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結拜

  大吼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落水被鍾成救起的周大貴。周大貴的家就在村委會旁邊，昨天被嗆了幾口水，人也受了驚嚇，他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幾個小弟陪著他看電視。他一直惦記著昨天救他的人，準備下午找到恩人拜謝。他雖然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但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


  聽到外麵直嚷嚷，就讓一個叫小丁的人去看看情況。小丁很快就跑回來了。說：“大哥，你的那個恩人來了，原來他是管理區新來的幹部鍾主任，正在村委會門口處理糾紛呢！”


  周大貴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說：‘走，我們去看看！“


  他走來時，正好看見周大虎舉起拳頭要打鍾成，他連忙大吼一聲製止了。


  周大虎見是周大貴來了，連忙陪笑說：“大哥，你來了？”


  周大貴白了他一眼，說：“你瞎眼了！連我的救命恩人也敢打？”


  說著，書讀的不多，但是看過幾出戲的周大貴，學著戲中人的做法，撲通一聲朝鍾成跪下，說：“恩人在上，救命之恩，永世難忘。請受我一拜！”


  鍾成見是周大貴，心中一喜，心想，也許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連忙扶起他，說：“領當不起領當不起啊！小事一樁，不要放在心上。”


  周大貴說：“鍾主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我負責幫你把事情擺平。”


  他問了一下情況後，站在板凳上大聲說：“種田納糧，天經地義。從今天起，我們紅楓村的任何一個人，不管他是皇爺還是侯爺，也不管他是我的老子還是兄弟，一律按規定的標準上繳費用。不允許任何人搞特殊化。從我做起。誰要是敢不交，就是我周大貴的敵人。我要和他拚命！我還要強調，今後凡屬鍾主任布置的工作，大家都要捧場。誰要是敢拆台，我和他沒完！”


  說完，又對村支書周天明說：“按鍾主任的要求辦！不要耍滑頭！”


  周天明哪敢說個不字。


  周大貴對鍾成說：“鍾主任，我正要去找你拜謝呢！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了。走，到我家喝酒去！我們今天喝個痛快！”


  周大虎跑過來向周大貴賠罪，說：“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鍾主任是你的恩人。”


  周大貴說：“趕快向鍾主任賠禮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鍾主任，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鍾成搞不明白，這周大虎比周大貴高大的多，但見著周大貴卻怕的不行。看來，這周大貴的確是紅楓一霸。他說：“其實也沒什麽！大虎，一起喝酒去！”


  周大虎受寵若驚，屁顛屁顛地跟著到了周大貴家。


  一到家，周大貴就從抽屜裏拿出一萬塊錢。這對鍾成來說，可不是小數。鍾成推辭道：“不用！不用！”


  周大虎說：“鍾主任，我是真心地感謝你！你救我的一條命，我報答你是應該的！”

  鍾成心裏很想要這筆錢，周大貴這樣的人的錢，來路也不大正，悖入悖出，也合乎天道。但是他轉念一想，把這筆錢一收，周大貴欠他的人情就還完了。今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他的利用價值肯定遠遠超出一萬元。


  於是他說沉下臉來說：“大貴，你打我的臉不是？我救你是為了你的錢嗎？你如果硬要給我錢，我隻好把這筆錢捐給紅楓村村委會。今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


  說著，轉身要走。


  周大貴十分感動，對鍾成也多了幾分敬重。這麽多年來，他就沒見過不愛錢的人。他連忙收回錢，賠罪道：“鍾主任，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們不談錢的事。我們喝酒！”


  鍾成說：“你以後就直接叫我鍾成，不要鍾主任鍾主任的，顯得生分。”


  周大貴也是爽直之人，聽鍾成這麽說，就道：“如果你不嫌棄，今後我們就是兄弟了。古人桃園三結義，我們今天也結拜成兄弟。好不好？“”


  鍾成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作為一名國家幹部和一個江湖老大結拜是否合適,顯然是需要考慮的。但此時已容不得他考慮，稍加遲疑就會傷感情。於是他故作高興地說：“行！我求之不得。我們也不搞複雜的結拜儀式，今後你就是兄，我就是弟了。”


  周大貴見鍾成答應得爽快，十分高興：“兄弟不嫌我是江湖中人，任我這個哥哥，我萬分感動。今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對其他幾個馬仔說：“今後他就是你們的二當家，誰要是敢冒犯我兄弟，我決不輕饒。”


