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傻兒子

  顏冰炎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次廣告式的宴請能夠取得這麽大的成功,順利地募集到了一百萬,算上姑丈拿到的預算款,工程終於開始動工了,這下舅舅們有的忙了,和一個顏家大傻屋相比,學校才是大工程,然而,事情進展的順利並不能讓顏冰炎覺得有所放鬆,因為這意味著,她肩上所背負的信任和責任都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在剩下的漫長的歲月中,恐怕都要圍繞著這塊土地展開了。


  ??“大傻!”同時,顏冰炎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大傻的變化,他變得越來越嗜睡了,這對於一個有腦創傷的人來說並不是好事,因為,顏冰炎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大傻會變成什麽樣子。


  ??單手捂著額頭的大傻終於醒了,“啊嗚,啊嗚。”嘴裏發出了和他的外表非常不符合的呢喃聲,就像不會說話的小孩子一樣。


  ??“大傻,你醒了?”醒了就好,顏冰炎鬆了一口氣,就怕大傻昏迷了醒不過來,腦創傷這種事情,什麽狀況都有可能發生,誰也說不好,“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先吃一點東西?”到了家鄉,吃的種類當然不如城裏豐富而集中,但是,也有很多隻有老家才能吃得到的味道。


  ??“啊嗚哇哇哇。”大傻沒有回應,但是發出了一串啼哭一樣的聲音,姑且算是拒絕了吧,但是這個表現讓顏冰炎實在覺得很奇怪。


  ??“啊?說人話不行嗎?”顏冰炎看著大傻的眼神,突然間察覺到了情況有所不對,“大傻?你怎麽了?”他的眼神中透著極度的困惑和新奇,他把自己給忘了,他把周圍所有的事情都給忘了!


  ??“糟了,快吃藥!”該死的,明明每天都有記著吃藥,但是還是病發了,顏冰炎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要不要去醫院?出去讓爸媽看見了怎麽辦?他會不會睡一覺就好了?馬上爹爹就要回來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傻盯著顏冰炎手中的藥來來回回觀察了好多遍之後,湊上去聞了聞味道,伸出舌頭舔了舔,頓時眉頭一皺,啪的一巴掌把藥拍掉了,一邊搖頭一邊發出嬰兒一樣的啼哭聲。


  ??“大傻!這是藥!一定要吃!藥不能停!知道嗎?否則你還感覺自己萌萌噠?”顏冰炎生氣了,這叫什麽事啊,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乖,把藥吃了,媽媽可以帶你出去玩。”總感覺,好像自然而言地就代入到了媽媽類似的角色中,顏冰炎笑了,要是有這麽一個傻兒子,她可真是有的發愁了。


  ??意外的是,大傻真的露出了糾結的表情,顯然這個“媽媽說的話”他真的聽進去了,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藥,依然露出了痛苦又嫌棄的表情,但是還是一口氣吞了下去,緊緊地閉上眼睛,聽到完整的吞咽聲之後,顏冰炎鬆了一口氣,大傻總算是把藥給吃了下去,當然,這個藥並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大傻睜開眼之後,還是一副傻樣,但是滿心歡喜地盯著顏冰炎。


  ??“乖!大傻好樣的。”顏冰炎臉上雖然笑嘻嘻,但是心裏卻很著急,這是智力水平突然下降到了嬰兒級別,是長期的,還是暫時的?要是長期的,這事情肯定瞞不住了,需要送他去醫院才行,但是大傻以前也發生過突然間什麽都忘記了這樣的情況,睡一覺有的時候又變好了,有的時候反而更加惡劣了,所以,這個事情不好說,不管怎麽樣,先度過了今天,哄他入睡之後明天醒了再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那走吧,媽媽帶你出去玩玩。”答應了的事情不能不去,不過大傻這個樣子上街,感覺有些丟人,幸好村子裏,活動的人並不多,顏冰炎感覺自己像是做賊一樣,先避開老媽可能發現的視野,再觀察四周有沒有熟人,確定無誤,這條路才敢走下去。大傻卻像一個孩子一樣興奮地四處亂鑽,什麽花花草草都要低下頭去聞一聞味道,“大傻!到我身邊來!那裏髒不髒?我要生氣了!”


