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我是在關心你
慕淺這一眼,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霍靳西看在眼中,清楚地知道她已經知道了程曼殊的事。
很顯然,這件事的結果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她不激動,不憤怒。
然而這一瞬間,霍靳西竟然寧願她衝著自己大吵大鬧,折騰不休——可無論是從前的慕淺,還是現在的慕淺,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她仍舊是緊緊地抱著霍祁然,陪著霍祁然翻看手中的畫冊,好一會兒,才又衝他開口:“今天晚上我留在這裏陪祁然,你回家去休息吧。”
霍靳西聽了,隻是道:“我也留下。”
霍祁然一聽,眼睛都亮了,轉頭看向慕淺時,嘴角微微浮起一絲笑意。
慕淺本想說什麽,可是見到霍祁然這樣的反應,終究是放棄了。
當著霍祁然,兩人始終沒有就程曼殊的事情進行一個字的討論。
晚上十點左右,霍祁然靠在慕淺懷中睡著,連呼吸都逐漸平穩起來。
霍靳西仍舊是坐在沙發裏看文件,直至聽到霍祁然平穩的呼吸聲,他才緩緩抬起頭來。
慕淺半支著身子躺在病床上,一隻手始終放在霍祁然的背上,輕輕地護著他,盡量給他一個安穩的睡眠環境。
此刻霍祁然已經安睡,她卻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安靜地看著霍祁然,一動不動。
霍靳西放下手裏的文件,起身走上前來,替慕淺拉好了被子。
“謝謝。”慕淺低聲說了一句。
霍靳西聽了,沒有回答,而是在床邊坐了下來,靜了片刻,才沉沉開口:“我知道你心裏的擔心,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從今往後,我媽絕對不可能再傷害到祁然。”
慕淺聽到他的話,目光立刻又落到霍祁然臉上,眼見霍祁然並沒有被驚動,這才呼出一口氣,“我不想在這裏談這些事。祁然聽到會害怕。”
“祁然睡著了。”霍靳西說,“他不會聽到——”
“你怎麽知道此時此刻他在做什麽夢呢?”慕淺說,“你說的話,會進入他的潛意識,會影響他的夢境——他這一天已經過得夠辛苦了,我不想他在夢裏,也要繼續害怕。”
“即便聽到,他也不必害怕。”霍靳西說,“因為從今往後,沒有任何人可以再傷害他。”
慕淺微微闔了闔眼,隨後才又開口:“你憑什麽保證?”
霍靳西說:“淺淺,我媽的精神狀態,不是我讓人編造的。一直以來,她的情緒都處在一個十分糟糕的狀態,這是很嚴重的心理疾病。從前她諱疾忌醫,不肯調整自己。從今往後,我會讓人時時刻刻她,治療她。”
“我知道,你有一整個心理專家團隊嘛。”慕淺說,“可是難道這樣,就足以保障祁然的安全?”
“我可以向你保證——祁然一定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確定——”慕淺說,“一切等祁然平複下來,我們再說。”
說完這句,慕淺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霍靳西又在床邊靜坐許久,才終於站起身來,拉開門走出了病房。
聽到他出門的動靜,慕淺
微微睜開眼睛,看著他走出去的身影,始終靜默無聲。
一直緩步走到病房走廊的盡頭,霍靳西才拿出手機,撥通了齊遠的電話:“情形怎麽樣?”
“不……不太好。”齊遠顯然有些糾結,卻隻能實話實說,“夫人非常抵觸心理專家的強製幹預與接觸……專家說,她現在處於極度的絕望和痛苦之中,有自殘和輕生的傾向,所以必須要盡快將她的情緒調整過來……霍先生,您要不要先回來看看?”
掛了電話,霍靳西轉頭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終究還是走向了電梯的方向。
……
霍靳西這一去,便去了好幾個小時。
他再出現在醫院時,是淩晨五點半。
病房內,霍祁然依然安睡著,而慕淺卻是睜著眼睛,正好看見他進門。
“怎麽沒睡?”霍靳西看她一眼,伸手將病房原本就昏暗的燈光調得更暗了一些。
慕淺的視線卻隻是落在他臉上,“你這個時間過來,不是也沒睡嗎?”
霍靳西沒有回答,重新坐進沙發裏,這才又道:“時間還早,你昨天累了一天了,再休息一會兒。”
慕淺聽了,卻直接從床上坐了下來,隨後穿鞋下床,走到了他麵前,將沙發旁邊的落地燈打開來。
橘黃色的燈光散發開來,清晰地照出霍靳西臉上的幾道抓痕。
他進門的那一刻,慕淺就看見了他臉上的痕跡,這會兒看得更加清晰,一共四道,不算太明顯,但依舊是一眼可以看出的突兀。
慕淺靜靜看了霍靳西一會兒,直至霍靳西伸出手來,將她拉進懷中。
慕淺沒有掙紮,卻也沒有再看他。
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她才終於回轉頭來,問了一句:“痛嗎?”
霍靳西目光沉沉,隻是略搖了一下頭。
慕淺頓了頓,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站起身來,披衣走出了病房。
不多時,她再回來,手中已經多了一支藥膏。
慕淺重新坐回到霍靳西身邊,擰開藥膏,挑了一抹在指間,用掌心化開,才又一點點地塗到霍靳西的傷口上。
“堂堂霍氏總裁,這樣的傷痕讓外人看到了,恐怕會引起全城嘲笑吧?”慕淺說。
“我向來不怕人笑。”霍靳西回答。
慕淺應了一聲,隨後道:“可是祁然會害怕。”
聽到這句話,霍靳西不由得凝眸看向慕淺。
慕淺為他塗好藥膏,這才繼續道:“她一向最疼你,現在卻連你都下得去手……可見她的狀態,真是糟透了,對不對?”
“她會好起來的。”霍靳西冷聲道。
“心病還須心藥醫。”慕淺說,“你用這麽急進的方法,就不怕產生反效果嗎?”
霍靳西眸色忽而更冷,“你這是在關心她?”
“她是病人,她做的一切也許根本不受自己控製。站在你的角度,站在旁人的角度,她都是可以原諒的。”慕淺說,“可是在我這裏,她永遠不值得原諒。所以,我不是在關心她,我是在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