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葉如寒與雲書陌
淇方城
楊洛從幻境中解脫出來還有些許恍惚，休息了幾個時辰才徹底清醒，源之守在她身邊，很安靜，臉上也沒什麽太多的情緒，楊洛坐起身舒了口氣，“不愧是古神，功力如此高深，在他麵前，我還真是渺小。”
源之想開口，卻又默不作聲。
楊洛回頭看著他，笑道，“辛苦你了，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趕過去救我。”
源之低下頭，“大小姐別這麽說，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可你有這份心啊！”楊洛淺笑。
“我落魄的時候是大小姐收留我的，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
這句話楊洛聽過太多次了，隻是笑笑也不想接了，“玉佩的事如何了？”
“昨日我已經成功靠近靈淵了，玉佩的靈息很明顯，我本想進去打探一下的，但是……葉公子和另外一個神秘人的出現將靈淵的氣息完全封鎖，我找不到突破口，沒能進去。”
楊洛很淡定，“沒關係，既然確定玉佩在那，那就慢慢來，早晚要拿回來。”她手握成拳，胸有成竹，“誒？剛才你說什麽？葉公子在那？”
“額……對，準確的說是他救了你，和……白界少尊主。”
楊洛的耳朵裏自動忽略掉他不感興趣的所有消息，滿懷欣喜地笑道，“他又救了我一次。”
源之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起身行禮，“您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楊洛下了床，剛要出門便察覺房中有人，她迅速回身，“什麽人？”
來者黑衣罩身，一雙眼睛頗有靈氣，可是細看之下會覺得那雙眼睛蒙著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的聲音有些輕，像個女子，不甚分明的情緒就好像隻是在替別人傳話，“你不必動手，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省省力氣的好。”
“你是誰？想要做什麽？”
“我是誰？”他輕輕一笑，“這個問題好像很多人問過我了，可惜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似笑非笑的上前幾步，眼中波光流轉，好像能把楊洛從外到裏看個透，“你喜歡葉如寒？”
楊洛麵色自若，“你怎麽知道？”
“很簡單啊，我了解你。”
楊洛看著那雙眼睛，總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所以呢？”
“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楊洛覺得很可笑，“我憑什麽相信你？”
“就憑我比你更了解葉如寒。”
“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葉如寒曾經是誰嗎？你知道他身上有什麽嗎？你知道為什麽過去的近萬年的時光裏他幾乎沒有出過蘭幽穀嗎？”
楊洛皺皺眉，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活了很久很久……
“那個千年之期到底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做逐影少主都已經是記年之後的事了，關於蘭幽穀的相關記載知之甚少，更何況連記載都沒有。”廖辰煊很為難，如此一來他想要查都無從下手。
黎殤若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其實是有記載的，隻是被人抹掉了。”
“你是說……神嗎？”
“是他自己，”黎殤若淺笑，“蘭幽穀這位‘老’穀主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
廖辰煊注意到她刻意強調“老”字，心有所悟，“你該不會是指雲書陌和葉如寒是……同一人吧？”
“《神跡》中可是有明確記載的。”
“不是說被抹去了嗎？你怎麽會知道？”
“我看到了，那是鑒酒大會上，如寒哥哥的一句‘他是神，卻不是我的神’就像解開了塵封的記憶一般讓那些消失的文字又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這句話是對雲書陌的記載，也是如寒哥哥說過的。”
“大概是因為你的血脈吧，才能洞悉世間萬物，融會貫通，也因而能夠打破雲書陌的靈法。”
“也許吧。”
“可你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難道不知道嗎？那個時候應該還沒有開始記年，他的身份也沒有變化吧？”
黎殤若閉上眼睛，很平靜的回答，“那個時候的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的名字，更何況那時他體虛的很，我一直都采藥幫他療傷來著嗎？”想到這裏她睜開雙眼，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可是我夢裏的那個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什麽人？”
黎殤若回過頭看著他，已然變換了眼神，廖辰煊心裏發慌，直覺告訴他她今天找他來絕不隻是閑扯幾句葉如寒的身份，“那個要是沒什麽事我先走了哈！”
“別急啊。”黎殤若微微一笑，“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下從過去八歲的前世到現在八歲開始的記憶，這中間我到底經曆了什麽？我想這應該不是巧合吧？”
