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父親的來電
“潔癖肖，沾過我們口水的鍋裏涮出的羊肉，是不是很美味啊？”張洽洽壞笑著開始她等待已久的報複。
肖漾抬抬眉毛道：“在這兒等著我呢，哼，沸水，高溫消毒。怕什麽？”
“是嘛～”張洽洽壞笑著，突然伸出舌頭在手上抹了抹，然後抹向肖漾，“就問你怕不怕？哈哈哈哈～”
肖漾擒住她的手腕，身體極力的向後仰，無法忍受的道：“張洽洽你髒死了，男生都沒你玩的髒！”
“哼哼，廢話少說，接招吧，狗剩子肖！”張洽洽說著往另一隻手上也抹了口水，繼續張牙舞張的全麵壓向肖漾。
肖漾被她壓的躺倒在了沙發上，兩隻手擒住她的兩個手腕，和她進行力量上的對決：“你真不白吃那麽多肉，力氣這麽大。”
“哼，一切隻是剛剛開始！”張洽洽撐在他的上方，用自己的體重往下壓，但她知道光比力量她是不會取勝的，她得想辦法偷襲肖漾。
“肖狗蛋兒，我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如果你在三個數之內向我認錯，保證以後再也不提我膽小的事，我就放過你。不然，我就往你臉上吐吐沫了啊？這可是你一輩子都別想抹去的陰影，哈哈哈哈哈～”張洽洽說完，發出惡魔般的笑聲。
肖漾簡直不敢相信，他震驚中帶著驚恐的道：“你是開玩笑的吧？多大的人了，還用這麽惡心的招？”
“你可以親身體會一下，什麽叫無所不用其極。”張洽洽笑的很得意。
“我要開始數了哦～一～二～三”
當張洽洽這個“三”隻敢發出音來，肖漾突然胳膊往回用力一拉，張洽洽突然失去支撐力，並被他拽著撲到了他懷裏，來不及閉上的嘴狠狠的啃在了肖漾的嘴上。
“！！！”
“！！！”
“！！！”
······
安靜，是此時的客廳。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靜止在了原地，包括一直舉著手機錄小視頻發群裏的白展航，他現在手很酸，可他不敢第一個動。
就在他覺得手臂上像有小螞蟻在咬的時候，突兀的手機鈴聲，終於驚醒了張洽洽，她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從肖漾身上彈起來，“飛”進了廁所！
大家都大鬆了空氣，白展航趕緊放下手機，習慣性的把視頻按了發送，可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他現在一邊揉著手，一邊在想他是不是該替他姐問問肖漾，到底對他姐有沒有那個意思；還是他應該順其自然，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引火燒身？
肖漾的反應也不比張洽洽慢多少，他抄起掉在地上的手機，“飛”進了陽台裏。
如今一個躲進廁所不出來，一個站在陽台裏接電話，看樣子也不會馬上出來。他們四個如今卻不知該怎麽辦好了。
“我有一個沒經過大腦的問題，”胡萊偷偷摸摸的道，“電影，咱還看嗎？”
“沒經過大腦就不要問了，”楊菁菁翻了個白眼，也小聲的道，“這種氣氛下誰還能看進去呀。”
“要不～咱們撤吧？咱們四個在這裏，他們倆個會很尷尬吧？”程意想了想後提議道。
“這樣好嗎？”白展航不確定的撓撓頭。
“小白，別人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你要是不走，就一定好不了了。”楊菁菁用節哀的眼神看著白展航，把手機舉到他麵前。
小白不知所雲的看向手機屏幕，隻見屏幕上顯示的是“二缺少年歡樂多”的群聊界麵，在他發的視頻下，有還在不斷跳躍出來的信息。
芯兒：？？？我家洽洽戀愛了？
許願：小瓜子兒一如既往的霸道啊，哈哈哈哈～，這是強吻男朋友？
芯兒：男朋友就是素未蒙麵的肖漾老弟吧？咱院第一對兒呀。
······
小白捂住自己的臉不敢往下再看，程意剛想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兩句，結果小白又猛然站了起來，二話不說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剩下三人麵麵相覷，“咱也走吧，還留下來當炮灰呀？”胡萊說著，跑到廚房拿起他家早已收拾幹淨了的廚具，招呼著兩人跟著他撤退。
