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袒露身份
紫瀠望向床榻之上的淩曜，微微皺眉。
“本殿欠你的，也欠璟寒的，隻是他可信嗎?還有，你呢……”
淩曜沉睡著，沒有人回應，紫瀠的聲音飄蕩在偌大的紫仙閣中，顯得那麽空曠而悠遠。
手中紫光浮現而過，一把以靈力幻成的靈刃架在她右手食指之上，輕輕滑動，拉開一道口子，沒有絲毫血腥味。伴隨著蓮香的鮮紅血液流進淩曜口中，他悠悠轉醒。
紫瀠手指上的傷口瞬間愈合，不留一絲痕跡。神之所以被譽為六界最強大的生靈，就是因為他們具有其他生靈望塵莫及的能力。僅僅是一滴血，便能叫一個凡人起死回生，更何況是解毒呢?
紫瀠見淩曜已醒，本想轉身離開，卻被淩曜叫住：“紫瀠……應是神界聖女南風紫瀠，是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卻是說不出的肯定。
紫瀠停住腳步，卻並不意外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份，鳳弦琴一出，她的身份自然不難猜。
“不愧是魔界魔帝，你真是好眼力。”紫瀠轉過身來，雙眸淡定從容地對上淩曜碧綠澄澈的眸子。
淩曜錯愕地看著紫瀠，不自在地避開她的眸光，有種點尷尬，她怎知他的身份?
碧落刀……
六界十大神器：吟鳳戒，湮凰戒，鳳弦琴，龍牙琴，碧瀟劍，碧落刀，萬毒鈴，玄天斧，化骨壺，噬魂匕。
六界中人皆知魔界魔帝所持兵器為碧落刀，他怎麽給忘了!
淩曜苦笑。
“我是魔，你既然知曉我的身份，又為何要救我?自古正邪不兩立，你不怕我對你不利嗎?”
紫瀠搖頭：“我從來不信正，不信邪，隻信對錯。若你所為之事是對，就算對我不利，又有何妨?”
淩曜讚賞地看著紫瀠，“不愧是神界聖女，好一個不信正邪，隻信對錯!”
紫瀠坐在淩曜床邊，繼而說道：“葉城之事，我尚且不明，可否請魔帝陛下為本殿解惑?”
她自稱本殿，就代表她十分重視這件事。
淩曜麵生怒意，這件事使他與如葉之間產生隔閡，他實在不願多提。
“難道你相信是我做的?”
紫瀠再次搖頭：“不是你，是有人刻意嫁禍於魔界。我想知道的是，如葉與你是何關係?”
“她是我胞妹。為葉城之事，她還特意返回魔界與我大吵一架!”
他的眼神淡漠。
世人皆道魔帝冷漠無情，法力高強，誰又能讀懂他心中一片孤寂?
身居高位，他，亦很孤獨。
“我與如葉相識五年，為了你，她第一次求助於我，請求我瞞下葉城之事。我知那並非你所為，可我隻想告訴你，如葉，她也如你在乎她那般，在乎你。”
淩曜萬分感概。他們兄妹自小被爹娘拋棄，如葉是他相依為命的妹妹。小時候他們因為血統不純處處受人欺淩，他便發誓要保護好這唯一的妹妹。他沒日沒夜拚了命地修煉，終於縱橫魔界，戰無敵手，成功坐上魔帝之位。如葉自小被他帶大，他知她是個多麽驕傲的女子，如今卻肯為他求助於他人，難道是他真的不夠了解如葉麽?
紫瀠看他滿目淒涼，便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淡問道：“淩曜，你想脫離魔界嗎?”
淩曜他，命格強大是個不可多得的合作人選。
淩曜的眸子頓時變得有光澤，眸光卻還是馬上黯淡下來了，“一日為魔，終生為魔!我身為魔界魔帝，便注定永生不可脫離魔界。”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隻有你有心。”
淩曜抬眸，紫瀠向他伸出手，“我們合作吧，你幫我集齊帝印碎片之時，就是你和如葉脫離魔界之際。但若你背叛我，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你不得好死!”
“真的可以嗎?”
紫瀠淺笑道：“君無戲言!”
皇者霸氣之風蔚然而生，淩曜毫不猶豫地握住那柔夷，鄭重地點頭，合作，開始。
多年後紫瀠曾問淩曜為何當時那麽容易就與她達成了合作，害得她還提防了他一陣子。
淩曜隻是笑著回答：“因為那是你!”
