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樣兒，看你往哪裏逃！
肖漾將泡好的咖啡放到媽媽的床頭，然後輕手輕腳掩上張洽洽姥姥家這扇沒有鎖的老式木門。一轉頭就看見王姥姥站在幾步之遙的廚房門口，對他慈愛的笑著招招手，而王姥身後那個狼吞虎咽吃著油炸糕的，不正是堅持走遛彎老大爺穿衣風格的張洽洽？
他走過去對王姥姥點點頭，王姥姥疼惜的摸摸他的頭，小聲說道：“孩子，還有點時間，快吃兩口飯再走。不著急，讓洽洽騎車帶你去學校，她騎得快，放心吧。”
“謝謝王姥姥。”肖漾說著，接過了張洽洽遞過來的熱騰騰的油炸糕。
“自家人，客氣啥。不用惦記你媽，讓她好好休息休息，裝修的事讓那幫老爺們兒幹就行，本來也用不上她啥。你跟你媽就先住這，正好我老太太一個沒意思。”王姥姥的話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和安慰。
“暫時要麻煩您了。”肖漾也大口吃著油炸糕，並且越吃越急。
“說啥麻不麻煩的，孩子，你慢點吃，還有的是，一會兒給你倆裝袋裏，帶學校吃去。”王姥姥怕肖漾吃嗆著，給他遞來碗豆漿。
張洽洽抽空抬頭看了眼頭要紮碗裏的肖漾，兩口把自己那碗豆漿喝了，然後從背後撲到她背上，小聲說道：“姥，我倆先走了，你也趕緊吃吧，油炸糕涼了就膩歪了。”
王姥姥疼愛的拍拍她的胳膊道：“你倆晚上想吃啥，姥姥做好了等你們回來。”
“我不挑，有肉就行。”張洽洽說完，和姥姥一起看向肖漾。
肖漾忙咽了口裏的吃的，剛想說他吃什麽都好的時候，張洽洽搶答了：“姥，你別問他，這小子肯定得說吃啥都行。他假假咕咕的，淨說廢話。你等薑阿姨醒了，問薑阿姨吧。”
肖漾一口氣吞不下，吐不出來的。
姥姥笑著又拍了拍肖漾的胳膊，算是安撫。“走吧，上學去吧。去晚了，又要罰站半個點，這些個沒用的破規矩。”
“好嘞，我們走了啊。”張洽洽說著，在她姥姥臉上“吧唧”了一口，歡快的跑跑跳跳的出了門。
肖漾向王姥姥點點頭，跟在她後麵也出了門。
王姥姥家在一樓，距離地麵隻有三個台階，這三個台階身高足有188cm的肖漾一個跨步就邁下去了。
身高170cm的張洽洽一直以來為自己比別的女生高出不少而暗自得意，但就在她剛剛彎腰解開自行車鎖時，不小心看到了肖漾那輕鬆自然的一跨步，有種受挫的感覺油然而生。
自認沒啥好勝心理的張洽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在她家小三樓被肖漾擺了一道的關係，她方方麵麵都不想輸給他。
本來沒見過本人前，她對他隻有好奇心和同情心，現在，她就快要被好勝心理蒙蔽了雙眼。
本來平時都要睡到七點半的她，因為在半夢半醒間，聽道老媽說肖漾早就起床了，並且還陪姥姥去逛了早市。
她立馬就精神了，沒用老媽催就洗漱完畢，早早的跑下樓，衝到前樓的姥姥家，正好和逛早市回來的姥姥與肖漾麵對麵碰上了。
她連忙搶著拎過菜，衝進了家裏，生怕姥姥問她為啥起這麽早。
想到自己反常的好勝心，她偷偷的羞愧了一下，都快成年的人了，還這麽幼稚。
於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幼稚，她在磨磨嘰嘰取下自行車鎖後，用自認為最陽光燦爛又友好的笑容，以及親切歡樂又熱情的語氣道：“肖漾同學，讓我們上學去吧！”
肖漾被她的神來一筆，嚇得差點兒來個平地摔。
甩給她一個“有毛病”的眼神，肖漾站在二八杠自行車麵前，有點尷尬了。
他真想霸氣的道“上來，我載你。”但可惜現實不允許，他會騎哈倫，會開汽車，甚至還嚐試過開遊艇。
但是，自行車，他真的沒騎過。不知道存不存在，第一次騎就能上手的可能。
張洽洽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到疑惑了，可能因為他們本質上有某些未知的相似吧，她總是能瞬間秒懂這小子。
就比如現在，肖漾隻是盯著自行車沉默了幾秒，她就明白這小子在想什麽為了麵子，不要命了的事。
她趕緊調轉車頭，跨上前座，然後指指後座對肖漾道：“聽說你沒騎過自行車，今天就我先帶你吧。”
肖漾沉默了一下，然後坐上了後座，將新校服的拉鏈拉到頭，遮住自己的半張臉。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戴帽子。
張洽洽的車真的是沒辜負她姥姥那句“騎的快”的讚賞，腿過長的肖漾一開始不肯做出有些娘的，把腿稍微抬起的動作。
可他的不肯遭到了鞋子的強烈反對，他終於意識到，在這樣下去，不是他的鞋子磨掉底，就是他鞋子摩擦出火來。
他有些不滿的瞪了眼張洽洽的後背，心裏暗暗下定決心，將學自行車的日程提到今晚。
兩人是擦著早自習開始的鈴聲，飛奔進教室的。
張洽洽進來後迅速掃了一圈教室，沒發現班主任老賈的身影，剛要鬆口氣，就聽道一陣陣吸氣和尖叫聲，嚇得她一激靈。完了，難道老賈站門後等著我呢？她疑神疑鬼，探頭探腦的轉過頭，發現身後除了正疑惑看著她的肖漾沒別人後，她才真的把這口氣鬆下來。
