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章 意識

  陸蠻醉了,幾次把啤酒罐底朝上的喝,於是,啤酒灑了滿身,她一向愛幹淨,可是此時卻渾然不覺。


  安靜也醉了,踢掉了高跟鞋,赤腳爬上了車頂,迎風而高歌:“大風起兮雲飛揚……”


  醉得一塌糊塗,忘記接下來那句是什麽,於是繼續:“大風起兮雲飛揚,大風起兮雲飛揚,大風起兮雲飛揚……”


  老牛倒嚼似的的,一直重複這句話,嗨到極致,扯下幾十萬的香奈兒外套隨意一丟,穿著個真絲小背心,雙臂伸展,振翅欲飛之狀,繼續她的“大風起兮雲飛揚”。


  陸蠻就坐在那裏看著她吃吃的笑,安靜畫風突然一變,聲嘶力竭的吼著:“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陸蠻笑得更大聲了,笑著笑著,感覺這一句似曾相識,等想起這是雷戎手機鈴聲,她的笑漸漸的減弱,直至消失。


  恰巧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是安靜的,陸蠻喊:“安子,你電話。”


  安靜張狂的把手一揮:“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不接,天子來的電話也不接,臣忙著。”


  陸蠻掃了眼,道:“是邵一雄。”


  安靜愣了下,隨即連滾帶爬的下了車頂,接過電話:“喂,皇上,臣在呢。”


  看她媚眼如絲,聲音發嗲,陸蠻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隻聽安靜道:“是,臣馬上就回去。”


  掛了電話,抓起手包打開車門,陸蠻一下子擋住在她和車門之間,理智尚在,提醒安靜:“你喝酒了,不能開車。”


  安靜這才想起:“我勒個去,這怎麽辦?邵一雄說要我趕緊回家呢。”


  陸蠻道:“你就跟他說你喝多了,或是今晚住在我這裏,或是他來接你。”


  安靜有些猶豫:“邵一雄最近脾氣不好,能來接我嗎?”


  陸蠻驚呼震驚的看著她:“那是你老公,你都這個樣子了,他難道不擔心?”


  潛意識中有句話,即便是素昧平生的雷戎,對自己還擔心呢。


  安靜於是撥通了電話:“喂老公,我喝醉了,要不……”


  距離近,陸蠻能清晰的聽見裏麵邵一雄冷冰冰的話:“要麽你趕緊回來,要麽你永遠都別回來了。”


  然後,電話掛斷。


  陸蠻頓時火冒三丈:“他是不是個男人?”


  安靜心裏一陣酸楚,緊接著給劉倩倩打電話:“倩倩,我在蠻子這裏,喝高了,你來接我回去。”


  劉倩倩滿是歉疚的道:“安子,不成啊,劉棟梁感冒了,我得陪他去醫院。”


  就在陸蠻想發火的時候,安靜破口大罵:“劉棟梁是你老公不是你兒子,生個病而已,你他娘的至於像個孫子似的哄他嗎。”


  劉倩倩給他一番嘲諷、奚落、斥責,也有些惱火:“安子你嘴巴幹淨點!”


  安靜一把將手機摔在地上,手機後殼甩了出去。


  陸蠻趕緊過去撿了起來,重新按上,試了試,手機廢了。


  安靜奔向自己的車,陸蠻喊她:“你不能開車!”


  安靜道:“晚上沒那麽多警察。”


  陸蠻衝過去攔住她:“醉駕可是要坐牢的,再說,你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該顧及別人的性命。”

  安靜站在那裏喘粗氣,一抬頭,淚眼朦朧:“那我怎麽辦?邵一雄最近情緒很壞,我不能再惹他。”


  陸蠻頓了下,沉重道:“安子,你可以愛他,但別愛的那麽卑微。”


  安靜皺皺眉:“我可以愛的高傲,然後也像你一樣離婚?是,我安靜不愁找個好男人,可我兒子那麽小,生他那天我就發過誓,要給他一個和睦幸福的家。”


  陸蠻無語,突然想起了司愛,女兒出生之前她就這樣發過誓的,可最後,比之安靜,自己不是個好母親,想了想,她道:“等著。”


  取了自己的電話,打開通訊錄,琢磨找誰來接安靜合適,忽然一陣車喇叭響,兩個女人齊齊回頭,奔馳g65緩緩的駛進了院子,陸蠻和安靜相視一笑,救星來了。


  雷戎下了車,一眼望見陸蠻正看著他,醉眼迷離,嘴角掛笑,腦袋歪著,雙手垂著,那神態,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竟然風情萬種了,雷戎忽然有些緊張,不知她在憋著什麽主意,等掃了眼桌子上的杯盤狼藉,這才明白,原來是喝醉了。


  安靜跑向他,假裝哭腔:“雷先生,我,安靜,記得嗎?”


  雷戎點頭;“印象深刻。”


  安靜雙手一拍:“太好了,快,十萬火急,送我回城。”


  雷戎開玩笑道:“怎麽,鬼子進村了?”


  安靜已經把他往車上推:“比這個還急,送我回家,然後你再回來和蠻子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不對,是你跟蠻子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雷戎坐上了車:“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們這兩個瘋子,到底喝了多少酒。”


  安靜也坐到副駕駛位置上:“路上跟你說。”


  雷戎送安靜走了,木屋前陷入靜謐,像以往無數個夜晚一樣,這靜謐淒美,也讓人不寒而栗,陸蠻站在原地發呆一會子,感覺雷戎送安靜回城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了,這一去一返耗費時間,於是進了屋子,取出獵槍,剛想站住門口放一槍給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以警示,忽然緩緩把槍放下,不能開槍,最近誰都知道她家裏住進個男人,還是高大威猛的男人,如果自己開槍,這不是給對方以警示,而是告訴對方今晚又是她自己一個人了。


  門前亮著燈,能看清那些波斯菊花瓣的顏色,長夜漫漫,不急著睡覺,她踱到桌子前坐下,側頭看烤爐已經熄了火,還有些肉串沒有吃完,她就把那些涼了的肉串拿過來,一邊吃一邊喝,等雷戎再次回來的時候,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雷戎扳著她的肩膀問:“你還喝呢?”


  她笑了笑,不是已經忘記了早晨的不愉快,而是奇怪於自己心裏的想法,安靜問雷戎的時候,她說雷戎今晚不會回來了,早晨鬧得那麽凶,雷戎或是生氣或是難為情,都不該回來的,可下意識中,她卻固執的斷定雷戎一準會回來。


  然後,雷戎送安靜回城了,她又感覺雷戎不會回來了,一去一返得多少時間,人家是大人物,人家的時間就是金錢,然後,她的潛意識中再次固執的斷定雷戎一定會回來,果然,雷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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