因為那是你……
是的，因為她是神界聖女南風紫瀠。
淩曜出發去找淩如葉，而紫瀠則禦風回到落灩城魅仙居。
臨行前，紫瀠隻對淩曜說了九個字：“絕塵殿。天穹學府再會。”
有些事情，她也必須要處理了。
落灩城，魅仙居。
魅仙居亦如往昔得富麗堂皇，隻是少了源源不斷的顧客，缺乏了人氣，整個魅仙居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
踏進紫仙閣，熟悉的裝飾，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響起：
“丫頭，你回來了啊!”聲音淡淡的，卻飽含了各種糾結複雜的情緒。墨璟寒唇角含著笑意，隻是那抹悲涼卻叫人無法忽視。
他周圍的空氣也是冷的，冷得徹骨。因為她的回來，才讓他冰冷的眸子再次閃現出溫暖的藍紫色光芒。
不過幾日不見，總是快樂的他竟也變得滿目淒涼，他還是那麽美，隻是傾城之美變為了悲涼之美，美得叫人心碎。
“是啊，我回來了。”紫瀠走至墨璟寒身邊，素手替他輕輕舒展開緊皺的眉頭：
“若不是你眉宇間鋪滿塵埃，我又怎知你曾經等待。”紫瀠輕輕湊近墨璟寒耳邊，吞吐如蘭的氣息噴灑在他臉上。
“丫頭!丫頭!不要再離開我了，好想你!好想!好想!”墨璟寒將紫瀠狠狠地抱在懷裏，力度大的似要將她揉進骨血。
像是在懲罰她的不告而別，又像是在害怕失去她。他狠狠地擁她在懷，可她連眉，也不皺一下，似乎感受不了任何痛處。目光空洞，似乎對於墨璟寒此番舉動已是無感。墨璟寒放開她，卻捕捉不到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她，冷靜得可怕。
四下一片靜，沒有人說話，沒有腳步聲，連鳥兒也不會不知趣地在此刻歌唱。
紫瀠打破了這寂靜，她推開墨璟寒握著她的手，淡淡問道：“雲裳呢?”
“丫頭你一路趕回來一定餓了吧，要不要吃些什麽?我去做，好不好？”
“雲裳在哪兒?”紫瀠又問了一遍。
“丫頭不餓嗎?那就去休息一會好不好，醒了我就帶你去逛街。”
“我問你雲裳在哪裏!”紫瀠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失了耐心，她向來說話不會超過兩遍的，今日，已是極限。
墨璟寒沉默。
紫瀠還是望著他，目光冷冷的，冷得叫人心寒。
沒有人說話，好似一場賭局，誰若先開口，誰就輸了。
墨璟寒嘲弄一笑，輸的人，終究隻能是自己啊……
從喜歡上她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她?被我打成了重傷，關在了地牢。”
“為什麽?”紫瀠向後退了幾步，聲音有些顫抖，最不想聽到的話還是聽到了。隻因為她的離開，他就這樣對待雲裳嗎?
“她說你走了，我不信。我要去找你，她不許。這等狼心狗肺的人不配留在你身邊，我便替你處理了。可她真不禁打啊，隻一招，她便重傷吐血昏迷了……”
墨璟寒說得淡然，眸光淡然無波，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紫瀠難以置信地後退幾步，短短幾天，他怎麽變得這般陌生，這般冷酷無情?他，還是那個她認識的墨璟寒嗎?
“丫頭，你真不乖啊，怎麽可以不跟我打聲招呼就偷偷跑出去玩呢?我會很擔心很擔心啊……”
“丫頭，不說了寧悠染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嗎?怎麽你還是生氣嗎……”
“丫頭，我喜歡你喜歡得快要瘋掉了，怎麽辦……”
四下還是一片寂靜，靜到可以聽見墨璟寒空靈的回聲。
聲音同魔咒一般闖入紫瀠的腦海，她的心仿佛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被魔鬼拉扯著，不斷下陷……
“我想過要放下的……這，是你逼我的!”
紫瀠拋下墨璟寒決絕離去，隻留下一句叫他痛到撕心裂肺的話語。
他頹然地跪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月光打在他的背上，輾轉出流光，是那麽哀傷。
突然，一團團黑氣從他體內滿溢而出，他再顧不得難過，滿眼皆是驚恐。
不行，不能讓她知道!
墨璟寒拚命抑製從體內散發而出的黑氣，汗珠一滴滴滾落他的麵頰，卻未減輕他一絲一毫的美麗。
一團白霧從魅仙居的窗口外鑽進來，幻化成一個白衣男子。他手裏端著一個玉碗，趕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墨璟寒。
“拿來!”墨璟寒甩開那白衣男子的手，命令道!
白衣男子依言，恭敬地遞過玉碗。
那猩紅的東西……竟是大半碗鮮血!月色下，那碗血，紅得那般觸目驚心!
墨璟寒麵色不改地一飲而盡，那黑氣才沒有繼續滋生。
他將玉碗遞給白衣男子，貪婪地舔去唇角殘留的一絲血。
他美麗的藍紫色眸子幻為血紅色，又再恢複原狀。
“仙帝陛下，上次采集的凡人心頭熱血即將用完，可要再去采集?”白衣男子請示道。
“不必，這幾日風頭太盛。況且——我仙界子民的心頭熱血不是更有效?”墨璟寒唇角無情地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看得白衣男子一陣發顫。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