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
芝芝從來沒有想過和莊家明相提並論。
每年考上清北的是各省的頂尖人才, 麻煩數一數各年多少高考應屆生,錄取的又隻有多少個。更變態的是,他還能上藤校啊同誌們。
這是從國內考出去,不是從美國考上去, 難度簡直超出了她這種學渣的想象,屬於隻能仰望的層次。
重生不漲智商(所以真的很想要能加屬性點的係統),芝芝給自己定的目標是次一級的985,不然211也行。
結果莊家明和她說, 我能行的, 你也能行。
最開始她很想笑。
但莊家明好像看出了她的不以為然,疑惑地問:“你為什麽覺得你不行?”
芝芝卡住了。她當然不能說你以後會多麽多麽厲害我根本比不上, 在他看來, 不管過去的十幾年兩人有什麽差距,現在卻是在同一個水平線。
同一個水平線。
芝芝倏然沉默了下去。
她和莊家明的差距是逐步拉大的, 托兒所、幼兒園、小學、初中……過去十幾年的歲月裏,他們唯一的差距可能就是性別、身高和期末考試的成績。
假如她不知道未來,兩個人都是優等生的情況下, 會覺得自己和他有那麽的大的鴻溝嗎?
應該不會。
可是,這不代表他們真的是一樣的。
莊家明和她現在都考100分,看似相同, 實則不然。她是拚了命努力, 才考到了這個分數, 他卻是因為卷子隻有100分。
出了校園後, 很多事是無法以成績衡量的。
她非常清晰地明白這一點, 所以哪怕多擁有十年的時間,也不敢認為自己和他是一樣的人。
平時,芝芝思量到這裏,基本上就是結束了。可這半年的生活,潛移默化地給予了她更多的信心。
她繼續往下想。
既然十年的差距是客觀存在的,那麽,二十七歲的關知之,能不能和十七歲的莊家明比一比呢?
這十年是誰也無法偷走的籌碼。
今後,會一直是三十七歲比二十七歲,四十七歲比三十七歲。
世人都說笨鳥先飛,她掙紮著撲騰了十年,能不能依靠這一點優勢,再往前撲騰一段距離呢?不用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那麽誇張,就混個名校文憑行不行?
“你真的覺得我能行?”她的口吻充滿了疑惑。
莊家明總覺得她越長大越不自信(奇怪,那個厚顏敢吹自己是魔法少女的小姑娘哪裏去了),考慮了下,沒有片麵地說“你能行”,而是反問:“你為什麽覺得自己不行?”
芝芝:“……”因為我上次就不行!
可是,假如人生如遊戲,上一回GAMEOVER了回到存檔點,誰會覺得下一回依舊不成功?肯定是抱著再試試的信念繼續打啊。
她腦子有點亂,過了會兒,列舉說:“我不夠聰明。”
“也不笨。”莊家明實事求是,“每年考上的人裏,大部分也就是普通智商。”
芝芝頓了下,繼續道:“我沒有才能。”
莊家明:“……才藝?”
“才能。”她糾正,“才華,能力。”
莊家明反駁:“你之前寫的劇本就很好,我們班還拿了第一呢。這個學期你征文比賽也拿了個獎吧?”
呃,征文比賽年年都有,通常是市裏舉辦的比賽,主題宏大,說不好寫是不好寫,但掌握了套路,又非常簡單。
語文老師次次點名叫芝芝和程婉意參加,所以她們倆收割了不少獎項,但這些算得了什麽呢?獎品隻有一本筆記本或是鋼筆的比賽啊。
又不是新概念。
“你班長當得也挺好的,管得很好。會考那幾天,我看你們班比我們班安靜多了,大家都很服你。”他極其費解,“這不算有能力嗎?”
“算嗎?”她納悶。
“當然算。”莊家明看著她,苦笑道,“有的時候,我都覺得很有壓力。”
芝芝震驚:“因為我?”
他點頭:“你說的很多事,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感覺和你比起來,我真的很不懂事,很幼稚。”
這點芝芝倒是信的,高中到大學是個坎兒,大學進入社會又是個坎兒。莊家明再怎麽說也隻是個高中生,有些事肯定比不過。
說到底是還是占了重生的便宜。
可她的確是重生了啊。
“啊啊啊啊啊。”芝芝抓著腦袋,“你讓我想想,我腦子有點亂。”
她現在的腦海裏有兩個小人。
一個冷漠輕蔑:“就憑你,也想和莊家明比?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重生就飄了是不是?”
一個元氣滿滿:“親,不要輕易放棄!隻要你肯努力,一切皆有可能,不是誰都有運氣重來一次的你就是那個中了彩票的幸運兒,你可以的,衝鴨!”