“這個……你應該問初神嘛！是不是，我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大秘密？”廖辰煊心虛地站起身，一步步退向門口，“我先退下了。”
黎殤若抬手，指尖白色的絲流將房間封印，“不知道嗎？我怎麽覺得除了我，你們這幾個離叔、懷菱、甚至是墨尾，都對我的身世了如指掌呢？我看今天是個好日子，要不就直說了吧？”
廖辰煊隻是幹笑兩聲，看了看身後的門，他知道，她用的力量是他無法抗衡的，落到如此情形，他隻好在心裏默默地向初神道了個歉，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其實曾經的那段年歲也不算你的前世，因為在你八歲那年因為某些原因受了重傷，因為靈脈中的神息覺醒才得以護住心脈，可是盡管如此，初神卻也無法將你救醒，他說根據你的命格軌跡一萬年後才會再次出現，而且是落在蘭幽穀，於是他將你送到東境雪淵，離叔一直守護著你，直到八年前，古道來到東境以葉如寒師父的身份把你送去了蘭幽穀。我也是在那之後找到你的。而這也是為什麽你的身體這麽差的原因，雪淵雖然可以凍結時間但對人的傷害還是極大的。”
“那我是什麽原因受的傷？”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已經全部都說了。”廖辰煊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個秘密他在心裏藏了這麽多年終於解脫了。
黎殤若頹然落手，結界完全消散，“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她靠在床邊出神了半晌，當年的事情七七八八的拚湊起來，其實她也能猜出個大概，可是這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是她最想知道卻沒人肯告訴她的。
靈神回到靈淵，剛剛靠近便警覺地退了出來，他心慌意亂地看著裏麵走出來的人嗅到了死神的味道，隻是這個人卻比死神更讓他畏懼，至少同居神位，死神還無法掌控他的命數，“你怎麽回來了？”
“我說過的，你這條命我要定了。”
“理由，我什麽地方招惹你了？”
“其實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算賬，太費腦子，可是如果你非要死得明白的話我倒是可以破個例。”雲書陌歎了口氣，“那麽，從什麽時候說起呢？”
靈神一聽這話茬就知道自己恐怕暴露了很多事情，當下撒腿就跑。
雲書陌虛影一晃攔在他的前方，“當年我受傷，若兒為了治我的傷上山采藥，在山腳下被一夥神兵追殺，是你派的吧？”
靈神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可能，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我直到前些日子都還沒有想到你的身上，可是你休養靈息使整個淇方城陷入夢境我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為什麽若兒一直以來都會做一個夢，夢裏的那個人是我，還有那位神，隻是她不知道，我想那是你做的吧？當年因為忌憚她的神脈，你們瘋了似地追殺她，可是你怎麽也沒想到你的靈力會因此在她的記憶中留下印記。此乃一。”
靈神的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他想這樁罪就足以置他於死地。
“二，你用玉佩的事引她到靈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想要的應該是她的靈魂吧？自從你知道她的神脈還沒有完全覺醒你就放下了戒心，並且開始打起了別的主意，白翁的八玄棋煉的也差不多了，可是該怎麽讓它們血腥的氣息消失，又該如何讓那些無辜的靈魂和八玄棋完美的融合呢？就像對葉禾的心思一樣，你們想要得到若兒的靈魂來完成你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而你，是最有力的工具，我說的可對？”
靈神慢慢後退，“你殺不了我的，初神……”
“你想說……初神會來救你的是嗎？”雲書陌一步步踏向前，周身的氣息封鎖了這一片天地間所有的空間，“別指望了，就是因為你們捏準了他為了贖罪而不能殺掉任何一個神才會讓這世間有那麽多的生命逝去，這一次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更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再去為禍三界。”
“不……不……不……”靈神想跑，可是白藍色的火焰從後方迅速移動過來將他完全吞噬，以至於他連想要調用靈力的時間都沒有便永遠消失在世間，身歸混沌。
雲書陌捂著胸口，勉強的笑了笑，可是卻有些撐不住了，諸神之中靈神的靈法是最特殊，也最容易讓人中招的一個，這次為了徹底解決他，他已經快要將靈力耗盡了，藍匆匆趕來扶住他，“果然還是沒能攔住你。如果不是為了攔住星瀾搗亂，或許你也不至於此。”
雲書陌低下頭，“他來了，你走吧，你已經被主神消去了八成的功力，我會拖累你的，幫我給連夢捎個信吧，照顧好若兒。”
藍回頭看那天地間慢慢消去的靈息，他已經能夠感覺到有人來坐收漁翁之利了，他扶著雲書陌想要說什麽卻又覺得沒什麽意義，隻好決絕的離開，他知道他會回來的。
雲書陌直起身子，將靈脈中僅剩的一點功力悉數納入掌心的紋路之中。
黎殤若站在窗前看著遠方，握緊了掌心輕微的灼熱，眼眶裏淚水轉了幾轉，卻終是沒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