳參見母後!”
王鑫點點頭,笑著介紹紫瀠:“這位是淩風帝國皇後,潔兒你要好好關照皇後娘娘!”
王潔抬眸看了紫瀠一眼,紫瀠那雙眸子叫她心中的嫉恨之火猛烈燃燒。當然她雖然沒有見過天醫大人容顏,但那雙頻繁出入她噩夢之中的眸子,她記得無比清楚。就是那雙眸子的主人奪走了她丈夫的心,就連她丈夫臨死前的那一刻喃喃喊著的還是“天醫”這兩個字。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卻還是想著她!這叫王潔心中怎能不恨?可雲帝駕崩後,太皇太後王鑫便敲打過她,讓她切莫輕舉妄動。忍辱負重一段時間後,再向紫瀠複仇也不遲!
“參見天醫大人!”或許王潔是覺得紫瀠“天醫”這個身份更能讓她服氣一些,便行了一禮。
紫瀠淡淡掃了她一眼,無意中發覺她臉上還未能盡數消散的怒容。心中冷笑,功力尚且淺薄,這樣上不得台麵的嫡女,王家居然還好意思送進宮!難怪把這天曜後宮攪得烏煙瘴氣!
“太後娘娘不必多禮。不過,本宮是以淩風帝國正宮皇後的身份來訪,太後娘娘稱本宮為皇後便是。”若說紫瀠還算給了王鑫幾分臉麵,那這番話就是純粹在打王潔的臉了。
王潔氣得臉色發青,剛想發作就被王鑫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住,憤憤地道:“是!”
說罷也不等王鑫開口,便拉過一個凳子坐下。王鑫氣結,他們王家怎麽養出了這麽一個不知輕重的嫡女?!
王潔的加入使這宴會有了幾分意思,原本打算開口請辭的紫瀠,就選擇了留下。
王潔沒有打算與紫瀠寒暄,笑著抱起一旁乳母身邊的幼帝向高座的王鑫走去,道:“母後看看,佑兒這些日子又重了不少呢!”
紫瀠便知,這就是天曜帝國的幼帝,大名李天佑。這個孩子未滿七個月便早產,倒不知王家是用了什麽方法讓他存活至今。
提起孫兒,王鑫陰沉的臉這才笑逐顏開,親切地抱起李天佑逗弄起來。要不是見過她陰沉的一麵,怕是紫瀠都要以為她隻是一個疼愛孫兒的好祖母。
這樣其樂融融的氛圍大約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哎呀,哀家倒是想起來了。先前皇後娘娘可是以定王未婚妻的身份親臨我天曜帝宮,哀家心中是甚為歡喜。哀家可是早早的就備下了一份賀禮,等著您與定王殿下大婚之時獻上。而如今您搖身一變,竟成了淩風帝國的皇後,而定王殿下也不知所蹤!哀家這份賀禮竟是送不出去了,真是世事難料啊!”
王潔成功看到紫瀠突變的臉色,心中更是得意。你讓我不舒服,我就要讓你比我更不舒服!一百倍,一千倍!
如今,與墨璟寒那段往事以及墨璟寒這個人,都成為了紫瀠的禁區,無人敢碰,無人敢提!
王潔,是第一個!
雪魄和微涼是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不得不欽佩王潔這份膽識。居然敢找紫瀠不痛快,不找死呢麽?
紫瀠輕輕搖晃著手中琉璃酒盞,看也不看王潔一眼,臉上看不出喜怒,淡道:“世事難料?恩,太後娘娘有這樣的感慨也是人之常情!畢竟從貴妃一躍成為太後,用時不過短短七月,太後娘娘可是前無古人呢!”
王潔羞憤交加,立刻拍案而起,怒道:“你!”
被寵幸後一日開始守寡,這是哪一個女人都受不了的,更何況是身為帝師嫡女,自小千人疼,萬人寵的她呢?這件事簡直成為了她心中永遠的痛!如今被紫瀠當眾揭了傷疤,叫她如何不恨。
紫瀠不顧王潔吃人的目光,繼續悠悠道:“本宮與貴國定王之事不過是有心人以訛傳訛罷了,無需放在心上。再者中,本宮當日以天醫身份入宮,大家有目共睹,莫不是太後娘娘勞累過度因而在此胡言亂語?本宮是不介意別人怎樣看待,就怕被有心人傳了出去,說太後娘娘有意汙蔑本宮,為此傷了太後娘娘的名聲可不好!這件事,本宮就當做被狗咬了,不予追究。在此也提醒某些躲在暗處一心想要本宮不好過的人,要想跟本宮鬥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本宮絕對奉陪到底!”
紫瀠站起身,淩厲的眼神掃過眾人,叫他們的身體為之一振。空氣中一種無形的威壓讓他們的靈魂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仿佛隨時精神就要分裂。
紫瀠衝著上座的王鑫莞爾一笑,“多謝太皇太後今日款待,不過太後娘娘似乎並不是很歡迎本宮。本宮便不在此多加叨擾,先行一步,告辭。”
王鑫陰沉著臉,紫瀠落了王潔的麵子,又何嚐不是在落她的麵子?知曉紫瀠是留不得但也不敢正麵與她較量,便點了頭。
紫瀠完勝離去之前還不忘給了王潔一個挑釁的眼神,看著她得意洋洋的背影,王潔氣得破口大罵:“母後,那個賤人如此囂張何不殺了她?!”
隻聽得“啪”得一聲,王鑫淩厲的一巴掌就打到王潔臉上,王潔的臉立刻腫成了豬頭。
“賤人!竟然如此沉不住氣,你給哀家滾出去!不要髒了哀家的眼!”
王潔一臉誠惶誠恐,連滾帶爬地出了宮殿,身後傳來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她立刻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