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心軟
楚相呆滯的握著聖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褫奪楚傾城的太醫職位，永世不得入宮！
管家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相爺傾盡心血培養的大小姐，竟然被禁止入宮，從此與世家貴族無緣，甚至連婚配都是問題，隻因為皇帝說她德行有失，心腸歹毒！
“寧珂！”良久，楚相終於回過神來，咬牙切齒的從牙齒縫裏麵擠出兩個字，如果不是寧珂前去皇帝麵前告狀，皇帝怎麽會如此對待傾城！
“寧珂在哪裏？”楚相怒不可遏的問道。
管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郡主……郡主一早就回康王府了。”
“回康王府了！”楚相瞬間冷靜下來，他怎麽可以忘了，寧珂郡主的身後，是康王府，而不是什麽無權無勢的人家！
管家不住的點頭，回康王府了，一早就回去了。
“你為何不攔住郡主？”楚相有些惱怒的問道。
管家欲哭無淚，他哪裏敢攔，不管是寧珂郡主，還是寧珂郡主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尤其是那個蘇嬤嬤，稍微不對，就動手，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等到他反應過來，郡主的馬車已經絕塵而去了。
楚相擺擺手，寧珂郡主的性子，他早就知道了，若是她要走，誰又攔得住，隻好等她冷靜下來，回來之後再想辦法了，這道聖旨，必須請皇上撤回去，否則的話，傾城一輩子都毀了，太子殿下也絕對不會要這樣一個女子的。
“這道聖旨的內容，暫且對大小姐保密，讓大小姐好好養傷。”楚相思慮再三，決定先瞞著楚傾城，免得楚傾城知道之後，無法好好養傷。
隻是宮中派人來傳旨，是多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住，楚傾凰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一聽說楚傾城被褫奪了太醫職位，還被永世禁止入宮，瞬間笑了，楚傾城徹頭徹尾的成了一枚廢子，至於楚相願不願意放棄這枚廢子，就要看他有多看重這個女兒了。
“小姐，相爺命所有人保密，不能將消息透露給大小姐知道。”爾夏回來稟報，“不過奴婢不小心的將消息透露了出去，想必這個時候，大小姐身邊的秀靈已經知道了。”
楚傾凰讚賞的點了點頭：“好樣的，不知道我這位大姐，這下還穩得住不，沒有了太醫的職位，再也不能進宮，還被扣上狠毒的罪名，帝都的權貴都不會再求娶她，再也不會有人當她是天女下凡了的神仙仙子了。”
“小姐，大小姐會坐以待斃嗎？”
“回天乏力！”楚傾凰緩緩的說道，“聖旨已下，君無戲言，若是皇上撤回聖旨，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話雖如此，可是小姐，還有一個楚傾華。”
楚傾凰認真的想了想：“是了，還有楚傾華，四姨娘的情況如何了？”
“奴婢今日也送藥過去了，四姨娘喝了，氣色好了一些，但是依然病怏怏的，五小姐一直在床邊照顧，一雙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似得。”凝珠感歎一聲，“可憐五小姐，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麽多。”
楚傾凰沒有說話，良久，歎息一聲：“四姨娘時日無多了。”
“小姐，那五小姐會怎麽樣？”凝珠擔憂的問道。
楚傾凰沉默不言，一個沒有母親護持的幼子，在這相府之中，隻會無聲無息的死亡，縱然是求到老夫人的麵前，隻怕也護不住他，因為老夫人不會時時刻刻的關注著他。
“我出去走走。”楚傾凰獨自一人在府中走著，心裏想著楚輕雲的事情，楚輕雲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若是寧珂郡主生的是個女兒還好，若是生的是個兒子，那楚輕雲就會被寧珂郡主厭惡，而楚傾華隻怕也不會放過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在這個府中，不被任何人期待。
“二姐姐。”不知不覺，楚傾凰竟然走到了清風苑，楚輕雲蹲在院門口，驚喜的喚道。
楚傾凰伸出手揉了揉楚輕雲的腦袋：“你姨娘怎麽樣了？”
“吃了藥睡下了。”楚輕雲不好意思的說道，“趁著姨娘睡著了，我溜出來的。”
楚傾凰看著楚輕雲手中拿著棍子，隨後往地上一看，才發現楚輕雲竟然是在地上練習寫字，因為是庶子，又不被楚相重視，自從開蒙之後，就沒有一個正經的老師，可是卻是默寫的史記。