在廁所洗臉刷牙的張洽洽，和在陽台打電話的肖漾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肖漾在接電話的時候腦子裏都是亂碼，根本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起了電話。但在聽清手機那頭傳來的他爸爸的聲音時，他的腦袋逐漸連上了信號。他將窗戶打到最大，利用秋風給自己的臉降降溫。
肖爸爸：肖漾，你的畫畫老師聯係了我，他問你在c市有沒有繼續畫畫，你告訴他你不學了？還把他拉黑了？你不是最喜歡畫畫了嗎？怎麽就不學了？
肖漾：嗯。
肖爸爸：你也就在畫畫上有點樣子，好端端的為什麽不學了？十幾年的功夫白費了？
肖漾：嗯。
肖爸爸：······你媽媽說你現在學習很用功······你是怎麽打算的？
肖漾：上重點。
肖爸爸：國內的美術學院？你要畫漫畫，就去r國吧，那裏不是最好的嗎？
肖漾：不畫了。
肖爸爸的聲音不在趾高氣揚，但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麽好聽：······任性，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肖漾：拜你所賜
肖爸爸的聲音又提高起來道：不提你從來都在中下遊的成績考不上重點，就算你能考上，考上最好的大學，又能怎麽樣？比你爸有出息，比你爸有能力，那之後呢？
浪費人生最可貴的十幾、二十幾年跟你爸置氣，你爸那時候說不定都死了，你也到了中老年的歲數，一輩子就這樣，為別人白白浪費了！
肖漾：······
肖爸爸的聲音更加激動了：我告訴你肖漾，那沒用，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我兒子比我強，我高興還來不及！自己兒子因為自己的原因，虛度了光陰，你媽媽隻會抱憾終生！悔不當初！
你以為會有掌聲嗎？會有人佩服你嗎？沒有！你的功成名就都是給外人看的，誰過得怎麽樣誰自己清楚！
肖漾：那你呢？你現在幸福嗎？過得好嗎？
肖爸爸：······我好不好這輩子也走過一大半了，做過的決定，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都無法更改了。
可你還小，肖漾，爸爸努力打拚，想給你最好的生活，就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你能過自己想要的人生，所有的選擇都是你最喜歡、最想要的。這也是我和你媽媽一直以來的願望。
肖漾握緊拳頭，複又鬆開，他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語調保持著平穩：你愛我嗎？
肖爸爸聽後在那邊一愣，然後又恢複了他的氣勢，但卻語氣輕快的道：廢話！問這種想當然的問題你幼不幼稚？別整天琢磨這些沒用的，好好想想你以後的職業規劃，高二都快過一半了，再不做打算就晚了。行了，掛了吧。
說完，也不等肖漾回答就掛斷了手機。
肖漾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爸”，細細回憶著剛才和他爸的通話，有點遺憾沒錄下來，有點希望自己能有張洽洽的過目不忘。
良久之後，肖漾轉過身，看到客廳裏隻剩下不知何時出來了的張洽洽，她見肖漾轉身，也立馬做賊心虛的轉過身，假裝在研究肖漾家的沙發是不是純皮的。
“偷聽來著？”肖漾居高臨下的站在她身前問道。
“誰偷聽了呀，”張洽洽眼神閃爍，底氣不足的道：“屋裏這麽靜，沙發離陽台這麽近，你陽台門又沒關上，手機音量大的跟開了揚聲器似的，我倒是不想聽，你別給我耳朵機會呀。”
“能聽清嗎？我爸的話？”
“我應該能還是不能啊？”張洽洽小心翼翼的仰頭看著肖漾道。
“這個可以能。”肖漾笑得很和煦。
張洽洽遲疑了一下說：“是讓我重複一遍的意思嗎？”
肖漾坐在茶幾上，把手機裏的錄音打開，遞給張洽洽。
張洽洽撓撓頭道：“隻重複你爸的話？需要聲情並茂嗎？”
“簡單重複就可以了。”
“咳咳，那我從我聽到的部分開始了啊。”張洽洽清清嗓子，開始對著錄音機講話：
