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走著瞧
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終於打響了，張洽洽興奮的從地上蹦起來，撈起還留在地上的坐墊，飛快的扔進對麵的備品間。
沒等她站好，曆史老師推開門走了出來，踮腳戳了戳張洽洽的腦門兒，笑著道：“你呀，你呀，小懶蟲。這回知道錯了吧？”
張洽洽見杆兒就爬的摟住一米五出頭的曆史老師的胳膊，撒嬌道：“老師，我站的腿都腫了，而且外麵兒老冷了，小風嗖嗖的。”
曆史老師裝出嚴肅的樣子拍拍張洽洽的手道：“別跟我整沒用的，還不是你自作自受？說你多少回了，屢教不改。快別在這纏著我，跟同學吃飯去吧。早點吃完了，還能多休息一會兒。”
張洽洽見連一向心最軟的曆史老師都這麽說，就知道自己這回是真要站夠兩天了。
“姐，你還得站多久啊？”在二樓的文科實驗班，六班的張洽洽的表弟白展航和發小程意，來他們班找他們一起吃午飯了。
“早著呢，還得站一天半。你們今天下課挺早啊。”張洽洽嘴上答著，頭卻轉過去看那三個在班裏享福的人，出沒出來。嗯，就快到門口了。
“你這事現在整個高二基本都知道了，我們班各科老師一上課，都要把你的事再說一遍。那個痛心疾首，幸災樂禍呀。”程意說著，忍不住捂嘴笑。
“唉！我這回真不是有意的！這可是期中大考，我再有病，也不可能挑這節骨眼上往槍口撞啊。”張洽洽無奈的道。
“那你咋整的，怎麽每科的簡答題都答的言簡意賅的？”程意挽著她胳膊問。
“哎媽呀，倒血黴了。考試那天我媽怕我考試又睡著了，給我用保溫杯泡了濃茶，非讓我走之前喝了。
結果吧，趕上那天我姥有點兒感冒，我媽就用另一個，她在超市打折時候買的，買一送一的一模一樣的保溫杯，給我姥衝了袋感冒衝劑。
誰能想到保溫杯有倆啊，我又著急走，看見一個，拿起來就灌了。喝完了品品，才發現不對。哪也晚了，喝都喝了。
這破衝劑治感冒好不好使不知道，那催眠的作用是杠杠的。這一天給我困的呀，眼皮咋也睜不開。要不是怕沒答卷拉低我們班平均分，我都想交白卷回家睡覺去了。”張洽洽抱怨道。
“你可得了吧，你還是當一回事兒，不然你語文咋答的好好的。”白展航撇撇嘴道。
“白碳頭兒你想咋的？是不是老久沒打你，皮又癢啊？”張洽洽掐著腰，瞪著白展航道。
“哎，你們可出來了。”白展航本來都做好跑的準備了，餘光瞥見了慢慢悠悠隨著人群走出教室的三個人，趕緊轉移話題。
“這位帥哥就是肖漾哥吧，你好你好，我叫白展航，張瓜子兒的表弟。哦，對了，說張瓜子兒你可能不知道，就是張洽洽，‘恰恰瓜子’，國際大品牌？”
肖漾對熱情的白展航點點頭：“了解。你好，叫我肖漾就行。”
“你好，肖漾。我叫程意，也是大院的。”程意笑著搖搖手，和肖漾打招呼。
“你好。”肖漾也禮貌的點頭問好。
“走啊，咱們趕緊吃飯去吧。去晚了食堂就沒肉菜了。”胡萊伸個懶腰道。
“那我先過去排隊吧，完了我把菜照下來發群裏，要吃啥你們點。”白展航說完，就揮揮手，向前衝了出去。
“瓜子兒，你倆媽不是雙胞胎嗎？怎麽你倆性格差這麽多？你看看你成天懶得跟沒骨頭似的，你再看看小白，多勤快有活力？”楊菁菁問道。
“別說我倆了，就是我媽和我老姨是雙胞胎呢，還性格完全相反呢。這有啥的。”張洽洽聳聳肩道。
“他勤快，還不是你給鍛煉出來的嗎？”程意笑著道。“打小你就成天使喚他，使喚十來年可不就給鍛煉出來了？”
“可不是嗎，你一說我想起來了。”胡萊拍了拍手，接著道，“肖漾，你現在是她同桌了，你以後就慘咯。瓜子兒老會使喚人了，你們還記得不，咱上幼兒園的時候，張洽洽忘帶水彩筆了。那時候沒有電話，她自己又懶得回去求，忽悠我回去給她取。
結果我圖快，抄近道，結果走丟了，後來學校一半兒的老師帶著他們幾個都出來找我來了。晚上老師給我家打電話，也不交代個前因後果的，就說我上課上一半，自己偷摸出去了，害我被我爸那一頓抽。”
大家聽他念叨完往事，都笑得不行。“我回家也挨打了啊，我要是知道你能走丟，我就讓小白去了。”張洽洽笑著說道，又轉頭對走在她旁邊的肖漾道：“你都不知道，人家正常孩子迷路了，不都得嚇得又哭又嚎的嗎？你知道我們找著胖虎的時候他幹啥呢嗎？”
“幹嘛？”肖漾笑著問。
