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消失的人

  原本，村子裏還留有棺材土葬這種習俗，但是顏冰炎堅持火化，在公墓上，安葬在了一處挑選過的位置，葬禮結束之後，過完了頭七，顏冰炎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有多麽難過，生活還要繼續，把母親帶到了舅舅那裏之後，決定回到香城找大傻，是死是活，都要有一個結果，現在，手術肯定已經做好了，也許，自己馬上就能見到一個正常的大傻，也許手術不算成功，所以大傻還是和之前差不多，也許手術失敗了…


  ??顏冰炎沒敢想下去，在返回香城的路上一直都在如此忐忑中度過，她知道楊筱彤的電話，但是也知道，楊筱彤在聯係了醫師，付了錢之後就沒有去管這件事情，交給了自己，顏冰炎也沒有讓田潔幫忙去照顧大傻，這不應該是她的事情，所以，現在顏冰炎對於大傻的情況，一無所知，隻是從時間上來看，手術肯定已經完成了，假如進展順利，他應該在醫院的病房裏休養。


  ??路途飛馳，在一種糾結又害怕的心情中，顏冰炎又回到了香城，這一次，她在這裏已經沒有家了，完全是一個外地人，也許自己最熟悉的房間裏，現在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模樣，住進了一對陌生的人，香城的繁華一刻也不曾停息，它的節奏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開或者到來而緩慢一步，顏冰炎第一次，對這座改變了自己命運的城市，感覺到了陌生。


  ??無論如何，該要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大傻，又惴惴不安地擔心聽到不好的結果，這個時候，顏冰炎甚至期望大傻沒有做手術，不管腦子是好是壞，隻要人活著，一切都好，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到了現在，她開始後悔了，當初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太草率了，經曆了父親的突然離世，她才感覺到，哪怕大傻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子，真的生活不能自理，她也願意一直照顧他，隻要他活著，隻要活著什麽都好！

  ??“你好…”不斷地胡思亂想中，顏冰炎終於來到了前台。


  ??“你好，請問需要什麽幫助嗎？”


  ??“我要找一位病人，應該是剛剛動過開顱手術的，就是那個胡醫師負責的，叫顏大傻，請問他現在是在哪一個病房？”顏冰炎緊緊地抓住了拳頭，生怕聽到手術失敗，人已經沒了，這樣的噩耗隻能把她擊垮。


  ??“顏大傻？”護士查了一通之後，“你確定叫這個名字嗎？”


  ??“確定啊。”這個不是大傻的本名沒錯，但是顏冰炎已經用這個名字給大傻補辦過證件了，所以，這就是大傻現在的名字。


  ??“沒有這個人。”護士很幹脆地搖了搖頭，讓顏冰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什麽意思？什麽叫沒有這個人？”顏冰炎不相信，這裏會是他命運的盡頭。


  ??“病房裏沒有這個人，手術裏也沒有這個人的記錄，你是不是搞錯醫院了？”護士把檢索的結果放在了顏冰炎麵前，的確，顏大傻，查無此人。


  ??“我搞錯了醫院？！怎麽可能，是我把他送來的香城醫院，然後我的一個好友為他聯係的胡醫師做開顱手術，怎麽可能搞錯醫院？胡醫師之前是不是來過香城醫院？”沒有得到生或者死的信息，這個結果，著實讓顏冰炎困惑了。


  ??“是啊，胡醫師的確來過。”護士肯定了這一點，畢竟，這件事情是公開的。


  ??“那麽，他是不是主持了一場手術？”顏冰炎相信楊筱彤的能力，這種事情不可能搞錯，人命關天，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她欣賞的一類，假如大傻不是腦子有傷，她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是啊，但是手術的過程和細節是保密的，我們隻是聽說了，手術是很成功的。”


  ??護士的話讓顏冰炎更加困惑了，“手術很成功，那麽人呢？”腦中生出了無數個問號，“你們再仔細查一查，顏大傻，難道因為這個手術，把姓名都給屏蔽了？有必要這麽保密嗎？我是他的家屬啊！”但是‘成功’這兩個字，還是讓顏冰炎心中得到了巨大的安慰，不管怎麽樣，手術成功了，大傻還活著，接下來的人生就還有希望，不用在經曆一次和父親一樣的生死永隔。


  ??“可是…真的查不到這個人啊…”


