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越來越短暫
“我喜歡你…”作為表白的禮物，男人手中拿著的，是一張畫，一張畫著女人美好的模樣的畫，“我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我答應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女人接過了男人手裏的畫，她覺得畫上的人比自己更加美麗，但是男人卻始終認為自己畫得還不夠好，“不放手給我嗎？”兩個人的手都抓著畫紙，女人很奇怪，他舍不得畫嗎？
??“我怕…我怕我自己…忘記了…”男人手上的力慢慢消失，畫紙到了女人手裏，手上空空如也，他的雙眼也失去了神采，抬起頭盯著女人的臉，“我記得我喜歡你，可是…你…是誰？”
??“我是顏冰炎，你的戀人，不要怕，不要擔心，我始終會陪著你的。”女人哭了，眼淚滴落在了畫紙上，也許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幅美好的愛情畫麵，女人在男人的表白之下激動落淚，可是他們不知道，男人努力地依靠畫中人來維持自己的記憶，表白的時候，已經忘記了眼前人究竟是誰，他隻記得，他喜歡她…
??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大傻的記憶不斷地在消失，這不是顏冰炎用攝影機錄下來就能保留這些記憶的，這種手段對於大傻來說隻是更加增加了他的困惑，但是顏冰炎依然堅信大傻會好起來，所以，她還是把一切都拍了下來，包括剛剛的那一次表白，還有之前的很多次表白，以後再看的時候，顏冰炎覺得自己依然會哭的，那個時候，就是純粹的因為感動了。
??“我…是誰…”男人深深地低下了頭，‘我就是我’的概念都開始逐漸模糊，鏡子裏的自己成為了一個陌生人，男人隻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他的腦子努力地想要知道更多，然而整個世界變成了一道圍牆，而圍牆的範圍越來越小，不知不覺中就把自己困在了最中間，四處碰壁，四處無門。
??“大傻，別去想了，睡吧，好好地睡吧，每一次睜開眼，都會往好的一麵變化的…”顏冰炎努力哄著大傻，把他抱在懷裏，慢慢地，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放鬆之後，在床上躺了下來。
??顏冰炎輕輕地替大傻蓋好了被子，不管醒來之後，他究竟會怎麽樣，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顏冰炎的身上還有很多的重擔，以前大傻能和她一起分擔，她覺得這份壓力並不重，現在不行了，大傻的狀態持續惡化，而村子裏的其他人都還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行動，顏冰炎如果帶著大傻一走了之，那一定會成為被人唾棄的對象，甚至懷疑是收了錢就跑的騙子，其實，如果醫院真的能夠治好大傻，這樣的誤會也無所謂，但是顏冰炎也不知道該把大傻帶到哪裏去，該做些什麽才能大傻恢複一點。
??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顏冰炎努力不讓更多的人看到她的悲傷和脆弱，想起以前小時候生病的時候，總會努力表現得更加弱不禁風，這樣子可以得到更多的關懷和寵溺，但是現在長大了，知道了生活不會因為你的脆弱，你的悲傷，而對你善待一分，所以，這樣的一幕，藏在內心深處就好了，隻有堅強，才是麵對困難的基礎。
??“冰炎，大傻還好吧？”老媽也很認真地問過了村子裏各位赤腳醫生，這些充滿了草根氣息的赤腳醫生，其實醫術並不差，很多人都知道許多的偏方秘法，這些老祖宗的經驗之談當然有用，那些大城市的大醫院看不起赤腳醫生，無非是因為階層不同罷了，然而，麵對這種嚴峻的病情，這些秘方也很難起作用，每一個醫生都隻能搖頭，在村子裏的醫務室做開顱手術簡直是謀殺行為。
??“他已經睡下了，媽，你放心吧，他除了有些健忘之外，沒有什麽大問題。”顏冰炎還是對老媽有所隱瞞了，雖然老媽已經知道了不少真相，但是，顏冰炎還是認為，知道得越多無非就是越擔心罷了，這一份沉重，自己來承擔就足夠了，畢竟小的時候，遇到困難已經向爸媽撒嬌過很多次了，現在，早就明白了有些路隻能自己去走。