“他就在學校對麵的小賣店裏眼巴巴的瞅著烤腸抹眼淚呢。他那叫啥走丟了啊，他就是聞著烤腸味進店裏去了。當時老師們都以為這孩子走了快一個小時了，肯定早就走遠了。
一開始就往從咱院往回搜索的，誰能想到這孩子就在校門口呢。後來還是小賣店老板站門口找誰是這孩子家長時候，和我們遇上了，這才把人找著了。當時胖虎說是替我取水彩筆去了，老師們都不信，都覺得他是饞烤腸了。哈哈哈哈～”
“還有臉笑呢，我從小因為你白挨多少冤枉打？”胡萊指著張洽洽氣憤的道。
“誰也別說誰，我少因為你挨揍啦？替你抗了多少雷？你個慫玩意兒，看著膀大腰圓的，其實就是個囔囔踹。”張洽洽不屑的瞪了他一眼。
“當誰都跟你似的，不知道疼呢。再說了，你是女孩，你爸打你，能跟我爸打我一個力度嗎？你還有你姥攔著，我呢？我奶我爺就在旁邊添油加醋的。”
“你們、你們爸媽還打你們啊？”肖漾有些不能理解的問。
“當然打啊，我爺現在還偶爾給我爸一腳呢。不過我算挨打最少的，我爸不打我，他是開散打館的，下手沒個輕重，怕把我打壞了。都是我媽打。我爸都是給我求情的。”楊菁菁道。
肖漾皺著眉，眼裏是不理解，不讚同。
“你從小沒挨過打？”張洽洽羨慕的問道。
肖漾點點頭：“都什麽年代了，還打孩子。”
“唉，”張洽洽歎氣道，“這事不是年代就能解決的。我們爸媽就是被從小打到大的，本身就不認為打孩子有問題。再加上文化水平有限，管我們的時候吧，不知道咋說服教育，還是打一頓來的直觀有效。”
“哼，那也得分人，像遇到你這樣打不服的，也沒招。”胡萊道。
“那是她爸沒下狠手，這要是程意她爸······”楊菁菁說一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嘴，看了眼程意，程意對她笑了笑表示沒關係。
肖漾看到了她們之間的互動，實相的沒多問。沒想到程意卻自己說了起來：“我的情況跟他們不太一樣，他們爸媽打他們是為了管教。我爸，隻是單純的酒後家暴，沒有原因，不分輕重。”
程意說的雲淡風輕，但大家都沒再說什麽。張洽洽牽著她的手，大家默默的往前走。
幸好，白展航的菜譜發過來了，總算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白少俠：鄉親們，想吃啥，快點呐。咱一共七個人，點八個菜夠吃不？
你洽姐：妥。
胡萊：白肉燉血腸一票。
楊菁菁：地三鮮一票。
程意：咕咾肉一票。
白少俠：扒油菜一票。
你洽姐：漾哥？
肖漾：糖醋排骨一票。
你洽姐：孜然肉片一票。
白少俠：最後來個涼菜吧。
胡萊：準。
隨著菜點完，他們也走到了食堂門口，剛一進門，肖漾就被呼嘯而來的悶熱和混雜的菜味弄的一陣惡心，上午吐完之後，他以為自己就沒事了，沒想到居然又開始犯惡心。
“又開始反胃了？”張洽洽居然注意到他的反應。
“沒事。”肖漾搖搖頭。
“一會兒吃完飯去校醫院開盒藿香正氣水吧，那個賊管用。”張洽洽道。
“怎麽了？”程意關心道。
“肖漾可能有點水土不服，早上都吐一次了。”張洽洽答道。
程意點點頭，肖漾剛想開口說什麽，一陣湧上來的惡心，讓他腳步一頓。張洽洽仰頭望了圈打飯口，然後指著一處道：“你們過去打飯吧，幫我倆的也拿了，我倆先去校醫院，趁現在人少把藥開了，讓他飯前把藥喝上，省的中午也吃不好。”
張洽洽說完不給肖漾反對的餘地，轉頭就大步往外走，程意揮手示意肖漾跟過去。肖漾隻能對大家說聲“麻煩了”，就追張洽洽去了。
兩人並肩，都雙手插兜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因為走的快，吹了吹風，肖漾感覺好些了。
“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肖漾道。
張洽洽一臉傲嬌的道：“那當然了，我基因好啊。我姥爺，我爸可都是老中醫，當醫生的哪有粗心大意的。”
“切，說你胖你就喘。張三合。”肖漾笑著調侃道。
“我還沒給你起外號呢，你倒給我起上了，小樣兒的。”張洽洽翻白眼道。
“你自己槽點太多能怪誰。”肖漾道。
“你等著，不用你美，你這就是剛來，咱倆以後走著瞧。”
“好啊，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