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認錯
“洽洽，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讓你先回家嗎？”守在病房外的張媽媽略帶責備的道。
張洽洽沒回答，她連忙把行李箱扔給白展航，快步跑到病房前：“媽，我奶奶現在怎麽樣了？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唉，剛打完針睡著了，你先在外麵看看她，等你奶奶睡醒了再進去。”張媽媽歎口氣，拍了拍張洽洽的頭。
張洽洽這才注意到張媽媽的樣子有多憔悴：“媽，我在這守著就行了，你先跟展航回家休息吧。”
“不用，你二大爺他們一會兒就來接我班了，咱仨再在這守一會兒，等他們來了再一起回家。”張媽媽說著歎口氣，看向了病房內正在睡覺的奶奶，“醫生說了，這病沒個能治好，能維持住現狀，不更嚴重就不錯了。”
張洽洽隨著媽媽的目光，擔憂的看向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任何變化的奶奶問道：“那奶奶還要在醫院住多久？什麽時候能出院？”
“下周就能出院啦，這病住醫院也沒用。我們都商量好了，住院期間咱四家輪班守著。等出院了，你奶奶還是跟你二大爺他們家住，到時候咱三家再出錢請個護工照顧你奶奶。”
“我放假沒什麽事，也去我二大爺家照顧奶奶吧。”張洽洽主動請纓到。
“你？”張媽媽不屑的上下掃了她一眼道，“就你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還照顧你奶奶呢，先學會自立，照顧好你自己吧。”
“不會我可以學啊。”
“哼，你當病人是那麽好照顧的啊？尤其像你奶奶現在，犯起病來又踢又踹，完全不配合，比小孩還不好伺候。你爸都伺候不了，別說你了。”張媽媽說著抬抬下巴道，“等一會兒你奶醒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對了，大姨，我姨夫怎麽樣了？我走得時候好像看見我姨夫哭了？”白展航皺皺眉道。
張媽媽歎口氣，搖搖頭道：“剛才忙得團團轉，也沒注意他。之前交得兩萬塊錢醫藥費用完了，你姨夫去銀行取錢去了。”
“我爸頭沒事吧？聽說磕破了？”
“沒事，就是破點皮。對了，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張洽洽，你可小心了。”張媽媽煞有其事的道，“你背著我們寫的事曝光了，你爸之前還惦記著收拾你呢。該著你倒黴，你那個什麽簽約的文件郵到你姥姥家的時候，是你爸簽收的。”
張洽洽一聽，心裏咯噔一下，這早該在兩周前就寄來的文件偏偏在她不在家的時候郵到了，還偏偏是她爸簽收的，她還真不是一般的點背。
“我奶奶都這樣了，我爸還有心情打我呢？應該不能吧。”
“那可不好說。說不定你爸就想通過教訓你發泄一下情緒呢。”張媽媽幸災樂禍的道，“打你也活該。因為這點事說你多少回了？一點不往心裏去，非得打你一頓才長記性。”
張洽洽不滿的翻白眼，正要再說什麽，白展航突然驚喜的指著病床，開口道：“快看，奶奶醒過來了。”
張洽洽立刻轉頭看過去，見奶奶果然睜開了眼睛，隻是目光卻暗淡呆滯，這讓張洽洽心裏一沉。
她趕緊快步走進病房中，輕聲呼喚道：“奶奶，你醒了？我來看你啦。”
奶奶木然的轉過頭看向走進病房的他們仨，目光從張洽洽臉上掃過時，突然一頓，竟然有些明亮了。
張洽洽注意到奶奶眼神的變化，心中不禁有些歡喜，她正要上前，奶奶卻騰得坐起身，指著她道：“大亮，大亮啊，你來啦？”
張洽洽聽到這話腳步頓住了，有絲寒意漸漸蔓延全身，使她身體僵硬，笑容凝固。
大亮是她大哥張亮的小名。奶奶和爺爺最疼的就是她和她大哥了，一個是從小在她身邊長大的大孫子，一個是家裏三代才有一個的小孫女。
張洽洽小時候經常吃她大哥的醋，明明自己一年才去奶奶家兩趟，可在她待在奶奶家的時候，奶奶和爺爺卻還是總提起在外地上大學的她大哥。
後來有一次，她因為吃醋和爺爺吵起來了，一賭氣自己跑回了姥姥家。
從那次以後，隻要她去奶奶家，奶奶和爺爺都會避免提到她大哥。
但這一次奶奶指著她叫著大哥的名字時，她反而想要大哥馬上出現。
“奶奶，我回來啦。”張洽洽沒有反駁奶奶的話，她忍住眼淚，聲音哽咽的笑著上前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笑著緊緊握住她的手，拍著她的手背，笑得異常的開心，但也異常的像個過年領到壓歲錢的小孩子。
“學校放假啦？考試考咋樣啊？會不會掛科啊？”
“不會，奶奶，你大孫子啥實力你還不知道嗎？那必須及格啊。”張洽洽模仿著她大哥的語調道。
“好、好，亮啊，你幫我撓撓後背，我咋混身這麽刺撓呢？”奶奶說著，拉著張洽洽的手往背上去，給他指著位置。
張洽洽這邊剛給她撓上，她那邊就開始不停抓撓著自己的手臂。
張媽媽一看這情景，臉色變得焦急起來：“咋的了媽，又開始癢癢了？糟了。”
“怎麽了？”張洽洽不明所以的問。
“你奶奶這不是真的癢癢，她這是發病了。不能讓她一直撓，該撓壞了。我去打盆水，給她擦擦吧。洽洽，你在這陪著你奶奶，小白啊，要是奶奶又開始不對勁了，你就趕緊按鈴叫醫生。”
張洽洽擔憂的皺緊了眉，她看著對媽媽的話沒有任何反應的奶奶，憂心忡忡的點點頭。
果然，就像媽媽說的那樣，張洽洽和白展航很快就發現奶奶的情況不尋常了，她嘴裏不停嘀咕著癢，手裏不停的下狠勁的抓撓著自己的身體，撓的手臂上一道道的紅檁子，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開始破皮滲血了。
無論張洽洽跟她說什麽，她都仿佛沒聽見一般。張洽洽開始慌了，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白展航，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展航，怎麽辦？”
“姐，你別著急，我這就叫醫生。你抓著點她的手，別讓她再撓了。”白展航快步走到床頭，按下通知醫生用的鈴。
張洽洽點點頭，伸手握住奶奶的手，卻被她大力的掙脫開。
“我癢！”奶奶吼叫著，推開張洽洽的力氣出奇的大，將她狠狠的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