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凝惜
黎殤若到了約定的酒樓才發現原來苑綺墨不隻請了她一個人，在場的還有柯文睿。
苑綺墨微笑著起身歡迎她，等落了座，她端起酒杯，“今日請二位皆為一個謝字，謝黎姑娘出謀劃策，救我脫離苦海，謝柯公子於危難之時伸出援手，二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敬你們一杯。”
柯文睿客氣了一下才舉杯，黎殤若推說不能喝酒，以茶相代，三人同飲而盡，卻再沒什麽共同話題，一頓飯吃的頗為尷尬，柯文睿便借此機會和黎殤若搭話，“黎姑娘真是冰雪聰明，能想到如此妙計。”
黎殤若不冷不熱地笑了兩下，並未言語，苑綺墨自然看得出來柯文睿是何想法，有意幫一下，畢竟她能安全的留下來少不了他的功勞，“的確，初次見黎姑娘時以為是位不諳世事的，如今倒是我看錯了人。不過話說回來，那日當真是凶險萬分，若非柯公子出手相助，我恐怕難以全身而退，當時公子為了救人身負重傷，如今可好些了？”
“還好，再修養些時日，便無礙了。”柯文睿禮貌性地回答，從他的身上似乎看不到白界未來尊主的架子。
苑綺墨怕黎殤若不知道，把滅凶獸的過程複述了一遍，還著重強調了柯文睿的英勇形象，她想著或許這是讓二人解除過節的契機。黎殤若安靜地聽著，沒有發表任何評論，不得不說，她的心裏已經不似最初那般看待柯文睿這個人了，好感談不上，但至少不討厭，隻是對於苑綺墨這昭然若揭的話語她有些倦怠，直等她說完了便轉移話題，“你說你是脫離苦海，那萬花之源究竟有何不妥之處，讓你如此懼怕？而你明知那是是非之地，又為何要參加花神女的選拔？以你師父的本事想把你藏起來躲過這陣子也不難吧？”
“黎姑娘有所不知，羅裳姐姐也是在我被選上之後才知道如今的萬花之源已不同往日，已從聖地變為了九死一生的極險之地，她知道我會途徑露雲城就連夜送來了手帕，雖然早就料到希望很渺茫。”
黎殤若沉吟半晌，“那這萬花之源究竟是因為什麽有了如此變化？”
“這個……恐怕要問柯公子了。”
柯文睿在一旁接道，“萬花之源雖在無界之內，但因為存在時間久遠，並不屬於乾坤殿的管轄範圍，一直以來都是由天隱閣守護的，前段時間我偶然去過一次，雖然沒能進去，但還是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靈氣非常稀薄，聽說那裏以往都是靈氣環繞的，如今會變得危險應該和這個脫不了關係，我想天隱閣應該會更清楚那裏的情況，我不明白的是他們為什麽還會繼續送花神女去那裏，難道這不是在草菅人命嗎？”
黎殤若點點頭，天隱閣此舉確實可疑。
三人借此話題又閑聊了幾句，氣氛還算愉快，忽聽得樓下的聲音小了下去。
“葉公子，您這邊請。”店小二立馬迎著這位貴客向樓上來，露雲城的百姓對於他那是敬畏有加，畢竟住在蘭幽穀邊上多多少少都會受到些許照拂，他們也才能在這城中安居樂業。
柯文睿對於能在這看到他很是意外，黎殤若趕緊埋頭吃飯，盡量不露臉，同時祈禱他不會注意這裏，可是苑綺墨卻相當禮貌地起身打招呼，她暗暗閉上眼睛，心裏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再睜開時剛好對上葉如寒的眸光，隻好尷尬地笑笑，忽然發現他的身邊還有一位陌生男子，他一身黃衣，上繡華美的紋絡，俊俏的臉龐少了男子的剛毅，多了女子的一點陰柔，可是卻沒有讓他看上去女裏女氣，反而是一種毫無違和感的美，於是本來想打招呼的話脫口而出變成了疑問句，“這位是？”
“在下凝惜，想必這位就是黎姑娘了，幸會。”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聲音聽起來好像帶著笑，讓人分辨不出他明確的情緒。他的目光掃過另外兩人，柯文睿他是識得的，“想不到能在這見到少尊主。”柯文睿對他沒什麽印象，但被看破身份便禮節性地回應了一個眼神，凝惜笑意未減，卻平添三分冷漠，然而又沒繼續言語就將注意力轉移了，“未請教這位美人是？”
苑綺墨微微福身，報了姓名，她原以為自己並不出名，可凝惜卻一語道出她是苑羅裳的弟子，心裏不禁訝異，此人言語之間既無恭敬之意又無畏懼之色，哪怕是麵對柯文睿都沒有表現出一絲該有的低姿態，反而是有幾分傲氣。
黎殤若問道，“你們是來吃飯的？”
“不錯，葉公子請客，黎姑娘要不要一起？”