  幾個馬仔點頭不跌。


  鍾成說：“千萬別說我是什麽二當家，傳出去影響不好。”


  周大貴笑道：‘也是，你是政府的人。以後我們單獨在一起，就是兄弟。當著外人，我還喊你鍾主任。別影響你的前途。“


  鍾成笑笑，不置可否。這周大貴還算是一個明白人。


  喝酒的時候，周大貴把自己的情況做了介紹。周大貴今年三十二歲，十二歲時父母雙亡，十六歲打架過失殺人，二十七歲歲出獄。出獄後，經過幾年的打打殺殺，凶悍無比的他在江湖上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方圓幾十裏之內，無人敢惹他。他有了自己的建築隊，磚瓦廠、水泥黃沙他也是壟斷經營，手下養著二三十個馬仔，開著賭博公司。


  鍾成酒量好，隻要是有人敬酒，都爽快地接受。所以大家都誇他豪爽夠義氣。


  酒喝到差不多的時候哦，鍾成說：“大貴兄，我想單獨和你說上幾句話。”


  其他幾個立即知趣地離開了。


  周大貴說：“兄弟，你說！”


  鍾成說：“大貴兄，先聲明，如果我們今天不結為兄弟，我絕不和你談這些話。如果我說了之後，你覺得不中聽，就當我沒說。”

  周大貴說：“明白！兄弟之間就要掏心窩子說話。”


  鍾成說：“我主要是想給你提三點建議。第一是，迅速上岸。說實話，你現在這樣，看起來很風光，但是很危險。你現在是方圓左近的江湖老大，你的財產也來路不明，很多都是巧取豪奪欺行霸市得來。政府遲早要對你這樣的人下手。你知道嗎？在我們這樣一個法製還不完健全的社會，為了穩定社會，每個幾年都要來一次運動式的嚴打。現在距離上次嚴打已經有好幾年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幾年之內必然還有一次。到時候像你這樣的人肯定是嚴打的首選。”


  周大貴聽著，臉色凝重起來，說：“兄弟，你說的有道理。打打殺殺的日子我也不想過了。坐牢的日子我更不想過。但是讓我放棄眼前的好日子也不可能。你說說看，我應該這麽辦？”鍾成說：“很簡單！洗白自己。”


  周大貴問：“我已經變黑了，洗得白嗎”


  “怎麽洗不白？劉關張桃園三結義的故事你聽說過吧！劉備、關羽、張飛這三個人都是有黑社會背景的，關羽還是個殺人犯，但是他們後來參加了鎮壓黃巾軍的戰爭，洗白了自己，當上了官員，以後又東征西討，打出了蜀國的江山。現在，他們成了人們心目中的英雄，關羽還是人們膜拜的忠義偶像。他們不是洗白了自己嗎？這是曆史上的事情。這樣的事情現實生活中也有。邱峰你知道吧，他現在是紅星集團的董事長，全國人大代表，風光無限，但是他過去是幹什麽的？還不是一個江湖混混出身。隻不過他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積累之後，開始辦正規企業，開始搞慈善事業，現在名也有了，利也有了。這就是你要走的路。”


  周大貴聽了猶如醍醐灌頂，他高興地說：‘兄弟，你真是我的指路人啊！我聽你的，就按你說的辦。”


  鍾成又說：‘我的第二個建議是，盡管你的花花事情我管不著，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娶個正經女人做老婆。讓他為你生兒育女，為你經營一個家。我可不願意叫那些浮萍野花做嫂子。”


  周大貴的眼睛裏有了淚花，好多年沒有聽到這樣貼心地話了。他說：“這個我也聽你的。隻要遇到合適的人，我就成家。隻不過，我現在名聲不好，願意跟我的野花不少，但正經女子願不願意嫁我，就不知道了。”


  鍾成說：“大丈夫何患無妻？隻要你把自己洗白了，變成了大家心目的好人和成功人士，還愁沒有佳人下嫁？”


  鍾成之所以對周大貴提這樣的要求，是想改造包裝一下周大貴。周大貴如果按自己的思路轉型，這個人還可以交往下去。如果不聽自己的勸告，自己就不會和他深交。


  一個想要在紅色仕途上追求進步的年輕人，怎麽能跟一個黑社會老大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