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傳統人家
趙媽被趙爸一吼，這才想起前段時間，有兩口子到村裏尋女，那年齡和閨女對的上啊，可不能讓閨女再回老家了。閨女的皮膚白嫩，看著就不像她老趙家的人啊。
??再想想兒子那張破嘴，這話要是給閨女聽到了，那可咋整。
??“臭小子，給老娘閉嘴，回來再收拾你！以後把嘴巴管好咯，不然你沒錢娶媳婦，老娘可不管。你妹兒對你不薄，還想著給嫂子準備禮物，要不是你老頭子多事兒，哎……”
??“知道了。”
??趙媽掛了電話，心裏十分慌張。
??雖然這些年他家沒虧待閨女，但這村裏怎麽也比不上大城市。
??當初將閨女抱回家，不隻是想著一兒一女湊個好字，要不是閨女趴在地上不像個死的，她和老頭子可不敢上去撿孩子。
??那車禍現場多恐怖啊，遍地都是血啊碎片啊，大貨車把小車都擠扁了。車裏那兩口子也不知是死是活，要不是她把閨女抱回去，指不定閨女就死了。
??這麽想著，趙媽心裏的焦慮去了大半。接過閨女遞過來的菜，嫌棄地看了眼她的小胳膊。
??“咱老趙家也沒虧著你，你咋就不長肉嘞。這麽點菜都拎不動，以後你咋抱得動孩子哦。”
??一路閑聊，趙芳芳與爸媽從村裏聊到大學，又聊到她哥身上。
??“你哥要結婚了，女方那邊要求三金三銀一動不動，我和你爸沒啥本事。這不你不是和那個朱昱挺好的嘛，你加把勁，將人拿下，到時候收點錢給你哥當娶媳婦的彩禮。”
??趙媽的聲音很細，和趙爸的粗狂完全不同。趙芳芳抖了抖耳朵，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
??從小到大，爸媽總是哥哥前哥哥後，她在家啥都得幹，出來還得想著找工作給爸媽生活費，而哥哥啥都不用幹，爸媽還會時刻想著。
??村裏愚昧到可怕，不僅宣揚沒有兒子不能進祖墳，更讚同不是兒子上香老一輩在下麵就收不到香火供奉。
??多可笑啊，這都二十一世紀了。
??但這番說辭，卻讓兒子孫子，變得分外精貴。
??站在家門口，掏出鑰匙開門，她歎了口氣。
??“爸媽，這是哥的意思吧？我這還沒畢業，能有什麽錢啊。雖然村裏的人都習慣讓閨女補貼一些，但哥也是在外麵上過學的人，他這麽坑我，能心安不。”
??這話，讓趙爸炸了，他吹鼻子瞪眼的，遍布老繭的手拍在趙芳芳的肩膀上，將她打的一沉，一如她的心情。
??“我告訴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咱們就這麽定了。你能和那個叫朱昱的男人在一塊最好，不能就回村嫁給那個殺豬的小張，那小夥子不錯，總不能虧了你。
??咱家把你養這麽大不同意，大學生，你可得摸摸良心。我和你媽沒幾年好活了，就盼著你哥生個孫子續了香火。
??就算是當爸的求你了，趕緊找個男人嫁了，你哥那邊拖不起了，親家母都放話了。”
??趙芳芳也是長期逛貼吧看段子的人，受朱昱影響，時不時也發點微博嘲諷一下封建傳統人家如何敲骨吸髓玩道德綁架。
??隻是，她從沒有想過，當自己遇到這情況，應該如何處置。
??“你是不是不樂意？翅膀長硬了，不聽話了是吧。你別瞧不起你哥，別看他現在是個工地搬磚的，但他年輕，以後肯定能混個包工頭當當，你就不行，你年紀越大，越沒男人要。
??趁著現在朱昱喜歡你，趕緊將事情定下來。日後生個兒子，你的地位就穩了。這男人在外麵哪裏有不花的，你爸當年不也是和村裏的梨花奶奶有一腿嘛，要不是我生了你哥，你奶奶能站在我這邊？
??女人這輩子命苦，你得認。你別黑著臉，我這當媽的還能害你不成？趕緊找個人定了，你好我們也好，你哥也輕鬆，這一下子解決家裏三件大事，多美。”
??趙芳芳鼻子堵得慌，眼眶紅紅地，兩行淚就流了下來。趙爸看得冒火，閨女這幅被欺負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啊，他這當爸的還能害了她不成。
??“都是你這死婆娘不開竅，當時三大爺就提醒咱們，說去城裏讀書的閨女回家就不認人了，你瞧瞧你瞧瞧，你閨女不認你了嘞。你還費什麽話，趕緊收拾東西，咱們回村裏去。”
??說完，還不解氣，對著趙芳芳呸了一聲。這撿來的閨女，就是撿來的，一點都不親。
??趙芳芳抹了把淚，趕緊攔住。“爸媽，你們別生氣啊，哥的事兒咱們等會說，先做午飯吧。”按照她和男人的約定，三個月戀愛契約一結束，她就能得一百萬。
??但是，她覺得靈魂都要被撕裂了。
??麵對父母的逼問，她居然隻能想到這一個辦法解決哥哥彩禮的問題。
??她真是沒本事透了，剛升職的喜悅，在此刻被徹底衝散。
??“哼！”
??趙爸對著趙芳芳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她，直接穿著鞋子進屋。趙媽在身後拉了拉趙芳芳，對她搖了搖頭。
??換了拖鞋，拐進客廳，她愣逼了。
??液晶電視變成了花屏，上麵斑斑裂紋。
??地毯、茶幾、沙發，全是果皮紙屑就算了，這兩孩子不知道從哪裏拿了錢，還買了一堆零食，油汪汪的辣椒油抹了一沙發，布藝沙發完全髒地沒法看了。
??爸媽麵色也難看到極點，她不想再與爸媽吵，就用手遮住眼睛想提著東西進廚房。這家，就暫時這樣吧，等爸媽都走了，她再喊保潔公司的人過來收拾。
??“趙芳芳，你給老子過來。你侄兒和表弟不就是過來做客看看你，你這幅鬼樣子給誰看？還甩臉子，你能耐啊。城裏讀書都讀到狗肚子上了，我和你媽供你上學容易得很嘞……”
??看著趙爸吹鼻子瞪眼睛，趙芳芳忍了又忍，哭著指著他怒吼。
??“爸，你還好意思說，我學費裏可沒一毛是你和媽給的，那都是我借的。我在學校起早摸黑想方設法掙錢，每個月還得幾百上千的給家裏寄生活費。
??我就納悶了，以前咱家一年也才存萬把塊，您兩養我和哥都沒問題。這我們兩都大了，在外麵闖蕩，您們倒是不夠花了。
??嗬嗬。你知不知道，被學費逼得厲害時，我不得不去找黑中介賣血啊！賣血啊！你們就忍心拿著閨女賣血的錢吃飯！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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