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臨時醫生
“我明白了!小張,你先去另一台筆記本,然後送她出去吧。”老頭無力的揮揮手,原來蒼老的背影更加疲憊和孤寂。我本就內疚的心竟虛跳了兩下,他隻是一個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的老人,為了祖國的科學和國防事業奮鬥了一生,他求賢若渴,隻要對科學和國防有好處他會不惜一切代價!而我欺騙了他,僅僅是為了自己不想被束縛,說嚴重了就沒有那顆赤誠之心!我會為他心痛?是心痛,撕心裂肺。他隻是一個陌生人,我可以心虛,但不能心痛!不能,真的不能,我不能放下心防!
“走吧。”軍官的聲音總算是拉回了我神遊天外的理智,“你怎麽哭了?”
我訝然,更多的是震驚。“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哭?”最心痛的時候,我都沒有哭的。眼淚從來都不屬於我!我不相信!摸摸自己的臉,濕濕的,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麵。軍官一副“怎麽樣,我沒說錯吧”的表情讓我很是不爽,這兩天我一定是神經功能紊亂了!怎麽可以一再對陌生人敞開心扉,尤其對這老頭和醫院那男子,還想著靠近,一定是我瘋了。完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我懊惱的拉開發套,使勁甩甩頭發,李誌華永遠是那個堅強獨立的李誌華,她不需要親人的肩膀來依靠!
軍官一種不可思議或者是不可理喻的眼神盯了我半天,然後開口問道:“你和老爺子說的是真是假?”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時有亦無!真假並沒有本質的區別!”我笑著回道,隻希望老頭別想明白。
“你膽子夠大的,竟然敢忽悠他!”軍官調笑著,其中帶了一些敬佩。
“我沒忽悠他,量變產生質變,這種事發生的多了,尤其是現在金融危機中,屁大的事也會變得驚天動地!”我很認真地說,把那軍官也嚇了一跳。
“你應該從政或者是從軍的!”軍官怔怔地吐出這句話後,開著車風似的走了。
回到醫院,肖老早已查過房。我隻能去他的辦公室,怎麽說我是他的病人。進門就又是那令我心碎的一幕,肖老拍著男子的肩膀低聲安慰著,男子竟抽泣著。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應該是一名久經沙場的鐵血軍人,在父子親情前竟是這般!剛剛邁進了一隻腳,我停住了,思忖著是不是要回避。在我做出決定前,肖老一眼就看到了我。
“喲,你這丫頭回來了?”肖老一改以往的嚴肅,竟開起了玩笑。“我說你強烈要求住院就一定有問題!怎麽樣逃過去了嗎?”
我狠狠地白他兩眼:“你都知道啦!還問人家的傷心事?真不道德!嗚嗚--你怎麽還可以笑?算了,我還是出院吧!”
“呃-?這個?你的狀況還是應該在這裏呆兩天的!”那個臭老頭鄭重地說,可眼底有太多惡作劇的影子。
我搖搖頭,媽的,現在想起為患者負責了,早幹什麽去了?於是很“冷靜”的問道:“您怎麽沒攔住他們?我現在是不宜勞累的!”
肖老對於我的質問頗感無奈,攤攤手說道:“我隻是一名醫生,怎麽攔得住他們?何況你住院動機本來就不純!”
“算了,我不計較了。我的病曆呢?我要自己寫,還是改病曆出院得好!”我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實則非常無理。
肖老二話不說就把我的病曆本遞了過來,對於我的無理取鬧並不計較。然後又去和那男子說話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嘿,我呈透明人啦!
病曆看完,我提筆寫了幾個數據,剛剛把本子放桌子上,肖老又扔過一個病曆:“你也是專業人士,看看這份病曆!”
我詫異,準確的第六感讓我立刻警覺起來,翻著病曆,我的眉頭也越皺越緊:“教授,您有陰謀!”
“哈哈,小夏,實際上我和老張是生死之交!”
“呃?這?你們太過分了!每次抖得你死我活都要把我拉進來,原來你們是故意的!”我大怒,“竟浪費了我那麽多時間!”
“小夏,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們都想把你收到自己門下!”老人突然鄭重起來。
“好吧,我不追究了!隻是我還在上大一,以後考研也是考中醫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們趁早死心,別打我的主意。
肖老苦笑,一副西子捧心狀:“老人的心你總得顧及一下吧,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樣一個好苗子,你就不能給我們一個機會?”
我眨巴眨巴眼睛:“我是被算計怕了!專業之路是中醫,可我沒說不涉獵西醫呀!”
“好好!我們等你!”肖老孩子似的笑了起來。那男子一直盯著我看,似乎我身上有什麽他感興趣的東西。我回以微笑,溫暖而純淨,就像遠歸的遊子見到了父母。
“別望了,以後你們有的是時間溝通!”肖老看著對望的我們有些莫名其妙“小夏,你怎麽看這個病例?”
“我想確認一下他是不是被人用了某種生化藥品,才導致了基因突變?”我看著那男子問,用一名白衣天使最溫和的眼神。
“你?”他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建國,說吧。這是醫生必須要了解的!”肖老再次充當了安慰人的角色。
他點點頭,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恨與痛。那一刻,我竟怒火燎原,什麽人竟如此喪盡天良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同時還有一種心痛,疼到窒息。我閉上眼,仰著頭不讓淚水落下,過了很久,才找到了醫生那顆看慣生死的平常心。我很嚴肅地說道:“已經錯過最佳治療時期了!保守治療不起作用了,手術治療他的體質不過關。但是後者治愈的可能性還大一些,但也不會超過3%!他的各器官已經出現衰竭跡象,放化療在殺死治病細胞的同時也殺死了大量的健康細胞!可是現在停藥,他會馬上失去生命!”
這無異於判了那孩子的死刑,我難受的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更奇怪的想法是希望患病的是自己。聽完我的宣判,肖老臉色也很不自然,男子更是站立不穩瀕臨崩潰。我滿心希望地問:“找到相配的骨髓了嗎?”
男子絕望的搖搖頭,肖老低著頭想了半天才問我:“你還有幾天?”
“五天,下周五出國!”
“五天?用這五天,你能不能嚐試一些新藥?”
看著肖老希望的眼神和男子期望的臉,我隻能無奈的搖頭。“我沒有這種藥的方程式和分子式,現在他體內也沒辦法提取!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與他相符的骨髓,進行移植!”
“好,這幾天你就做我的助手吧。我相信自己和老張的眼光,你可以勝任的!”
“不,不,這不好!我沒有行醫資格證!不可以行醫的!”我慌忙擺手,這份差事還是不幹的好。他們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隨便動動手指就可以決定我這個小人物的未來甚至生命,還是躲遠一點好。再者,我也不需要他們的關注,李誌華是自由的堅強獨立的。還有本人生性散漫,受不了那些官家機關的約束!至少現在我想去圓明園,靈魂中總有一個聲音讓我去那裏,這次進京後尤甚,似乎那裏能找到我身世的蛛絲馬跡。
“我相信你!願意把兒子交給你!”男子雙眼空洞,滿是希望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