  ??顏冰炎再一次確認了，顏大傻這個名字的確沒有任何結果，“算了，我自己上去找他。”大傻之前的病房，她當然還記得，隻是擔心可能已經換了地方，找到病房的位置之後，這個擔心變成了事實，大傻已經不在這裏了，病房裏換成了陌生人，深深地感覺到困惑的顏冰炎還是多問了一句，“請問，你們知不知道這裏之前的病人去哪兒了？”得到的當然是否定的回答，沒有人會去關心和自己不認識的病人，“太奇怪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顏冰炎翻出了大傻的照片，“請問你們到底有沒有見過這個病人？”再一次的，得到了否定的回答，無奈之下顏冰炎先是撥通了田潔的電話，“田姐？”


  ??“冰炎？你…那邊怎麽樣了？”聽到顏冰炎的聲音，田潔也很開心，但是知道現在顏冰炎的情況不怎麽好。


  ??“我父親走了，已經下葬了，我來香城醫院找大傻，醫院方麵說，那個知名的胡醫師主持的手術很成功，但是卻說找不到大傻這個人，我四處找了一圈，真的沒有大傻的蹤跡。”如果說是為了保密，醫院需要保密到這個程度嗎？又或者，手術失敗了，為了保護名醫的名聲所以說謊？要是這樣的話，那事情敗露，醫院非得被人罵死不可，更何況別人老醫師看了一輩子的毛病，手下又失敗的案例再正常不過了，大傻的情況有這麽惡劣，完全沒有必要。


  ??“還有這種事情？這我還真的不知道大傻去了哪裏，他也不可能來找我啊？”


  ??大傻不可能會去找田潔的，他在香城，找不到顏冰炎，還會去找誰呢？“田姐，那我再問問別人。”顏冰炎想到了楊筱彤，其實大傻對於楊筱彤也很有好感，他是一個很細心也很敏銳的人，知道哪些人是真的想要幫助他，“筱彤？”


  ??“都叫你不要來找我了，怎麽，聽這個語氣不像是來算賬的，大傻沒事？”


  ??“大傻失蹤了！”聽到楊筱彤的話，顏冰炎立刻就想到了楊筱彤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她還真的直接跑遠了沒有回香城？也對，轉身之後就不會回頭，這才是楊筱彤的風格，“你確定胡醫師的手術很成功嗎？”


  ??“大傻失蹤了？我完全沒有過問這件事情，但是，以胡醫師的名聲，這事不太可能出差錯吧？他是不是康複了自己離開了？”


  ??楊筱彤的這句話突然點醒了顏冰炎，“自己離開了？”顏冰炎突然想起了自己動手術之前有過的擔心，那就是，如果手術成功了，那麽大傻醒來之後還是大傻嗎？他會不會完全忘記了自己作為大傻的種種經曆，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中？這一年半載的時間裏，對於顏冰炎來說，也仿佛是在做夢一樣，“我再找一找吧…”顏冰炎默默地掛掉了電話，她感覺到大傻為什麽失蹤了，但是還是希望他能出現在自己麵前，再和自己說一說話，“醫生，你還記得這個病人嗎？”顏冰炎依然用大傻的照片四處詢問，對於醫院的醫生，尤其是香城醫院這樣的大醫院，每天都有那麽多病人傷員來來往往，誰也不會記得誰，但是顏冰炎還是問到了一個點頭的護士，“你記得這個人？”


  ??“是啊，當時我給他換過藥的，我覺得他很帥氣，不過，好像第二天就自己要求出院了。”


  ??“他自己要求出院？”顏冰炎皺緊了眉頭，“他可是剛剛動過大手術的人，你們就這麽讓他出院了？你們是怎麽負責任的？！”


  ??“我也不知道，這是院方的決定，既然可以出院，那就說明不用觀察了吧。”


  ??“別開玩笑了！我離開了不過十天而已！他這樣複雜的開顱手術，就算手術很成功，也不可能立刻就恢複吧？”除非…大傻覺得自己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必須要離開，顏冰炎猜不到是什麽事情，因為她不知道大傻想起了些什麽，但是，大傻的傷勢沒有道理會立刻恢複，“還有，為什麽就連手術的記錄都沒有？”


  ??“這我真的不知道了，你問我也沒有用。”


  ??“那負責的醫生是誰？我去問他。”原來大傻真的離開了，而且還是自己離開的，顏冰炎既為了他的命運而高興，又對他和自己的未來，趕到擔心。


  ??“這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反正，他不叫顏大傻，這個名字當然搜不到了，我記得他的名牌上是空的，好像故意隱藏了自己的名字，反正，這個人應該有點來頭。”


  ??“不叫顏大傻…他完全不記得這個名字了嗎？”


  ??“不知道。”


  ??“你去忙你的吧…”顏冰炎站在高層上，看向了遠方的香城，“原來，你已經回去了嗎？”茫茫香城，你回到了哪個地方？“祝福你…大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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