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空靈
四人一路回城,柯文睿心存疑慮,“你們覺得他的話可信嗎?”
沒等其他人說話,葉如寒斬釘截鐵地回答,“可信。”
柯文睿見他如此說很意外不禁看了黎殤若一眼,卻見她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心裏也就明白方才柳蒙暗中與他們的交談必然是都中了,“可是石家如今不在白界。”
“怎麽又不在?”那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你們……怎麽這麽齊啊?”柯文睿一臉茫然,“石家消失很多年了,早就不在了,據我所知整個石家能留下來一兩個人都不錯了。”
“靈魂?”黎殤若與葉如寒相視一眼,不禁想起了他說的關於奚倫的記憶,“看來石家的確是唯一的知情人,如果凝惜作為養子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的話,那麽就剩柳櫟了。”
“那她現在在哪呢?”桑柔很好奇。
“不知道。”黎殤若搖了搖頭,對她的下落一無所知。
…………
黑界
奚倫和廉鬱切磋靈法,忽聽得屋簷上的白玉風鈴叮當作響,廉鬱起身查看卻察覺有人在他身後,奚倫輕笑,“你看你多笨,客人都進來了,你還不快去倒茶。”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出去守著。
柳櫟的手擦過冰冷的石桌,側身坐下,看了他一眼柔媚一笑,“你這的茶我可不敢喝,可別再把我的小命招了去。”
奚倫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你是石家的?”
“石家?”柳櫟眼神迷離,冷冷地笑道,“你口中的石家早就亡了,你倒好,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憐我家上下幾十口人通通死於非命,真是讓人惱火!”
奚倫有些警惕,“你是來報仇的?”
柳櫟看他神色輕輕挑眉,“不是,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下的手,我今日來隻是想向你要回一樣東西。我記得當年石家被滅的時候靈盅應該是被送回到這裏了吧?”
“的確,你要它做什麽?”
“嗬,做什麽?”柳櫟的眼神似乎帶著些許怒意,“如今凶案四起,你不管,難道要天下人也不要管嗎?”
奚倫默默無語。
將東西交到她的手上,奚倫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
柳櫟撫摸著盒子,悠悠一笑,“忘了就忘了吧,何必還要再想起,不過是被人細細封存的負擔,又何必讓它再去消磨你的心呢!”她依舊搖著纖腰遙遙而去,背影卻多了幾分落寞。
奚倫兀自呢喃,“可忘卻比記憶更痛苦。”
…………
“你說那個丟失的靈魂究竟會是誰的呢?”黎殤若和桑柔肩並肩地坐在石階上,一齊望著夜晚的天空。
“我猜應該是位大人物,不然也不至於殺人滅口吧?”桑柔一手托著腮,另一隻手輕輕彈起一個小小的火苗,在十個手指尖來回跳動。
“你這靈法誰教你的?”
“這個不算吧,我看尊者有時候就這樣玩。”
黎殤若笑道,“他那不是在玩,是在練習對靈力的掌控。”
桑柔不解,“這很難嗎?不過他的火苗好像可大可小誒!而且可以變色的,難道是你說的靈法嗎?”
黎殤若莞爾一笑,纖指輕動,和桑柔一般大小的赤金色火焰倏而燃起,桑柔很意外,“我以為你的靈法都是藍色的。”
黎殤若笑而不語,食指指尖的那枚火苗緩緩變色,逐漸向深藍過渡,而且大小也隨之而變,她將火苗收回手心,它卻不見了,她站起身拉著桑柔站在最高的石階上,“給你看個東西。”她話音未落,翻掌將那小火苗推出去,它落在地上就像點燃了滿地的清油一般迅速鋪展出大片火海,她纖指微屈手掌輕輕一抬,火海平地而起,赤金色的火星飄起而墜落,就像星辰一般融合在下端冰藍色的火焰上,從中升騰起一隻半金半藍的鳳凰,它靜靜地頷首,額頭碰在她的手心迅速自下而上化為深藍色的星光消散。
桑柔目瞪口呆,“你這是怎麽做到的?”
“去問焱卿,他的靈法可比昌樂尊者高深的多。”黎殤若看她立刻滿心歡喜地去找焱卿,笑著回身去推房門。
“你這靈法可不該是他教的吧?”葉如寒忽然現身,眼神中有溫柔,卻也有質疑。
黎殤若不禁懊悔地咬了咬嘴唇,她隻顧著一時好玩,忘了她的結界唯獨瞞不過他,她故作鎮定的回過身來,“就是他教的啊,不然呢?”
葉如寒看著她的眼睛,看到了慌亂,他卻沒有深究這個話題,幾步上前,將一個白手串交到她的手裏,“白露收好了,苑羅裳把《禁術》送回去了,時間緊,她說下次再來看你。”
黎殤若忍俊不禁,“下次?那不得一千年啊!”