“好啊好啊！”她連連點頭，雖然她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拋棄了那兩人，又加入了一桌新宴，黎殤若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吃，而是這位能讓葉如寒破費的能人。
“如寒哥哥為什麽要請你吃飯啊？”她偷偷地問道。
凝惜微笑，“這是他下棋輸給我的，我贏了，他就得請我吃飯，這頓飯他可欠我一千年了，我難得來無界怎麽能放過呢？”
“那你得多厲害啊，能贏了他？”
葉如寒接道，“他是用棋之人，豈非我下棋人可比的？”
“誒，此言差矣！”凝惜微笑，“我覺得黎姑娘說的對，其實若不是那日你心不在焉，未必會輸給我。”
“那你還好意思讓人請客，你這叫勝之不武！”黎殤若立刻丟了一記白眼，表示自己深深地鄙視。
“嘿！”凝惜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轉而看到在一旁笑而不語的葉如寒，麵露神秘，“黎姑娘，你知道你如寒哥哥為什麽過了這麽久都沒娶親嗎？我告訴你啊，他在等一個人。”說到這，他又故意賣關子不說了。
黎殤若長長的睫毛輕微閃爍了兩下，信以為真的問道，“誰啊？”
凝惜側身讓過小二，拿起筷子準備嚐菜，“吃飯吃飯，不說這個。”
這可把黎殤若的好奇心勾起來了，葉如寒見她上了當，不禁失笑，“他說你就信啊，剛才吃沒吃飽？要不要再吃點？”
黎殤若嘴上不說，心裏卻留了個心事，她以前也曾聽過這個說法的，凝惜的話更讓她覺得不是空穴來風，而挑事的凝惜卻麵對著一桌子的菜吃的津津有味，他發現他為自己未來的日子找到了一件很有樂趣的事情。
……
“公子呢？”楚連找到了葉禾的院子，“他好像不在穀裏。”
“他去露雲酒樓了，凝惜來了無界，把他叫走了。”
“哦，這幾日我發現紫竹林裏有外人的蹤跡，而且是同一批人，連續幾天了，看氣息不像是無界的，我已經開始著手查了，本來想和公子匯報一下的，看來還是先查了再說吧。”
“我估計是衝著桑柔來的，那天看她傷的那麽重，肯定得罪的人不一般，你最好和懷菱說一下，讓她好有所防備。”
“行，我知道了。”
“哎，對了，如果你去找她的話順便幫我問問麒麟佩的事。”
“麒麟佩？那不是應該去問雲竹嗎？”
葉禾冷哼一聲，“找他還不如找懷菱呢，他是上古凶獸，野的很，而且他未必靠譜。”
雲竹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噴嚏，他揉揉鼻子，“誰在罵我呢！”
洛舜笑道，“這人選可就多了。”
“切！”雲竹趴在藥爐邊上伸著脖子往裏看，可什麽都看不到，“你這是做什麽呢？”
“我過幾天要出去義診，所以先把給桑柔的藥準備出來，你今天應該不是來看我煉藥的吧？”
“當然，我是來問問你我的傷。”
洛舜替他把脈，發現脈象時弱時強，“你這是舊傷吧？很久了？”
“對，幾千年前留下的，你可是醫神，應該有法子治吧？”
洛舜笑道，“那可未必，你得先告訴我是誰傷了你，又是受的什麽傷，你的內傷太隱秘，從脈象中看不出來多少。”
雲竹呼了口氣，“那是諸神之戰之前的事了……”
天地初分，海雲神是諸分神之首，由神帶領連同第一批人類斬妖除魔，建立平穩的世界之後曾經沉寂了一千年之久，直到上古凶獸出世才再次露麵，檮杌作為四大凶獸之一，跟著其他幾個為禍人間，被海雲神和天機神聯手製服，分別封印在天地的四個方向，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封印鬆動，檮杌才開始出來活動，但是當年的傷卻還在，至今未愈。
“那你這個傷我可管不了，海雲神的手筆哪是我能輕易改寫的？”
“你都治不好？那怎麽辦？海雲神自當年平定禍亂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上哪找他去啊？”
洛舜聳聳肩，又忽然想到一事，“或許你可以去白界邊境的夢淵看看，聽說那裏有株靈草包治百病。”
“夢淵？那不是海雲神曾經棲息的地方嗎？”
“那靈草就是靠著他的靈氣孕育的，所以很有可能可以壓製甚至治愈你的傷勢，不過那裏荒廢很久了，靈氣瘋長的同時，黑氣也在滋生，聽說已經被列為三界禁地了，可惜啊，曾經神聖的地方如今卻是寸草不生。”
“是嗎？”雲竹一下子來了興趣，“那我可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