“你對史書感興趣？”楚傾凰疑惑的問道。
“院子裏沒什麽書，這本書是去二姐姐那裏看到的，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本了，隻是二姐姐的院子裏，盡是些醫書，出了這本，雲兒都看不懂。”楚輕雲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說道。
“雲兒，想去上學嗎？”楚傾凰突兀的問道，若是楚輕雲不在相府之中，而是在外求學的話，那麽就可以暫時躲避這府中的風浪，隻是，她必須將楚輕雲男兒身的事情告訴老夫人，而後讓楚輕雲在外以男兒的身份求學，等到他學成歸來，再公之於眾。
“想，做夢都想！”楚輕雲急切的說道，眸子中是希冀的光芒，隨後消散，“可是，可是姨娘病得不輕，需要我。”
楚傾凰拍拍楚輕雲的腦袋：“你自己先玩著，我去看看你姨娘。”
楚傾凰進屋，四姨娘已經醒了，看到楚傾凰，激動的想要坐起來。
“姨娘還是躺著吧，我來隻是看看。”楚傾凰在一旁坐下，“剛在外麵，看到雲兒在默寫史書，說他想去上學。”
四姨娘麵色一暗，苦笑：“是我沒用，不但無法讓他如同正常孩子一樣成長，也無法讓他出去學習，我真是個沒用的娘。”
“姨娘，大小姐被皇上下旨褫奪了太醫的職位，永世不得入宮。”楚傾凰緩緩的說道，“這個地方，已經在開始慢慢的由內而外的腐壞。”
四姨娘有些激動的喘息著，想要坐起來，最終還是放棄了：“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楚傾凰沒有再說冠冕堂皇的安慰話，四姨娘已經不行了，縱然說保重身體也是沒有用了，她需要帶楚輕雲去見老夫人。
門口，楚輕雲局促不安的看著楚傾凰：“二姐姐。”
“走吧，你姨娘暫時由玉屏照顧，你隨我去給祖母請安吧。”楚傾凰伸出手，握住楚輕雲的小手，帶著楚輕雲往上院而去。
“祖母。”
“凰兒來了。”老夫人有些疲倦，大小姐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得知這個結果，老夫人雖然早有預料，卻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雲兒，給祖母請安。”
“雲兒給祖母請安。”楚輕雲怯生生的說道。
“不用多禮了，你帶她過來做什麽？”老夫人疑惑的問道，楚傾凰應該不是無緣無故的帶楚輕雲過來。
楚傾凰看了看周圍的人，老夫人讓所有人退下，隻留下了徐嬤嬤。
“雲兒，把衣服脫了。”
楚輕雲有些害怕，詢問的的目光看向楚傾凰，見楚傾凰點頭，這才順從的脫光了自己的衣服。
老夫人跟徐嬤嬤吃驚的看著赤條條的五小姐，不對，應該是五少爺，吃驚不已。
“四姨娘病入膏肓。”楚傾凰一邊給楚輕雲穿衣服，一邊說道，“祖母，我希望，能送雲兒外出求學。”
“四姨娘她……”
“這些年來，她一直把雲兒當成女兒養，就是怕王氏對雲兒下手，如今王氏已逝，四姨娘病入膏肓，雲兒已經八歲了，也該外出求學了，凰兒希望，祖母能送雲兒外出求學。”楚傾凰給楚輕雲穿好衣服，當初她在府中，還有人護著，可是四姨娘一死，楚輕雲在這相府之中，是沒有生存空間的。
“這事恐怕需要跟你父親商量。”老夫人沉默片刻說道，隻是一個庶子，隻怕自己大兒子不會太在意，可是也是兒子，送出去求學還是應該的，隻是四姨娘倒是好本事，竟然隱瞞了這麽多年，若不是在彌留之際，隻怕也不會說出這孩子的秘密，隻是為何偏偏挑了凰兒。
“徐嬤嬤，你送輕雲回去。”老夫人吩咐道，“凰兒，你留下，祖母有話問你。”
“是，祖母。”
楚傾凰知道，老夫人要問什麽，既然她做出了選擇，那麽就會堅持到底。
“你去清風苑做什麽？”老夫人的語氣有些重，楚傾凰在府中本來就不得楚相喜歡，若是再因為楚輕雲跟楚相起衝突的話，楚相隻怕就會更加的厭惡她了。
“去看看。”楚傾凰冷靜的說道，“隻是想到，雲兒才八歲，四姨娘病入膏肓，以後就沒人護著了，凰兒雖然自幼喪母，可是從小二叔寵著，祖母護著，縱然不得父親喜愛，可也平安長大，但是雲兒不一樣，除了四姨娘，他一無所有，四姨娘若是去了，隻怕死了都沒人知道。”
老夫人一愣，竟然是因為同病相憐，才去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嗎？
“祖母，雲兒也是你的親孫子，祖母，你幫幫他吧，讓他外出求學，如今府中並不安定，留在府中也不過是平添麻煩，臨近年底，大哥也要回京述職，想必並不願意看到他，還不如送走。”楚傾凰祈求到，“祖母，父親偏愛大哥跟大姐，凰兒沒有怨言，隻恨自己不得父親歡心，可是，五弟他還小。”
老夫人無奈：“你就非得管他的事情嗎？”
“請祖母成全。”楚傾凰當即跪下，叩首，“凰兒希望雲兒以後能過一個不一樣的生活，而不是被鎖在清冷的院子，與孤獨作伴，無聲無息的死去。”
“你回去吧，讓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