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本爛賬

  馬千龍畢業後一直在農村中學任教，因為教師的待遇差，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對象，所以拖到二十八歲才結婚。結婚後又有幾年沒懷上孩子。直到現在才添小孩。


  當鍾成告訴他現在在江南擔任縣長，今天來找他的原因時，馬千龍的臉色就由熱情轉為冷淡了。


  他說：“鍾縣長，看來我的兒子是沾了我組織罷課的光了！有許多人都勸我不要帶這個頭，說這樣沒有好處。誰說沒有好處，好處大著呢！如果不是這樣，你這個大縣長會光臨寒舍嗎？會想起我這個十年前的筆友嗎？我的老婆孩子會得救嗎？”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鍾成說：“你看你，說話還是那麽尖刻。”


  馬千龍從兜裏拿出鍾成給的那五百元錢，放到鍾成麵前，說：“鍾縣長，您的厚禮我領當不起。”


  鍾成把錢推過去，說：“你這是怎麽啦！這是給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


  馬千龍又把錢推過來，說：“這錢我不能收。因為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專門來看我的，你是來招安的。”


  鍾成又推了過去，說：“兩碼事。朋友是朋友，公事是公事。你不要搞混了。“


  馬千龍說：“那好！我事先聲明，如果你是想要我放棄罷課，那你就免開尊口。我不會因為你對我的私恩就放棄我的原則。”


  鍾成說：“可以！我也向你聲明，今天我既要和你敘舊，又要和你談工作。你可以不認我這個縣長，但是必須要認我這個朋友。”


  馬千龍說：“既然這樣，那你就說吧！”


  鍾成先談了一下他來江南的工作打算，表明了要建設好江南的決心和信心。然後他坦率地對馬千龍說：“教師工資這個問題，是江南的曆史遺留問題。把這個難題交給我，我知道是有些人要為難我，要給我一個下馬威，要出我的洋相。但我還是把這個擔子接過來了。為什麽？因為我真心誠意地想解決這個問題。我相信由我來解決會比讓別人解決更有利於教師，會解決得更好。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馬千龍說：“話說得還是蠻動聽的。半信半疑吧！”


  鍾成說：“你也許以為我今天來，單純的是要讓你放棄罷課。不！我是來和你商量罷課的時間和方式的！”


  馬千龍揶揄地說：“我沒有聽錯吧！貓會和老鼠打商量嗎？”


  鍾成說：“你怎麽老是把我和你當作敵對的關係？這回你要相信我是站在教師這一邊的。我是真心實意地要想幫老師解決問題。目前，縣裏有許多人並不支持這項工作，也有些人希望我把事情辦砸。我希望我們密切配合。”


  馬千龍說：“如果是你真的幫老師們解決了問題，那你就是老師的救星了。”


  鍾成說：“不能這麽說，我覺得，落實教師的工資，是政府應盡的職責。不能算是為老師做好事，談不上是老師的救星。我覺得這是在贖罪。”


  馬千龍感動地說：“鍾成，就憑你說的這番話，我就可以看出你是真心地想為教師辦事。因為如果你的認識沒有達到一定高度，就說不出這樣誠懇的話。我相信你！”

  鍾成說：“在為老師著想這個方麵，我和你是一樣的。隻不過，我在朝，你在野。我覺得，你比我的境界要更高。因為處在你這樣的位置，要為老師們辦點事難度要更大，承受的壓力要更多，需要胸懷，也需要勇氣啊！”


  馬千龍更加感動了！鍾成的話說到他心坎上了。的確，自從領頭組織向政府索要工資以來，他家裏是說客盈門。學校校長，教育組的幹部，鎮裏的領導，同事，朋友，都來相勸過。


  有的曉之以理，有的動之以情。有的好言相勸，有的語帶威脅。有的直言批評，有的諷刺挖苦。說他想出風頭的有之，說他目無法紀的有之，說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有之，說他傻頭傻腦的有之。


  連老婆也不支持他。今天之所以早產，就是為了這件事和他相爭動了胎氣。


  好在老師們是支持和擁護他的。今天聽了鍾成的話，他更是感覺到很安慰。


  他說：“謝謝你的理解！”。眼睛中不覺湧出了淚水。


  鍾成說：“記得以前和你做筆友的時候，我和你就談過理解萬歲的問題。人與人之間的確要加強溝通和理解啊！你去和你們的幾個骨幹溝通一下，給我一點時間。但有些話也不要和他們說透，免得傳出去影響不好。”


  馬千龍明白鍾成擔心的是什麽，他說：“我明白。我會把握分寸的。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我就不說，該巧妙一點說的我就盡量注意方式方法。總而言之，我會控製住局勢，不給你添亂。”


  果然是個明白人。馬千龍是個人才啊！等這件事平複之後，要想辦法把他提到領導崗位上來。


  鍾成說：“那好。我先走了！我們隨時保持聯係。”


  第二天，鍾成帶人真的來到了財政局。向前進向鍾成詳細地匯報了江南的財政狀況。並且把帳本也抱了出來。


  果然是一本窮帳。


  不過，仔細看一看，也還是可以看出一點名堂。鍾成很快就發現有三個地方可以做文章。


  第一個地方是，在本年的預算中，有一項是給副縣級以上幹部換車、配車，需要資金六百萬。


  第二個地方是老幹部活動中心的修建，需要資金六百多萬。


  第三個地方是人大、政協的出國考察費用，造的預算是一百多萬。


  這幾項都是列入了預算，但因為都安排在下半年，還沒有實施。三項加起來就是一千多萬啊！鍾成問：“向局長，這幾項活動的資金都落實了嗎？”


  向前進說：“也談不上落實。但是既然造了預算，到時候就有資金落實。估計下個月就要啟動了！”


  鍾成說：“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去換車，考察？老幹部活動中心的建設雖然要搞，但也可以緩緩。向局長，這筆錢就不要動了。我將向縣委建議，取消上述幾項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