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心死
那無形雙手並未傷到墨刀分毫。
甚至還沒來得及靠近墨刀，便如破碎玻璃般轟然潰散。
於棄天並不知道，隻要有刀在，哪怕隻有一塊碎屑。墨刀便不懼任何仙法。
這是那鐵鏽長刀給他的天賦，這也是他能殺仙的依仗。
於棄天眼中還有詫異。墨刀已騰身而起。
他身後伴有雷光，這一刻的墨刀忽然變得絢麗，變的放肆。不再如先前那般陰沉，此時的墨刀就像雷，一往無前的雷，吞噬萬物的雷。
雷之道，怒吼震天。
伴隨雷聲，墨刀轉瞬之間便衝到於棄天身前。手中匕首若電，直奔其要害。
此時於棄天已無法再借虛空而逃。那種仙法本就不是他能施展。隻因他是仙主之後，耗盡大半仙力才勉強用出。
此時的於棄天已是強弩之末，隻是這樣盤旋在半空，就十分勉強。
麵對墨刀強力一擊，於棄天隻得再次揮劍抵擋。
霎時間，匕首與長劍相撞。火花乍現，滴滴鮮血灑落。
就見，於棄天手中之劍已斷。而墨刀匕首正插在他的肩頭。
最後時刻，於棄天勉強躲開了致命一擊。隻是他的肩膀就沒那般好運了。
一擊不中，墨刀手中匕首下劃，借力翻身。墨刀想借於棄天身體用以立足。刀不在，隻有碎片，墨刀沒辦法用出風之道。
這便預示著墨刀沒辦法在空中行動自如。
於棄天怎會給墨刀那樣機會。
沒有在對墨刀使用仙法。第一擊過後，於棄天便已知道，仙法於墨刀無用。更何況他體內仙力本就所剩無幾，不能浪費。
手中仙決再起，於棄天急速抽身。逃離墨刀身邊。
沒有了受之力點，墨刀身形自空中落下。
“我真是太笨！”於棄天忽然狠狠自責、懊悔。他在悔為何當初不直接殺了墨刀，而給他機會吞食仙種。
看著墨刀如今變的如此之強，於棄天料定墨刀已將仙種吞噬。隻是他不知道，墨刀天生便為殺仙而生，他不知道，墨刀終於找到了他的刀。
雖隻有一塊碎片，但已足以。
一擊不中，墨刀再次出手，雷光再現，雷聲再起。
可是還不等墨刀動手，天空之上的於棄天突然大聲喊道。
“動手！”他並沒有在看墨刀，反而目光直視著不遠處的華七。
於棄天聲音傳來之時，華七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似是不忍。
“不然，死！”於棄天聲音再次傳來。
一絲決絕之色，自華七目光之中閃過。
長劍瞬間出現在手中，架在郭笑非脖頸之上。
郭笑非為之一愣，她甚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華七出手將郭笑非挾持，於棄天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
“放我離開，不然我殺了她。”於棄天威脅道。
“七哥，你在做什麽。”郭笑非聲音顫抖，盡管那冷如冰般的劍刃已觸及她的肌膚，可她依然不願相信，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華七沒有說話，最初的那絲無奈與不忍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隻有一雙冰冷的雙目。
“對不起，他是仙，我不能違抗他。”他聲音冰冷，冰冷到感覺不出一絲歉意。他隻是在陳述事實，陳述一個所有人都懂的事實。
華七與於棄天之間本就有著協議。
他負責讓郭笑非鍾情與他，而後在找機會狠狠的將其拋棄，玩弄她的感情。
隻因於棄天喜歡看到，喜歡看到女人在得知被騙時候露出的那種表情。
那種表情會讓他瘋狂，讓他體會到複仇的快感。
華七成功了，郭笑非不出預料的愛上了他。隻是在不覺間，華七也對郭笑非動了情，被郭笑非吸引。
他知道這情終會被斬斷，隻是華七沒有想到會這樣的快。快到他甚至來不及體會那動情的感覺。
在第一次時候他猶豫了，他的心中有不忍。
可是當於棄天第二次要他動手時候，在性命與情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他不願逆仙。他也沒有勇氣逆仙。
“你一直在騙我，對麽。”郭笑非的聲音忽然變的低沉，變的微不可聞。她似是在問，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沒有咒罵而恨的叫喊，沒有絕望而泣的委屈，郭笑非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很靜，很靜，靜到甚至讓人感覺不到她還活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一刻她忽然變的很美，美的讓人驚歎而癡，美的讓人愛惜而憐。
隻是她美的淒涼，美的讓人覺得冷。
她回頭望向華七，望著那個她已願托付終身的男人。
她忽的笑了，笑的淒然，笑的黯淡，她雖在笑，可看在眼裏卻比哭還讓人心疼。
她眼中有淚，泫然欲泣。隻是她最終忍住了。她不願這淚落下，她不願為這樣的人傷心，盡管她真的傷心，可她隻想忍住。
一眼已經足以。這一眼讓她記住了這曾經讓她傾心的男人，這一眼也讓她忘記了這曾讓她傾心的男人。
到頭來，這一眼隻是讓她看清了這個她曾經傾心的男人。
沒有再多的言語，郭笑非輕輕的閉上了雙眼，等待著生命的結束。
最後時候，郭笑非看到了墨刀，看到了那個她曾唾棄痛恨的男人。
那個也許冷血，那個會見死不救的男人。郭笑非忽然覺得墨刀比華七可愛的多。至少墨刀從來不會欺騙她。
隻是郭笑非知道，墨刀同樣不會來救她。
不過這已不重要了，她本就不打算在活，活在這世間。
“小姐！”一個女人聲音傳來，她已經斷了一臂，傷口甚至因為晃動在滴撒鮮血。可她卻依舊健步如飛。
衝到郭笑非進前。
“不要啊！”她在勸，勸郭笑非。勸郭笑非重新燃起求生之火。
她知道，哪怕，哪怕她的小姐有一絲求生欲望。那個男人都會出手救她。
她知道，墨刀其實是溫柔的，隻是墨刀表達溫柔的方式與其他人不同。
她知道，墨刀從不會救人性命，墨刀救的是心，一顆會求生的心，一顆對自己性命負責的求生之心。
隻是，她卻不知道，郭笑非的心已經死了，在那長劍架在她喉嚨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