“那你去鏡淵吧,反正她也無聊。”
“哈?”黎殤若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那還是等她來吧。”
葉如寒點點她的額頭,“早點休息去吧。”
“我睡不著,你吹簫給我聽好不好?彈琴也行。”黎殤若拉著他的手撒嬌道。
葉如寒佯作無奈地樣子,“好吧,看在你這麽可愛的份上我就滿足你的要求。”輕柔的簫聲剛剛響起一個音符,忽聽得“咚”的一聲響。
黎殤若嚇了一跳,“你什麽時候練了這麽厲害的靈法啊?”
漆黑的牆角走出一個著黑色鬥篷的人,聲音很虛弱,“他要是有這麽厲害就成神了。”
黎殤若十分警惕地仔細看了看,卻看不見人臉。
煞零走到月光下褪下兜帽,“是我。”她輕咳兩聲,咽喉裏有些血腥味。
黎殤若嗅了嗅,趕緊上前扶住強撐的她,“你受傷啦?”
“是黑衣人。”她的身子已經開始有些沉了。
葉如寒讓開門口的路,讓二人進屋,黎殤若試了脈,替她療傷,一盞茶的時間她的臉色似乎恢複了很多,隻是她的皮膚原本就很白,看不太出來,不過從脈象上看已經平穩了。
“這些黑衣人好厲害啊!竟然能把她傷成這樣。”
…………
“空靈,空靈……廉鬱我那本空靈去哪了?”奚倫在書房裏從這邊翻到那邊卻沒找到。
廉鬱看著一地的書,無奈地一一收起來,“那本書不是被您扔到穢閣去了嗎?”
“穢閣?哦,想起來了,是放到那去了,那鑰匙呢?”
“哪有鑰匙,不是您設的結界嗎?”廉鬱將收起來的書放回架子,“您是有多久沒去過了?”
奚倫想了想,“好像從當年分完三界之後就沒去過了。”
從穢閣雜七雜八的書裏翻出那本《空靈》來,迅速翻看,找到一頁上記載的便是當年在諸神之戰中使用的這種靈法:以淨畫為軀,靈血為骨,生無魂之人,可思如常人,唯脆弱易夭,若修以靈法或加之靈息則可增益。
“那不就是說本源是幅畫嗎?”奚倫大惑不解,“憑空造人這種事情他們怎麽研究出來的,神有這麽殘忍嗎?”
廉鬱收拾好了書房來穢閣找他,看他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問道,“您找到了嗎?”
“找到了。”
“那您現在要去無界嗎?”
“對,啊不對,他們應該都睡了,明天再去,你去幫我辦件事,把那個邱嚴給我好好查一下,我要讓他知道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是很錯誤的決定,還有你把蟄蕭、邱嚴、薛伯邯還有那個白翁什麽的所有和蟄蕭有關係的人通通給我搜一遍看看有沒有關於他的畫和那些個黑衣人的畫,他們既然想要無窮無盡的人來供他們指揮那肯定會好好保存那畫。”
“是。”
奚倫起身拍拍衣服,卻見廉鬱又回來了,他指指地上,“麻煩您老人家把書放回去。”
“說了不要叫我老人家!”奚倫隨手丟過去一本書剛巧落在他的身後,可他卻停也不停的走了。
…………
煞零直到日上三竿才睡醒過來,看到身體的傷都被處理的差不多了,正要下床,有人推開了房門。
“你醒啦!我以為你還睡著呢。”黎殤若端進來一壺水,“我這房間裏是茶,你還是喝水比較好。”
煞零接過茶杯,“謝謝你收留我還幫我治傷。”
“是吧,我救人可不便宜的,沒有萬兩黃金我可不會讓你走的哦!”
“這……我沒有啊。”煞零半信半疑。
“那我豈不是白救了?”黎殤若笑吟吟道,“把這水喝了。”
煞零低頭看了一眼茶杯,默默咽了口口水,“你該不會下毒了吧?”
“你喝就是了。”黎殤若看她猶豫著不敢喝忽然調皮的笑道,“騙你的,喝吧,沒毒,我也不要你錢,不過你收留這兩個字說的也太慘了點。”
煞零看她真是在開玩笑也不由得輕笑,低頭喝了一口水,嗓子也覺得舒服多了,“我昨天晚上被追殺,如果不是路過這裏躲了進來,落到別處終是難逃一死,說你收留我也不為過。”
“隨你怎麽說吧,你怎麽到韻南城來了?”
“追著楚皓舟的人來的,其實我之前來過一次,你和葉公子不在,樂坊的事我查清楚了,是他派人做的,打著綠青堂的旗號。”
“是嗎?不過楚皓舟現在已經死了,他的那些人柯澤鏡應該會清理掉的。”
“怪不得我看那人神色慌張,原來是逃命來的,他也是罪有應得。”
黎殤若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一個人,“說到綠青堂,陸炎最近怎麽沒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