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超憶症
“姐、姐,先別鬧,程意正鬧心呢。”
白展航看到他姐氣勢洶洶的殺過來,就明白是咋回事了,一定是他之前在食堂拍的那張照片被選中掛在公告板上的事。於是他連忙岔開話題道。
此時走到了他們跟前的張洽洽看了一眼程意,發現她真的臉色不好的微蹙著眉頭。
“橙子,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張洽洽話是對程意說的,眼睛卻看向了白展航。
白展航輕歎了口氣,替程意回答道:“程意這次的競賽隻有政治拿了個三等獎。”
雖然白展航沒解釋全,但張洽洽和另外幾個已經走過來了的人卻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事的根源還是出在程意爸爸身上了。
程爸爸年輕時候特別渴望能通過考上好大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但他小時候家裏窮,孩子又多,能全部養活都困難,所以一開始他父母是沒想供他念書的。
但程爸爸卻非常爭氣,不僅成績穩坐全校哪至全市的第一,還利用課餘時間自己打零工,給別人修自行車賺錢攢學費。
在一次程爸爸因為營養不良加上疲勞過度暈倒後,他家裏才決定供他考大學的。
但最後程爸爸仍沒能達成所願,他在高考那天去考場的路上,被開車送程意媽媽去考場的她外公撞倒了。
他和送他去考場的大哥都被撞傷住進了醫院,即使有程意外公的賠償金,他家還是花光了所有存款又欠下了親戚不少錢。
程爸爸因為這場事故錯過了高考,失去了改變命運的機會,因為要還欠下的錢,傷好後的他就隻能不再掙紮的聽從父母的安排,進了廠子當起了工人。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程意的爸爸才染上酒癮的,才從一個溫柔和善的人變成會在酒後失去理智家暴的人的。
程爸爸在進入工廠那刻起就對自己的人生絕望了,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了程意的身上。
哪怕是在程爸爸清醒的時候,程意的分數如果沒達到他的標準的話也是要被她爸爸打的。
而程爸爸的標準卻因為張洽洽的存在而不可避免的被拉高了。
張洽洽心裏明白,如果程意這次又挨打,那絕對是因為她。
“上我家住幾天吧,”張洽洽拉住程意的手道,“等這次期末考試拿個好成績之後再回家。”
程意搖搖頭,笑著道:“不用了,我已經跟我媽商量過了,我先回我姥家住段時間。”
“你姥家離學校太遠了吧?而且那片挨著酒吧、麻將館啥的,既吵的沒法學習,又出入不安全。”楊菁菁擔憂的上前,牽住程意另一隻手道。
“放心,上下學有我接送她。學習也可以跟我和我姐在我姥家學完再走,要是太晚就直接住我姥家就行了。”白展航沒等程意回答就接口道。
程意對白展航笑了笑道:“我姥家太遠了,你接我上學得幾點從家走?不用了,有我姥爺接我呢。”
“我不是你對象嗎?不管幾點那也得我接你啊,麻煩你姥爺幹啥。”白展航理所當然的反駁道。
程意凝視他半天,抿嘴一笑,沒再說什麽,隻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那我倆也去你姥家,咱們一起學習吧。”楊菁菁興奮的提議道。
“好啊。”張洽洽點點頭。
肖漾掃了她一眼,提議道:“那還是一起去我家吧,我家沒大人,空間也寬敞些。”
張洽洽扭頭看向他,又高興的大大點著頭道了聲:“好啊。”
······
午飯過後,肖漾和張洽洽兩個人因為被主任要求在學校內保持距離,於是就翻牆到隔壁職高裏散散步。
“今晚到我家來吃吧,我訂桌菜,慶祝你得獎。”
“好呀,那叫上他們幾個不?還是咱倆~燭光晚餐?”張洽洽說著還調皮的眨眨眼。
“下次吧,”肖漾笑著摸摸她的頭道,“這次給你慶祝,人多點熱鬧。不過你還是提前給叔叔阿姨說一聲,如果他們也要給你慶祝,咱們就延遲到你領獎那天。”
張洽洽擺擺手道:“不用問了,肯定不會慶祝的。我家不興這個,別說隻是得個獎了,就是過生日,也隻有我姥的生日值得我家買個蛋糕,下個館子。”
肖漾一開始還有些不解,可想了想後,他了解的點點頭笑著道:“也是,你家平時就熱鬧的跟過節似的,反而沒必要在意什麽特殊日子了。”
張洽洽點點頭道:“是啊,我家從來是啥時候想吃啥了,立馬就做,立馬就去吃。”
“那你就放學直接來我家吧,咱們今天寫完作業,再一起看個電影吧。為了彌補上次的遺憾,要不就看恐怖片?反正你現在有我了,不用再怕。”肖漾說著,伸手摟住張洽洽的肩膀。
張洽洽先是低頭,偷偷的甜蜜笑了笑,然後又嘟著嘴抬起頭,輕輕的拍了拍肖漾放在她肩上的手道:“我不要看恐怖片,你之前不是說我想要什麽獎勵你都滿足我嗎?那我就要看浪漫的愛情片。”
“愛情片都沒勁啊,都特假。恐怖片多好啊,又驚險又刺激。小笨蛋,你沒聽說過嗎?情侶在害怕的時候抱在一起會增加彼此間的感情。”肖漾說著,刮了刮她的鼻子。
“啊?真的呀?那可怎麽辦?”這下換張洽洽犯愁了,她撅著嘴,牽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靠在肖漾的臂彎裏道,“因為一些原因,我不能看恐怖片的。”
“什麽原因?不僅僅是害怕嗎?”
張洽洽無奈的搖搖頭道:“其實準確來說是因為我的‘過目不忘’。這其實叫做‘超憶症’。”
肖漾停下腳步,皺著眉問道:“這是病?”
張洽洽點點頭道:“不可治愈的病。不過我還好,我算命好的,隻是選擇性的超憶症,病情算輕的。我也是在三年前出現了副作用,才知道這是病而不是什麽特異功能的。”
張洽洽說著低下頭,輕輕搖晃著肖漾的手道:“那時候我姥爺沒了,我受打擊挺大的。可能是因此刺激到那根神經了,我這病的副作用才展現出來。醫生說我算幸運的,從小就得這病了,都快成年了才有副作用。
他說他確診的上一個超憶症患者因為這副作用,八九歲就得了抑鬱症和被害妄想症,治療了四五年,不僅沒控製住病情,反而徹底瘋了,不得不進了精神病院。”
張洽洽說到這,迅速抬起頭看了肖漾,又立刻低下頭,繼續道:“醫生當時給我說了他是怎麽發現有副作用的。那時候他才剛上幼兒園,在一次蕩秋千的時候蕩得太高,跌了下去,把頭磕出血了。
雖然當時沒出啥大事,可那個場景,那個要跌下去時的恐懼和頭磕破的疼痛,因為不差別的記憶,導致他要不斷陷入到時的感受中。無論時間過去多久,他哪怕聽到秋千兩個字,那種恐懼和疼痛都會原封不動的找回來。”
張洽洽說著,看向肖漾,露出一個像要哭出來的表情道:“就像我,每次聽到‘姥爺’,看到‘姥爺’這兩個字,我都會被拉回我失去姥爺那時的痛苦。我姥爺最疼的就是我了,他是陪伴我最多,對我最偏愛的人了。可他走的那天,我卻沒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