兩個人小人互掐,打成一團。
“不行不行。”糾結了半天,芝芝艱難地叫了停,“現在說這個都為時太早,等高三的時候再說吧。”
她隻考了一次第一,並不能代表什麽。
再看看吧。
用考試成績說話。
*
高二的下學期開始於一場細密的小雨。
芝芝去領了新的課表,化學已經從他們的日程中徹底消失,隻有生物還堅-挺著,不過等到今年的六月,這門課程也會和他們文科班說goodbye。
音樂和美術一樣,兩周一次,單雙周輪流,選修課照舊,體育課還是一周兩堂,其他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而各門主課的老師,不約而同地在第一堂課上表示,這個學期的任務很繁重,必須把所有的內容全都上掉,然後用一整年的時間來複習高考。
“你們馬上就要高三了。”他們沉重地說,“把該收的心收一收,最關鍵的一年就要來了。”
然並卵。
這一屆高三還沒畢業呢,高二的學生是怎麽都緊迫不起來的。他們已經度過了高一的新鮮期,高考的利刃還未懸下,依舊看小說、談戀愛、玩手機,該幹嘛幹嘛,全然不把老師的教訓放在心裏,很有點老油條的味道。
除了關知之。
她認真考慮了莊家明的話,緊張地發現,如果自己的打算不再是普通的985,而是國內頂尖的名校,那麽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努力了!
一中是省重點,每年985都有幾個不假,可不是年年都有人進清北的。她不僅要考第一,而且必須考得比其他幾個重點的學生還要好才行!
芝芝忽然發現,自己還有好多好多好多事情要做。
語數外三門主課。語文的基礎分好拿,拚音、錯字、語法、背誦,都是很明確的知識點,背下來就行。難搞都是作文,這年頭高考都是材料作文,給你一段材料,讓你根據材料寫一篇作文。
然而,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啊!你以為材料講的是這個意思,實際上它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審題一旦出了偏差,那就是幾十分的差距,瞬間讓你和夢想說拜拜。
她假如記得作文題目也就罷了,問題是她還忘了……這60分根本沒法作弊,得老老實實學解題的套路。
數學更不用說了,題目全不記得,唯一記得的是那一年的數學特別得難,號稱有史以來最難的一次。所以,她必須攻略所有難題,才能逼近目標。
英語,萬惡的英語。
其他選擇題、完形填空什麽的也就罷了,最坑的是閱讀理解。就算你能全部讀懂短文,也未必能跟上出題人的思路——你以為某句話表達的是這個意思,但實際上並不是。繞了一個彎的閱讀理解,選對很需要運氣。
但這是無法控製的,她唯一能做的準備,就是多背一些詞匯,確保整篇文章能夠看懂。
然後是文綜。
地理綜合題超難,一道題裏能同時考察時區、經緯度、氣壓、洋流等N個知識點,一個抓瞎,後麵全都解錯。
曆史和政治也是,所有課本的知識點糅雜在一起,不熟悉的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這道題要從哪個角度去寫。
芝芝花了一個晚上,緊趕慢趕寫了一份本學期的計劃書。等到下了晚自習,少見地主動去等莊家明。
他很驚訝:“有什麽事嗎?”
“你做今年的複習計劃了嗎?”她開門見山,“借我看看。”
莊家明:“……沒有。”
芝芝眨著眼:“那你這個晚自習幹嘛了?看小說?”
“把課本翻了一遍。”莊家明想了想,說道,“你要我的計劃的話,我明天寫。”
芝芝搖搖頭:“你沒寫就算了,不過,都高二下學期了,你沒什麽想法嗎?”
“沒有。”莊家明納悶道,“老師說這個學期會把課都上完,我覺得跟著他們的節奏好好學就行了。你說的想法是什麽想法?”
以他的經驗,老師們對課程節奏的掌握更科學,肯定會留出足夠多的時間進行兩到三輪的複習。所以,在目前階段,根據他們的步調,踏踏實實地學好每一個細致的知識點,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的學習步驟通常是:預習—上課—寫作業掌握—額外刷題鞏固。以此確保完全掌握新的知識點。
他把自己的方式和她說了,又道:“你不用參考我的辦法,想怎麽學就怎麽學好了。不過你做了計劃的話,能不能給我看看?”
芝芝點頭:“明天給你。”
她的方法和莊家明完全不一樣。他的辦法聽起來容易,事實上,大部分人無法照做:每天至少有五、六堂主課,內容累積在一起,非常龐大,而課間和晚自習就那麽點時間,普通人根本沒辦法當天就全部掌握。
每天剩一點,到期末就……上一個高三,她就為此焦頭爛額,發現自己有好多以前沒有弄懂的地方,為了搞定他們,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到最後勉強學完,卻少了全局觀。
所以這次,她很癡迷畫提綱和思維導圖,就是想早做準備,邊學邊串,免得明年顧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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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