??“這樣啊…健忘這個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多補補腦會好一點的吧？”老媽能夠這麽樂觀，顏冰炎反而覺得受到了一點安慰，“對了冰炎，你的那個小飯館，暫時我就去替你接管了啊，你老媽我拿出點真本事來，做的飯菜一點也不差。”說到這裏，老媽還擼了擼袖子，以顯示自己很能幹。
??“不是寫好了停業裝修整頓的嗎？難道還有生意？”顏冰炎還沒有想好飯館後續要怎麽做，大傻拿起廚具的時候還記得那些步驟該怎麽做，也許因為這些技術是手上的肌肉記憶，但是顏冰炎還是嚐出了味道上的許多區別，大傻現在這樣的狀態，他就算是完全記得廚藝，也不可能再讓他做事了，太危險了。
??“哎呀，聽說這裏的收入都是用來建設學校的，並且你舅舅帶的那些人也都在這裏吃飯，所以，鄉親們都很熱情，每次都來做生意，我都說了大廚不在，他們就說隨便弄一口就行了，並且還嫌地方太小了，你舅舅都準備擴建了，多出來的地方就當成食堂，我想了想，本來就靠近學校，孩子們也要吃飯啊，也挺好的，就答應了，現在就隻能是你老媽我掌廚嘍，別人也都說挺好吃的，哪像你們嘴巴這麽刁鑽啊！”看來老媽還是挺記仇的，被吐槽過一次難吃之後，痛定思痛。
??顏冰炎笑了，情況還沒有那麽糟糕，至少，自己並不是孤身一人，大傻這樣的狀態，更多的事情隻能由自己來做，找個時間要去學校那裏看一看了，但是還是要帶著大傻，否則不放心，除了自己以外，大傻別的人誰都不相信，“舅舅？你怎麽來了？”剛剛還想著工地的事情，結果顏冰炎的小舅舅就來到了顏冰炎家裏。
??“出事了，工地上有人在鬧事，我們沒法開工。”看上去，頗有些風塵仆仆。
??顏冰炎皺了皺眉頭，“鬧事？為什麽？有什麽可鬧的？”建學校這塊地和什麽人有利益衝突嗎？可是這地是批下來的，手續都是合法的。
??“你四舅手下的一個學徒工死了，家人抬屍要求賠償，可是這事和我們沒有關係，他是在趕來的路上被車子撞死的，然後對方車子逃了，鄉下的小路沒有監控，也沒有找到目擊者，所以報警也找不到肇事者，然後，他們的家人就認為既然是來工地的時候出事的，要我們負責，你四舅本來說人道主義賠個八萬，但是對方嫌少不接受，張口就要五十萬。”小舅舅擦了擦額頭的汗。
??“五十萬？”顏冰炎譏笑了一聲，“他們怎麽不去搶？憑什麽要五十萬？”
??“這群人自知理虧，不去報警，就找了一批人一直在工地上不讓我們開工，警察來了就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我和你幾個舅舅商量了一下，十五萬，最多了，打發走就算了…”
??顏冰炎明白了，小舅舅是過來看一下她能出多少錢的，也許在家人眼中，她就是一個藏著很多錢的錢袋子，“舅舅，我們又不理虧，人道主義給個五萬八萬那是情分，不給是本分，被車撞死的，冤有頭債有主，找肇事司機去，肇事逃逸是要坐牢的，憑什麽要我們給錢？”顏冰炎搖了搖手指，“他們既然是這種人，那就一分錢不給，鬧事，那就找人打回去，這點錢我寧願用來雇打手，我再去警局報警，雖然在這裏我沒什麽人脈，但是，我好歹也是做媒體的出生，這個身份，在處理這種事情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冰炎，這會不會太狠了點？”
??顏冰炎的提議讓老媽和老舅都驚訝了，“舅舅，以直報怨，麵對無賴，就是要心狠，一旦手軟，對方就會沒完沒了，我聽了你的說明之後，雖然小學徒不幸發生意外是很悲傷，但是和我們沒有關係就是沒有關係，就按我說的做吧，馬上我就會去現場。”顏冰炎的存款裏，每一筆錢都有更大的作用，絕對不會用來交給無賴，是該找個時間去把香城的房子給賣了，她要帶大傻再去醫院看一次。
??“好吧，那就按照你說的做，這麽做才解氣，說的有道理，他們要的錢，寧可用來雇人把這幫人給打回去。”一旦激起了男人內心深處的血性，對於無賴就不再害怕了，建學校已經很花錢了，憑什麽要給這種鬧事的人這麽多錢？
??“等一下大傻吧…留他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顏冰炎擔心大傻醒來之後會感覺到無助，“舅舅，在社會上做事不能心黑，但是，也不能心太軟，否則會吃虧的。”顏冰炎見識過太多這樣的事情，窮鄉僻壤裏民風淳樸這大概就和童話差不多，窮鄉僻壤裏的，往往就是刁民，正因為如此，他們建的學校才是有意義的事情，不知道大傻，還能不能在這樣的努力中，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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