  ??聽到“媽媽”這麽說,大傻又隻能垂頭喪氣地回到顏冰炎的身邊,看著路邊五顏六色的花花草草,又有些不甘心。


  ??“你可別嚇我,你要是一直這個樣子,咱們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了。”顏冰炎的心情和大傻完全相反,但是看到他這一副單純的孩童般的模樣,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想來,假如哪個人在經曆了人生種種之後,還能有如此純真的一麵,也是幸福的,奈何發生在大傻身上就沒有那麽樂觀了,顏冰炎隻希望他趕緊覺得疲倦,然後繼續睡下去。


  ??“怎麽了怎麽了?”顏冰炎又被大傻突然的啼哭嚇了一跳,想來問他,他也不會說話,顏冰炎隻能靠猜,“你終於餓了吧?”由於對大傻很熟悉,一下子就知道了大傻的心思,“那走吧,去鎮上找一家飯館。”不能回家裏,太危險了,要是被老媽見到了,天知道她會怎麽想,“我記得鎮上有一家炸雞店。”


  ??小孩子心性不是應該最喜歡吃炸雞這些東西了嗎?不過,大傻有傷,能吃嗎?現在本來就病發了,要是吃得不好,豈不是火上澆酒?“大傻,你喜歡吃——媽呀?!”一轉身,發現大傻已經從身邊溜走,盯著一家燒烤店的炸雞腿,目不轉睛,還流著口水,顏冰炎頓時明白了,很多時候小孩就是這麽沒的,真不是家長沒用心,而是,總有走神的時候。


  ??“帥哥,你是想吃個雞腿嗎?五塊錢一個。”


  ??大傻一個勁地點頭,不停地用舌頭舔著嘴唇,而顏冰炎立刻衝到了大傻身邊,“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能吃這個!大傻,快走!”用力拉了一把,發現拉不動,“氣死我了!算了,給我一個雞腿,你趕緊把口水擦一擦!”感覺實在太丟人了,別人又不知道大傻是什麽情況,隻會想,哪來的怪人啊,看個炸雞腿還要流口水。


  ??“拿好了,我家雞腿很好吃的,這帥哥嗅覺挺靈敏的!”老板當然是笑了,不是賣出一個雞腿有什麽大不了,而是大傻的這個表情讓他很受用,讓帥哥拒絕了美女的炸雞。


  ??“這麽油膩,大傻真的能吃嗎?要不,試一次以毒攻毒?算了,今天隻要能讓他睡下去,怎麽樣都好。”顏冰炎能做的,隻有祈禱大傻明白會變得正常,這不是第一次醒來之後變得不太正常,但是以往最多隻是忘記,一個人傻傻地發呆,不記得我是誰,我在哪,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智力退化到嬰兒水平,可見,大傻的情況沒有在好轉,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所謂的保守治療,有的時候就是拖延了一會兒時間。可是去醫院,也無非就是開顱手術這麽一個選項,敢賭命嗎?顏冰炎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賭大傻的命。


  ??“大傻,你吃得慢一點——什麽?!這就吃完了?”剛想說,表麵那一層油光光的別吃了,對身體不好,結果已經晚了。這麽嚴峻的問題,大傻自己卻完全沒有在擔心,反而回味雞腿的味道,顯得很開心,還要顏冰炎來替他擦擦嘴,“哼,至少,還能吃能喝。”顏冰炎選擇了樂觀,如果悲觀,她就不會和大傻一起,離開香城回到家鄉了,“怎麽樣,覺得想不想回家睡覺了?”大傻終於不那麽好動了,吃飽喝足想睡覺,那就最好不過了。


  ??“嗯。”回應也顯得有氣無力,捂著自己的腦門,眼神不再有孩童那樣的光彩。


  ??“不會吧?難道說吃藥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啃一個雞腿卻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大傻,你還好吧?”顏冰炎仔細地看著大傻的表情,無精打采的樣子,並不顯得有多麽痛苦,“走吧,回去再好好睡吧。”每一次發病的時候,他都顯得特別嗜睡,頭痛的感覺總容易讓人疲憊,“我可受不了有你這麽大一個傻兒子。”就像鬼鬼祟祟地出門的時候一樣,顏冰炎鬼鬼祟祟地又鑽回了自己和大傻的房間,安頓好大傻之後,鬆了一口氣,但是依然不能讓人放心,希望醒來之後一切都正常,她還不願意,把大傻送上手術台。


  ??“冰炎,聽說你在村子裏出名了?你那男朋友呢,拉出來我瞅瞅。”


  ??回到客廳,顏冰炎目瞪口呆地盯著和自己說話的男人,“老爹?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瞬間心裏咯噔了一聲。


  ??“早點回來難道不好嗎?”


  ??“好好好,當然好,那個,大傻最近有點累,所以睡下了,等他醒了我就叫他。”這下要是醒了還是嬰兒狀態,那就瞞不住了,真到了那一刻,顏冰炎還是決定攤牌。


  ??“年紀輕輕就容易瞌睡,不會是腎不好吧?想你爹我當年,徒步幾十公裏去運貨都不會覺得累。”


  ??“別開玩笑了,爸,晚上我陪你喝口酒吧。”大傻腎怎麽樣顏冰炎不知道,反正腦子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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