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色幽默
“我說你，你到底叫什麽名字啊，我該怎麽聯係你的家人…”坐在病床前，顏冰炎自說自話，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機，“雖然我撞了你，但是你總不能一直賴著我吧？看你一表人才的樣子，應該混得也挺好的，咱們可說好了，我出我那一份該賠的錢，然後就兩清啦，後麵可別來找我。”相由心生，這家夥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無賴，隻要醒來，應該能夠好好溝通一下，“身上沒錢啊…”雖然說了要賠，但是也不知道具體要多少，並且住一天院就是一天的錢，這四位數存款是不可能撐下去的！必須要想辦法，打開電視看到了熟悉的黑莓台，播放的也剛好是自己以前主持的一檔節目叫做《這是我的菜》，沒什麽特別新意的美食節目，收視率也算是綜藝節目中堪堪過了平均線的程度，“我有笑得這麽蠢嗎…”自己看自己的節目總是有些尷尬，因為一眼就知道這笑的假意還是真心，換了一個台，又在播放重大新聞，“香城已故首富嶽燁磊之子嶽軒轅車毀人亡？”
??“據報道，香城不久前剛剛病逝的首富嶽燁磊次子嶽軒轅被證實車毀人亡，這個低調的富二代身前很少露麵但是被爆多次出入賭場，各路獵豔場所，喜歡邀請嫩模等傳聞…”新聞裏如是說。
??香城嶽家，對於顏冰炎來說，這就是在雲端抬頭都看不清的家族，據說核心地帶都是他家的產業，資產的一個零頭就夠顏冰炎精致地活一輩子了，“你看，別人好不容易掌握了投胎的奧義，喊著鑽石鑰匙出生，最後還車禍死了，看來，你還不是最倒黴的那個人嘛…”
??“那麽，我也不是最倒黴的那個嘍？”顏冰炎想到，其實自己又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覺得倒黴而心煩的根本原因無非是——窮。
??昨晚失眠帶來的副作用經過了一上午的發酵之後此時此刻已經徹底發揮了出來，顏冰炎隻感覺眼皮很重，身體有強烈的下墜感，她甚至覺得這家夥會不會就是單純地在睡覺？踹兩腳就應該醒過來了吧？學過一點常識的顏冰炎知道，你踹他，他馬上醒過來並揍你，就是睡覺；你踹他，他醒過來揍你，但是馬上又睡著了，就是嗜睡；你踹他，他不醒，你用力踹他，他才醒，醒了不揍你，又睡著了，就是昏睡；你怎麽踹他都不醒，就是昏迷。
??自己應該踹兩腳試試，把他踹醒了，早點把這檔子事情給解決了，不想再因此煩心了，最好這家夥醒來之後大方地說一句，‘不用你賠了，我是有錢人。’有錢人不是都應該大度一點嗎？何必為難我們這些小白領，當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把他歸於有錢人的行列了，穿得好有顏值並不代表有錢人，也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樣忙碌的上班族。
??該出去接一點私活了，什麽地產開盤，什麽展會，甚至是婚禮都有人會叫顏冰炎去主持，視時間和難度大小最少也有一萬塊的出場費，不過這事別人不主動找上來，難不成還能主動去問？喂，老板，你的房子要開盤了嗎？我去替你主持一場怎麽樣？那不行，瞬間就掉價了…
??“喂，你別再踢我了…想踢死我是不是？”
??“我嗎？我哪有踢人…等一等…”這是誰在說話？顏冰炎從自己的夢中猛然驚醒，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病床上，嚇得立刻驚坐了起來，而很明顯，床單上又被人踹過的痕跡，自己睡覺前想要踹這家夥兩腳看看到底有沒有醒過來，難道睡夢中真的這麽做了？不不不，這個不是關鍵，“你醒了！？”驚嚇之後是驚喜，然而臉上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了，“沒醒？”但是自己剛剛的確聽到了一個很渾厚的男聲，不可能是錯覺吧？因為，這個聲音太陌生了，“昨晚太累了，竟然就這麽睡下了…”要是這人真的醒了，那就尷尬了，現在感覺精神好多了，應該沒什麽人注意到我吧？顏冰炎按響了醫院的鈴聲，很快，這個主治醫生就來了，“醫生他剛剛和我說話了，但是…似乎又昏睡過去了…”
??“哦？真的？他和你說什麽了？”醫生的眼睛也亮了一下，不管怎麽樣，醒來總是好事。