“嘖”，她不滿的看向發出噪音的同學們，正想說愚人節都過去多久了，還來這套。就發現全班大部分女生和少部分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的男生，都在用楊菁菁同款花癡眼盯著肖漾議論道。
“給大家介紹下啊，我哥們兒肖漾。以後就······”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尖叫聲掩蓋住了。
又咋了？她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向肖漾，發現這家夥露出了虛偽的笑容。
暗自翻了個白眼兒，算了，不介紹了，趕緊回座位要緊。她揮手示意肖漾跟她走，然後在大家的喧嘩和注目中大步走到了靠窗倒數第二排，楊菁菁和胡萊的前麵坐下了。
張洽洽從包裏掏出課本和文具，瞥了眼從頭到尾都很淡定的肖漾，湊過去好奇的問道：“受歡迎的人生是怎樣的？爽嗎？”
肖漾仍淡定的，又要勾起張洽洽那莫名其妙的好勝心的道：“麻煩。”
很好，你成功的又把惡魔的種子激活了！少年，你會為你的行為感到後悔的！我那突如其來的好勝心呐，燃燒吧！就當張洽洽對著肖漾咬牙切齒的腦補著，自己像動漫中的主角那樣很燃的場麵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喚醒了她。
二年一班的班主任賈廣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班級門口，他那細小卻聚光的小眼睛發射著危險的光芒，他低沉的語氣烘托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隻聽他道：“張洽洽，你不老實自習，盯著人家新同學瞅什麽瞅！能瞅出大紅花來呀！
我警告你，喜歡可以，給我暗戀！要是敢給我影響成績，你給我走著瞧！
一天天打扮的跟看門老大爺似的，還以為你是以此明誌呢，果然被你語文老師猜中了！
你就是想假扮老大爺，以此蒙混過關，方便你逃課是不是？”
“哈哈哈哈～”全班立時爆笑如雷。
隻有張洽洽笑不出來，她此刻隻想一腦袋插書包裏！說她偽裝老大爺她也認了，憑啥汙蔑她喜歡肖漾這個死傲嬌？
這是對她的審美的褻瀆！可她太了解老賈了，就像老賈了解她一樣。老賈這就是故意埋汰她才這麽說，她要是否認了，就被坐實了。再經過班級這麽多大喇叭往外一傳，她一世清名就毀於一旦了！
都怪這個死肖漾，她瞪了肖漾一眼，發現他正埋著頭偷著樂呢。張洽洽瞅準了位置，對著他腰間就來了個毒龍鑽！
“啊！”肖漾一下坐直了身子，發出壓抑的慘叫聲。
這一下來的又突然又劇烈，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克製住了，他就得當中慘叫出聲了。
“你怪我幹什麽，又不是我讓你盯著我看的。”肖漾邊揉著自己的肋骨縫，邊呲牙咧嘴的道。
張洽洽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話，隻能用眼神殺死他。
“哎，不過，”肖漾緩過勁來，看了眼班級門口，班主任在埋汰完張洽洽，成功吵醒了全班的瞌睡後就靜悄悄的離開了。
肖漾挑挑眉，故作正經的問道：“張洽洽，沒想到你心機這麽重，為了逃課，連假扮看門大爺的事都幹的出來？”說完也不等張洽洽做出回應，就埋頭笑去了。
“你是不是皮癢啊？誰假扮老大爺了？姐這叫原宿風，你懂不懂時尚？”張恰恰氣得翻白眼。
“哈哈哈～你能不能別這麽逗？還原宿風？還時尚？哈哈哈哈～你這叫時尚，你問過公園遛彎老大爺了嗎？你得到人家許可了嗎，就照抄人家的造型？”肖漾笑的臉發酸。
“那能一樣嗎？誰告訴你隻有老大爺能穿背心褲衩了？那你還不是運動員，你憑啥穿運動服？不是唱嘻哈的，還不許戴大金鏈子了？”
“哈哈哈哈～”現在無論張洽洽多嚴肅，說的多認真，肖漾隻覺得搞笑，笑得他想捶桌。
“張洽洽，你是不是在劉老根大舞台幹兼職的啊？”肖漾笑著，隨手就揉了揉正吹鼻子瞪眼睛的張洽洽的小短發。
一時間，肖漾和張洽洽都愣了一下。
肖漾迅速的收回手，兩人都瞬間坐直身子，繼續沉默著，發著呆。
“肖傻漾，你今早上吃完油炸糕洗手了嗎？”張洽洽突然問道。
“啊？”肖漾沒馬上回過神，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洽洽正在對著他摩拳擦掌，那看著他上下亂瞟的眼神分明就是在找地方下手。
他趕緊往外撤，一條大長腿伸到了過道。
“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再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就給你告老師了啊。”
“你告去吧”張洽洽在不緊不慢的逼近。
“那我告你媽了啊。”
“你告去吧。”
“那我······”肖漾還沒想好還有誰能止住這個暴力假小子時，下課鈴及時救了他。
他沒有一絲猶豫的轉頭就往外跑，“小賊，看你往哪裏逃！”張洽洽叫囂著，追了出去。夾著風聲，在衝出門口前，她聽到了女同學們讓她手下留情，別打臉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