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門妥協的藝術

  散會後，鍾成回到辦公室，給江娜打電話，談鋼材供應的事。


  江娜說：“既然是你答應了的事，我怎麽會拒絕呢？”


  鍾成說：“沒辦法，這老家夥目前就像一隻狼在我屁股後麵跟著，我必須給一根骨頭，讓他先啃著，穩住他。”


  江娜說：“看來，我的縣長哥哥也不是像我想象中的威風八麵，遠不如我在我的企業裏。”


  鍾成說：“那自然是不能比。你是一元化領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們政府就不同了，是民主集中製的集體領導。情況比較複雜。一把手也很難做到一言九鼎。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嘛！有時候為了達到你自己某一方麵的目的，你必須在另一個方麵做一些讓步。不可能每一步都按著自己的意誌來。相比之下，我羨慕你！”


  江娜說：“羨慕我嗎？我可以把位置讓給你！”


  “不會吧！你有這麽慷慨？”


  江娜嬌滴滴地說：“人家把最寶貴的東西的都給了你，還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呀？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但是我隻向你要一樣東西。”


  鍾成說：“要什麽？”


  江娜說：“婚姻！你能給我嗎？”


  鍾成沉默了一會，說：“娜娜，不是說好不談這個問題的嗎？”


  江娜笑道：“嚇唬你一下！不要緊張嘛！還是說正事吧！鋼材的事我雖然同意了，但是你必須跟他說清楚，價格必須公道。否則免談。”


  鍾成說：“這個自然。”


  江娜又說：“還有，我還可以讓他為我們供應黃沙等材料。”


  鍾成說：“這個就不必了！給那麽大的甜頭給他幹啥？”


  江娜說：“我這樣做也是有條件的。條件就是他必須幫我搞定所有的來自紅道和黑道上的麻煩。”


  鍾成想了一下，說：“我看他還沒有這個能力，他隻能在紅道上幫忙。我看不如這樣，把鋼材的供應權交給賈嘉華，條件是他幫你辦一些政府方麵的手續，解決其他可能發生的糾紛。本來，這件事我可以辦，但是交給他辦影響好一些。免得他們對我和你的關係有所猜疑。至於黃沙等材料的供應，可以交給白鬆華。他有能力幫你解決黑道的問題。你覺得這樣可不可以？“


  江娜說：“就這麽辦。具體操作讓他們派人來和我們公司談。”


  鍾成說：“真不好意思！娜娜。我作為一縣之長，卻不能保護你不受到黑道的侵犯，反而要你讓出利益去擺平這些事情。”


  江娜說：“別自責！這是很正常的。這也不是你個人一時能解決的問題。再強大的政府都不能把黑道完全鏟除的。有陽光的地方也就會有陰影。你不是說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嗎？其實在商界也是如此。一個企業不可能把所有的錢都由自己一家賺到，必須妥協，必須讓利。”


  把這件事說完後，鍾成又對江娜說：“你的那幾個朋友到江南縣投資的事，你一定把它落實。別讓他們跳票了。”


  “放心吧！他們不會言而無信的。你懷疑我的號召力嗎？”


  鍾成說：“一點都不懷疑！我相信你一聲令下，能夠給我拉一個師的投資者來。但是我可以斷言，他們都是我的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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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江娜說好之後，鍾成就去找賈嘉華。當然，他隻告訴賈嘉華，江娜同意了讓賈聽濤供應化肥廠項目的鋼材。其中的交易就由他們自己去洽談。身份所係，有些話不能拿到台麵上說，也不應該由他來說。

  賈嘉華口中連聲說謝。但是鍾成知道，他心裏並無謝意。在賈嘉華的心中，這隻是一次交易。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誰也不必要感謝誰。


  鍾成想，老東西，你就拿著骨頭啃吧！你吃我的心不死，我滅你的意願也更強烈！

  白鬆華那裏，他想等白鬆華先來找自己。賈嘉華是元老，自己主動一點，顯得禮貌。對白鬆華就不必了。他是自己的下級，又有求於己，自然該他主動。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會，白送華真的過來了。


  白鬆華卻不和他談工程的事，隻和他談一些公安局的工作。他以為鍾成會主動談起，但是鍾成好像忘記了這件事似的。


  沒辦法，他隻得開口問道：“鍾縣長，工業園的工程能夠落實嗎？”


  鍾成說：“我正準備和你講這件事。工業園的工程，我個人說了不算，必須經過縣長辦公會集體研究。所以，你最好還是給幾個副縣長打個招呼。這樣也好減輕我的壓力。你說呢？”


  鍾成說的也是一個實在話。工業園是政府工程，自己一個人拍板會惹來一些閑話。有人會以為自己和白鬆華有所勾結，有人會以為自己向白鬆華妥協。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對自己不利。如果白鬆華分別打了招呼，閑話的人就少了，因為這變成了集體決策的事。


  白鬆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自己先打幾個電話，再讓白鬆濤挨家送點禮就解決了。


  他說：“這個我理解。平時關係都還不錯，我相信他們會支持的。”


  鍾成說：“白局長，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白鬆華說：“請講！我知無不言！”


  鍾成問：“我們江南縣有黑社會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然了，也太尖銳了。白鬆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他說：“鍾縣長，怎麽突然想到問這個問題？”


  鍾成笑道：“你先不管我為什麽問，你隻回答有還是沒有？”


  白鬆華很想把桌子一拍，說：“老子就是黑社會的！”。但是他忍住了這種衝動。他說：“這怎麽說呢？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為什麽這樣說呢？說他有，是因為江南縣的治安還沒有到路不拾遺的程度，犯罪率近年來更有提升的趨勢，團夥犯罪也時有發生。這說明，在江南縣還是有黑惡勢力存在的。人們通常就稱他們為黑社會。”


  鍾成問：“那為什麽可以說沒有呢？”


  白鬆華說：“這主要是看我們對黑社會的定義是狹義的還是廣義的。我說有，是指廣義的，我說沒有，是指狹義的。一般說來，黑社會犯罪有以下幾個特征：一、形成較穩定的犯罪組織，有明確的組織者、領導者，骨幹成員基本固定，人數較多；二、有組織地通過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其他手段獲取經濟利益，具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以支持該組織的活動；三、以暴力、威脅或其他手段，有組織地多次進行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欺壓、殘害群眾；四、通過實施違法犯罪活動，或者利用國家工作人員的包庇或者縱容，稱霸一方，在一定區域或者行業內，形成非法控製或者重大影響，嚴重破壞經濟、社會生活秩序。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縣應該是沒有成熟的黑社會組織的。充其量，也隻有帶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反正，據我所知，情況並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