??“他說——”要說出口的時候，顏冰炎卻語塞了，因為，這個內容有些不妙，但是考慮到救人要緊，“他說‘喂，你別再踢我了，想踢死我是不是？’”果不其然，主治醫生聽完之後露出了非常古怪的眼神，看得顏冰炎臉上發燒，“那個，我剛剛也有些迷糊，隻記得好像從哪邊看到過，如何簡單判斷一個人是睡眠，嗜睡，昏睡，昏迷中的哪一種程度，用腳踹就行了…好…好像我就這麽做了…”
??“這麽說，他是一種淺昏迷到昏睡的狀態嘍？”原來主治醫生也做出了這樣的判斷？看來自己做的也不算錯嘛，醫生翻開了眼皮，用手電照射了瞳孔，“瞳孔收縮很迅速，對光反射很明顯，的確已經可以判斷，至少是淺昏迷的狀態了，如果他真的還開口說過話，說明已經向著昏睡的方向好轉了，隻不過昏睡的人就算醒了，大腦也不能第一時間就正常運轉對外界的各種事物做出正確的判斷，從而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
??“不管怎麽樣，有在好轉就是好事，我要先回去了，醫生，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了，有什麽情況再聯係我。”顏冰炎已經不想再繼續留在醫院裏了，這家夥的家人還不來，家人都不管死活，我這麽上心幹什麽？當然也有可能他的家人正著急地團團轉，隻是還沒有報警。難得的假期就這麽過去了大半，心中不免有些惋惜，思前想後，顏冰炎還是撥通了田姐的電話，“田姐…”猶豫再三，“借我一點錢吧，等我工資發了馬上就還給你…”開這個口，並不是那麽地容易。
??“冰炎，我知道你快要撐不住了，我準備好了，可以給你五萬，不用急著還，不夠咱們再想辦法，你有時間的話就到我這裏來吧。”
??“謝謝田姐了，我馬上過去…”問別人借錢還要送上門的這種事情，顏冰炎可做不出來，這個時候她才想起，因為心理陰影麵積太大所以沒有開車過來，現在陰影麵積縮小了又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笨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難道撞了一次人，以後就不開車了嗎？這不是自己喜歡開車，而是真的代步需要。
??顏冰炎放棄了叫車，有的時候選擇一次公共交通的感覺並不壞，香城的公交以及地鐵都很發達，隻是自己往往趕時間等不及而已。
??“冰炎，你來啦，快點進來。”田姐所在的聚賢莊也是一處高檔小區，有著江南園林的風格，並且樓層更低，年代也要早一點，“那事情到底怎麽樣了？那人有沒有想訛詐一通？咱們可以報警的，警局的趙東來趙局長我也認識，以前是我同學。”
??“他還沒有醒，怎麽可能還要訛詐我嗎…隻不過脫離危險期了，之前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時候真的嚇死我了，要是撞死了人，最起碼要賠個幾十萬，他們家人如果不同意諒解，還要去坐牢，那我就真的完蛋了…”對於一個公眾人物，一個主持人來說，這樣的汙點根本就是難以接受的，並且會伴隨終生。
??“那你見過他的家人了嗎？好不好溝通？一般來說，賠了錢和解就不用坐牢了吧。”這真的是花錢消災。
??“他的家人還沒有出現過，田姐，將心比心，花錢不能買命，就算和解了，我良心上也過不去，要是我的家人…呃，不不不，沒有這個假設…”顏冰炎本想說要是我的親人被撞死了，根本就不會在意那點賠償的錢，人都沒了，要錢幹什麽，說出口的時候才想起，這麽假設簡直蠢到家了。
??“冰炎啊，你就是太老實了，這個時代，老實人容易被人欺負的！”
??“田姐，人生在世，要求一個心安啊！而且，我一路走來雖然有時也覺得累，但還是挺幸運的，所以我一直覺得我真誠待人了，生活也會給我挑選出真誠待我的人，田姐你不就是嗎？”顏冰炎麵對包紮好的五捆現金，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拿著放到了包裏，不管怎麽樣，燃眉之急解決了，心中踏實了。
??“說來也是啊，別人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麽給差點撞死了，不管誰先動的手，總是我們理虧的…總之，要是花錢就能解決，咱們就當破財消災了，要是對方不同意的話，再找警察找律師，有的是辦法…”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