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摳門兒
聽到爺爺這話，張洽洽先鬆了口氣，覺得爺爺都這麽說了，奶奶應該安心了。
她連忙轉頭去看奶奶，卻發現奶奶還是哭著搖頭，說著不想活了，活著沒意思，不想拖累別人的話。
大家又繼續七嘴八舌的安慰著她，可是無論誰說什麽，奶奶都聽不進去，反而開始情緒失控的，不斷扯拽著自己的頭發，狠狠砸著自己的頭，並且越來越用力。
離得最近的張洽洽和她大哥，連忙上去拉住奶奶的手，奶奶的力氣卻大得驚人，張洽洽被她甩的幾次差點飛出去。
大家過來幫忙的幫忙，叫醫生的叫醫生，爺爺也急得邊咳嗽邊敲桌子，可卻沒有辦法，讓奶奶平靜下來。
“這可怎麽辦？老太太這是記著自己糊塗時候的事呢，唉。”
醫生過來給奶奶打完鎮靜針，奶奶總算平靜下來，睡了過去。除了爺爺留在病房裏看著奶奶外，大家都來到外麵，商量著怎麽辦。
“光有護工可不行，”二娘皺著眉道，“我得在家看著她，老太太這一心惦記著尋死呢，光靠護工看著怎麽能放心？”
“二嫂，咱倆換班，”三娘也接口道，“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把小賣鋪先關了，咱倆倒班看著老太太吧。”
三大爺看了三娘一眼，然後開口道：“要我說，不如把咱媽接我家去照顧吧，一樓，方便，也好看護。”
“不行，”二大爺搖搖頭道，“你家出門就是大馬路，這要是媽自己衝街上去了可怎麽辦？還是在我家吧，她都住習慣了，別給她換地兒了。”
“讓咱媽上我家也行，三樓也不高，鄰居她還都認識，而且我跟二嫂、三嫂一起換班吧，工廠那邊兒給班長塞點錢，說一聲就行，反正也沒啥活。”張洽洽的媽媽也接口道。
“不用，”此時爺爺卻走了出來，“沒聽你媽說嗎？不想拖累你們，你們誰家也不用。”
“爸！”爺爺一發話，大家都搶著要反駁他。
爺爺卻抬了抬手，阻止了他們，繼續道：“我帶你媽回鄉下，那邊兒空氣好，也清淨。到時候讓你叔他們在附近幫忙找倆個能幹、會伺候人的，幫我照顧你媽就行了。你們要想盡孝心，就掏錢吧，想多掏點就多掏點，家裏條件不好的，不掏我也不怪你們。”
“爸，”一直沉默的大娘卻突然開口了，張洽洽卻開始擔憂起來。
她大娘是史上最摳、最沒良心的人了，生完她大哥自己不願意照顧，甩給奶奶養到大，除了學費以外啥錢都不掏，也沒說過感謝爺爺奶奶的話，好像都是應該的。
張洽洽聽她媽說過，爸爸曾經打過大娘一巴掌，那時候張洽洽還沒出生呢，也是在過年的時候，大娘跟大爺吵架，罵了一句髒話，就是媽字開頭的。
都沒跟她媽發過脾氣的老爸，居然動手打了大娘一巴掌，可見是忍無可忍了。
這樣的大娘突然一開口，沒誰不擔心她又說什麽不中聽的話，就連大爺也用眼神警告著她，大哥也拉著她的衣擺，示意她別說話。
“我們勸老太太啥，她也聽不進去，還是你等她清醒的時候，多寬寬她的心。我兒子是她給我養大的，我再沒良心，也不會看著她受罪。無論是買藥還是請護工，咱都買最好的，請最貴的。無論多少年，我都養著她。”
大娘說著，掏出個存折來，遞給爺爺道：“這是三十萬，爸你先拿著。放心花，大亮找工作，娶媳婦的錢我都給他留出來了，你不用擔心，短不著你大孫子的。”
“媽。”大哥突然之間號啕大哭起來，他崩潰的蹲下身子，抱著頭哭了起來。
大家也都跟著掉了眼淚。大娘也紅了眼眶，拍了拍他的背道：“行了，別哭了。知道你心裏埋怨我，誰讓你攤上我這麽個媽。我也就你一個兒子，攢再多錢不也是留給你的？”
“爸，”三娘也從兜裏翻出個銀行卡來，“我家啥情況你也清楚，我現在就能拿出五萬塊錢，先給我媽交一段時間醫藥費吧。小健眼看就要掙錢了，到時候把他工資卡直接給您，孩子還小，也不著急娶媳婦，就讓他掙了錢拿來孝敬他奶奶吧。”
“爸，”張洽洽的媽媽也連忙擦幹淨眼淚，從兜裏掏出張卡來，“我家生的是姑娘，不用給她攢什麽錢，留套房子就夠了。這裏有六十來萬，拿去在鄉下給我媽買個大院吧。咱媽不是喜歡種菜嗎，買個大點的院子，種點菜，讓她有點事做還能多清醒清醒。”
“爸，我這有十來萬······”
“爺爺，我也有五千多獎學金······”
“爺爺，我打工掙了三千多·······”
“爺爺，我工資卡理由······”
“爺爺，我這有七萬多的獎學金·······”
“行了！”爺爺突然爆喝一聲，把這些卡和存折都扔到了地上，“誰用你們都把家底兒掏出來了？你們這不是逼你媽去死嗎？她就是不願意花你們的錢，浪費你們的時間，才不想活了的。”
爺爺說著也留下了兩行淚：“哪有父母樂意花子女錢的？都給我收起來！我決定了，以後一人一年交兩萬塊錢，誰要交多了，我都給你們燒了！想孝順你媽，就有時間了，多來鄉下看看她，比啥都強。”
爺爺說完，揮揮手，轉身要走回病房：“別都在醫院守著了，一天留倆人就行，你們之間安排吧。”
張洽洽連忙上前挽著爺爺的手，要跟他一起進病房陪著奶奶，爺爺偏頭瞪了她一眼道：“瞅你這臉，跟小花貓似的，趕緊去洗洗，多大個姑娘了？還不注意形象呢。”
張洽洽撇撇嘴，沒敢跟老爺子強嘴，趕緊去洗手間洗臉去了。
到底最後是怎麽分工的，張洽洽沒聽見，反正她已經決定好了，白天就賴在醫院陪奶奶，晚上就回姥姥家陪姥姥。
“給，老妹兒。”張洽洽的三哥，張瀟，遞給她一瓶酸奶道，“別老哭了啊，本來就長得醜，一哭更嚇人了。”
“你好看？！”張洽洽不爽的白了他一眼。
“哼哼，咱哥幾個，不就數我最好看了嗎？”張洽洽的三哥環視了一下坐成一排的哥幾個，拍拍自己的臉得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