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願意
毒發之後，墨刀動作愈加緩慢。那飛刀卻不曾停止，許多次，墨刀都隻是堪堪躲閃。
但那黑色身影卻不曾退卻，依舊筆直向前。墨刀已沒有退路，刀不在，血飲歸天也無法在用。此時墨刀隻能完全依靠自己。
第一次，墨刀完全在自己戰鬥，沒有任何外力，隻有他自己。
雨在下，是那箭雨，光在閃，是那飛刀。
墨刀孤軍奮戰，雖疲憊不堪，宛若困獸，可獸畢竟是獸，哪怕隻聞到一絲血腥氣味，也會瘋狂。
手中刀揮舞，箭雨、飛刀紛應聲而落。終於墨刀逼近到那卓鼎身前。
箭雨在這個時候停下，怕傷到卓鼎。
沒了箭，墨刀壓力頓時小了許多。
“殺。”墨刀輕嗬一聲，刀在手，反握。身體旋轉，如風，如塵，追身而上。借力，劃出一道弧線，那手中刀直奔卓鼎咽喉。第一次，墨刀起手便是殺招，第一次，墨刀對凡人動了殺機。論回百世，殺仙無數。墨刀身上彌漫的殺意，那區區凡人怎能奈何。
刀隻是簡單一刀，簡單到那卓鼎在平常時候甚至不屑閃開。可麵對墨刀之刀，那卓鼎隻覺得好似正麵對一座山峰，自己氣機被完全鎖死。不要說動，此時的卓鼎甚至連眼神都沒辦法在移動半分。
卓鼎不相信，不相信墨刀竟會有如此迫人氣勢。可此時事實擺在麵前，已不由得他不信。
生死瞬間，那卓鼎咬破舌尖，鑽心之痛瞬間遍布全身。依靠痛覺戰勝恐懼，下一刻卓鼎終於回複身體控製。
麵對墨刀長刀，那卓鼎沒有舉兵相迎。他沒有勇氣那般做。麵對那刀，卓鼎隻感覺泰山壓頂，天塌地陷，若舉兵相迎，必然身死。
此時的卓鼎已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為何要同墨刀一戰。他隻需在遠處躲著，以羽箭相迎，隻需等墨刀體內之毒完全發作，無再戰之力，便可將墨刀置於死地。可他太貪心了，不單貪心著嶽秋水的劍訣，對於墨刀那神鬼莫測的身法，他同樣企圖占有。
墨刀之刀瞬息而至，生死一刻。那卓鼎用盡全身力氣，瞬間扔出一把飛刀。
沒有刺向墨刀，卓鼎的目標是嶽秋水。
看著墨刀那視死如歸的冰冷眼神，卓鼎知道，就算自己將飛刀扔向墨刀也於事無補，已然拚命的墨刀一定會選擇與他同歸於盡。
卓鼎在賭，賭墨刀會殺不顧一切殺他，還是撤招救人。
一絲花白頭發落下，墨刀之刀，在最後一刻停止，僅距那卓鼎喉嚨半寸。
可墨刀終沒能斬下，那銀色的閃光沒能逃過他的眼睛，望那直奔嶽秋水的飛刀。墨刀極限轉身，再想追那飛刀已然不及。
抬手，舉刀。墨刀將自己的刀也扔向嶽秋水。
下一刻，兩把刀，一大一小，在距離嶽秋水咫尺時候啪的一聲瞬間相撞，分散而落。
嶽秋水的危機解除，可墨刀危機卻才開始。
就在墨刀轉身扔刀救人時候，那卓鼎瞬間偷襲。手中軟劍由上而下斬在墨刀後背。
鮮血頃刻間湧出，墨刀險些摔倒在地。
身體向前，腳下發力。在劍斬到身上時候。墨刀一個翻身迅速翻滾，與卓鼎拉開距離。
後背在痛，如同火在燒，黑色的血滴滴灑落，落在地上發出滴答之聲。
“走。”墨刀對嶽秋水說，隻要不死，隻要未入輪回，墨刀便可以再戰。隻是此刻他已完全無暇顧及嶽秋水了。卓鼎不會殺嶽秋水，嶽秋水對他的重要勝過一切，從那卓鼎為了嶽秋水身上秘密而殘忍殺害親子，墨刀便可知道，此刻的嶽秋水是安全的。隻要自己纏住卓鼎，便沒人可以傷害到嶽秋水。
“可是你……”看著身受重傷的墨刀，嶽秋水不願離開。
“照顧好妞妞。”墨刀說。這些天接觸，對於嶽秋水墨刀已有些許了解，此刻讓嶽秋水逃走，墨刀清楚，她一定不願。故此墨刀提到妞妞。“為了她，你必須逃。”
“可是……”嶽秋水依舊不願。
“走！”墨刀大嗬一聲。而後聲音又變得溫柔：“不要讓我的死沒有意義。”同樣的話，被墨刀說出。墨刀本不怕死，因為他可以輪回。但這一刻墨刀怕了，他怕忘記，怕失去，失去這些日子自己所遇到的人，所留下的回憶。
墨刀很感謝嶽秋水，嶽秋水讓他體會到了做人時候的感覺。雖然短暫，但卻讓墨刀終生難忘。
淚水，嶽秋水的臉上隻有淚水。她懂，墨刀說的她都懂。為了妞妞，她需要活著，此時也隻有她才能救妞妞。可是誰？誰又能救墨刀呢。
嶽秋水在恨，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為何不能幫到墨刀。劍訣明明就在自己心中，可無論她如何都不能發動半分。
借心而生，予心而死。
“我願意，我願意為了他而死！給我發動！”嶽秋水大聲喊著，可她手中的劍就那般直直的對著天空，無一絲變化。
“逃吧，越遠越好。我可以死，但你們不能。”看著嶽秋水在拚命的大喊，拚命的揮劍，墨刀知道她想幫自己，但墨刀不願，不願讓嶽秋水卷入這場生死紛爭。
“你也願為我而死麽……”嶽秋水的目光之中隻有感動。
“願意。”墨刀說。他從來都願意，願意為了這救命恩人而死，隻是在嶽秋水心甘情願做人質以命換命時候，墨刀的感覺變了。同樣甘願為嶽秋水而死，但已不是為了再為了報答當初那救命之恩。此刻的墨刀在報答的是命運，讓他遇到嶽秋水的這次命運，讓他有了感情的命運。這一刻墨刀不再為了滅仙而活，而是為了凡人而死。
沒有在說什麽，嶽秋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開始緩緩的後退著。
見嶽秋水要逃，屋頂之上黑衣人紛紛拉弓準備阻止。
突然卓鼎的聲音傳來。“都不許動！”卓鼎命令道。人逃了，他還可以在抓回來，如果死了，那那部劍訣將會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