“不提你從來都在中下遊的成績考不上重點，就算你能考上，考上最好的大學，又能怎麽樣？比你爸有出息，比你爸有能力，那之後呢？
浪費人生最可貴的十幾、二十幾年跟你爸置氣，你爸那時候說不定都死了，你也到了中老年的歲數，一輩子就這樣，為別人白白浪費了！”
她重複完一段，看看肖漾，肖漾點頭表示滿意，張洽洽又繼續重複，堅持聲情並茂的模仿肖爸爸，把他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完了。
錄音結束後，兩人之間就陷入了沉默，張洽洽被這樣的氣氛弄的不敢動，卻又坐立不安，她決定親自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
張洽洽摸摸眉毛道：“那個～其實你爸說的有道理哈，那個啥，我覺得吧，你即使堅持走報仇路線，也不一定就要放棄畫畫滴。”
張洽洽這句試探完，見肖漾仍低著頭，雖然沒接話，但也沒阻止，於是她準備繼續說下去。
“咱院也陸續有幾個考上重點啊，數一數二大學的啊，包括我家親戚啥的，看他們的經曆，如果完全不靠家裏，隻憑借文憑想養活自己，甚至在一線城市留下來還是沒問題的。
但想要做到你爸那種程度，需要很漫長的時間和很好的機遇的。你爸說的十幾、二十年，真不誇張。”張洽洽說完又看看肖漾，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跡象，那好，可以繼續了。
“而且，現在的時代光靠文憑未必能有所成就，但如果你有才華那你想成功，甚至想成名都是有可能的。現在提供機會的平台和媒介有很多，而且還會越來越多。
你在畫畫上真的很有天賦，說實話我是很羨慕你的，也相信你要是堅持下去會在這個領域有所成就的。”
“你羨慕我？”肖漾終於抬起頭，看著張洽洽不相信的問。
“是啊，很羨慕。你知道我多想當作家嗎？我從小學的時候起就不斷給雜誌、文學刊物投稿，從未間斷過學習和練習。
原來沒有網絡的時候，我隻能用手寫，每個月我寫滿的稿紙我姥姥能賣七十多塊錢。
但是我現在什麽水平你也知道，簽約的條件並不高，很多人在作者群裏說，他們隨便寫的，幾千字，一兩天，就能收到簽約通知了。我呢？”張洽洽說著說著，覺得自己很淒涼。
“你有過付出得不到回報的經曆嗎？你知道所有人都不支持你的滋味嗎？你在無望中掙紮過嗎？你放棄畫畫，給我的感覺就像健康的人在飽受病痛折磨的患者麵前糟蹋自己的身體，就像在腎病患者麵前割腎換手機。
我雖然不能認同你，但也沒權利幹涉你的決定。如果你真的覺得以後不再畫畫也無所謂的話，那你就聽你爸的話，想想以後要學什麽專業吧。你知道的吧，高考成績出來第二天就要報誌願了，先做好準備再出發，比較有針對性。”
張洽洽說完站起身，從堆得亂七八糟的茶幾上找水喝。
“你讓我給你畫漫畫，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肖漾轉身看著張洽洽，把一聽可樂，用仙道似單手開瓶法打開，遞給她。
“有百分之一那個意思。”
“我想想，”肖漾說著給自己也開了一瓶，然後坐回沙發上，“看電影吧，這回不看驚悚片了。”
“我要看槍戰。”張洽洽打開一袋開心果，興奮的道。
早上，肖媽媽踩著清晨第一縷陽光，心情很好的回到家打開門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不知該先搖頭歎氣，還是先拍照留下證據。
口口聲聲，一次次鄭重解釋隻是朋友的倆個人，明明可以一人睡一屋，卻偏偏選擇一起睡在了沙發上。
看看還亮著的幕布，上麵正在自動播放《灌籃高手》，茶幾的四周是被肖漾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掃落的零食。肖漾和張洽洽頭靠著頭睡得很香，兩人手裏還分別拿著吃到一半的東西，一個的腿下還墊著籃球，一個的背後還放著紅色球衣。
是個很開心的夜晚吧，肖媽媽微笑著拿出手機，圍著二人拍了照片和視頻，發給了某位送自己回家的男士。又很快收到了回複，她就這樣和那人一來一回的邊發信息，邊回自己的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