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隨風
“去把衣服洗了！”是那個名義上“哥哥”的聲音。
“洗完衣服就去做飯！”是那個“哥哥”妻子的聲音。
“死丫頭，我讓你去地裏拔草呢！”是那個名義上“父親”的聲音。“你怎麽還不去！”
“華兒，我讓你縫的衣服呢！”是那個“母親”的聲音，中間夾著憤怒。
一個隻有幾歲的小女孩，諾諾的說：“我馬上去，我馬上去！不要打我！”
……
“上學？上什麽學？去給羊打草去！”是那個父親，他撲過來搶過女孩的書撕成碎片。
“我去，不要撕我的書！不要！”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著。
“華兒，別怪他們，家裏窮，你就別上學了！你看鄰家的孩子都去織毛巾賺錢了，你呢？”母親聽似和藹，實際麵目猙獰。
“不，我要上學！不要讓我輟學！我可以課後做更多的事！”女孩哀求著。
“你可以上學，但下學後，你要做飯，放羊，打豬草！”那個父親狠狠地說。
……
“呦，長能耐了，考上高中了。還考了全縣第二，我們奈何不了你了！但是這個家永遠我說了算，你從今往後不能再從家裏拿一分錢！”是父親。
“我發誓，如果從今再從家裏拿一分錢就立刻輟學！”女孩流著淚舉起右手，發誓。
……
“老師，我想讓您幫我找一份家教，我保證不會落下學習！”女孩對著高中的班主任說。
“誌華，你們家也不是那麽貧困啊！你怎麽……”老師沒有把話說完，大概是怕我傷心。
“老師有些事，您是不會理解和明白的。謝謝您的關心，但是請幫我這個忙好嗎？不然我真的可能輟學！”我苦笑，卻不能明說。
“好吧，這樣吧。林家少爺也在咱們學校讀書，但是他成績很差，林家老爺子就想找一名家教給他補課。至於工資，很高的。你去吧，我相信你！”班主任見我欲言又止，知道是有隱情的，就沒再追問。
“你長得真好看！是我爸找的老師嗎？”一個胖子笑嘻嘻地問，口水流滿了前胸。
“是，但是學生是要尊重老師的哦！”我笑著，對於這種弱智孩子是不能太嚴格的，太計較的。隻是不明白，他既然是智障為什麽還能做出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難道是有人教唆？還好老爺子對於我還是尊重的，他再怎麽想也不敢動我。
……
“考了全市第二又怎麽樣！不是還要上一個普通的大學嗎？家裏的錢你一分都不能動！”是哥哥，還有陰著臉的嫂子。
“那要我怎麽辦！這學我一定要上！”我堅持著，心痛，不甘。
“自己想辦法，那個林家少爺不是早就看上你了嗎？嫁過去啊。”是父親，在提到那位少爺時眼中閃著光芒。
“好，好，很好。這樣吧，我上大學所有的費用算是我借你們的，一年還上，怕我賴賬的話我們可以簽訂協議。”我笑著說，隻是聲音是從後牙槽發出的。
“簽就簽，這樣最好！”
……
“誌華，你把這份稿子打完再回學校吧。”是一個胖胖的老板娘，她是我的第一個雇主。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勤雜工兼打字員。
“誌華姐，大學是什麽樣的呢？”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問，她是我在S市教得第一個學生，此時我是家教。
“小華，一會去買些菜來，晚上家裏要請客！”是茜姐，我曾是他們家的鍾點工保姆。
“小華，你來店裏吧。”還是她，我成了店裏的導購。
“這件衣服，這樣改一下更好！”茜姐拿著一件衣服高興的對我說“小華，你給店裏設計衣服吧，我看你對這方麵挺精通的！”我又成了店裏的設計師，兩個月的苦學沒有白費。
“李誌華，如果你不是懦夫，你就擔起肩上的膽子！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做到！”是軒哥，此後我是海軒J省的分公司經理。
“這是你研發的藥物？這些程序也是你寫的？”他拿著藥品樣本和係統樣品問我。
“是！”此後我是夏南星，也是信息研發部首席工程師。
“你到底是誰？怎麽會知道這些秘密？”軒哥拿著一疊我剛剛提交的文件冷冷的問道，他很警覺，因為海軒並不是普通的民營企業，而是國家秘密投資興建的。
“我是‘藍色幽靈’，我一直當你和藍姐是親哥哥和親姐姐，也一直當海軒是家。在這裏我可以感受到你們的關心和愛護，所以我不希望海軒被排擠破產！也許應該讓你知道，其實我就是夏南星，而不是所謂的她密友！我所有的技術和專利將無償交給海軒使用！”我看著他的眼睛很真誠地說。“軒哥，其實我知道海軒存在的目的，也知道你們的責任，所以我也想貢獻自己力量，讓我們的國家經濟強盛，軍事強大！我和你們一樣，胸中也有奔湧的熱血！我的意思你懂嗎？我們不能讓他們把我們吞並，也不能任由他們猖狂的打壓中國企業，中國經濟！我是‘藍色幽靈’，我們明暗配合，一定可以幫國家度過這次危機！”
“你最好是記著剛剛的話，如果我發現你是別有用心的，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身上爆發了強烈的殺氣，我平靜的和他對視。
“我問心無愧！”我微笑著說，目光堅定。“他們做得太過分了，以為中國沒人嗎？我們要讓海軒屹立於世界之巔！”
“加油！”五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從今天起我是這個有著太多使命的集體中的一員。
……
“小華啊，你看我把公司總部都遷過來了。你是不是應該收回你的辭職報告？”軒哥笑嘻嘻的拿著一張紙，在我麵前撕碎。
“你太過分了，那是我用半天時間寫的！”我大怒。
“呃？你這丫頭怎麽還是不會掩飾自己的心事呢？這怎麽行呢？你是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所以這一疊報表你就看了吧，還有這一摞文件，你也要看！”軒哥笑嘻嘻地說，語氣中帶著不容質疑的堅決。
我盡管怒氣衝天，可不得不可憐兮兮的熬夜工作，我的星期天徹底沒有了！
……
“軒哥，你這個王八蛋！怎麽可以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張老和肖老？！他們已經追纏我一天了！”我惱怒的衝進他的辦公室。
“哈哈哈，你又輕易表露情緒了。這堆文件你處理吧！別瞪眼，不然你就寫檢查。要不我就向你的學校公布你是夏南星！”他很開心地笑著。
“我不，不要！”我氣得咬牙切齒“我看這堆文件，但你也別得意，遲早我要算總賬的！”
“要今天看完哦！”他很好心的又加一句，對於我的怒火視而不見。
……
“你怎麽就這麽自私冷血？”是母親的聲音。
“你不是我妹妹！”是那個哥哥“不就是陪陪吃，陪陪喝，還陪陪睡嗎？”
“不要！我不要！”我大叫，騰地坐起。
“小華，不怕！藍姐在這裏！”是藍姐的聲音，我茫然的抬起頭看著她，默默無語。
“藍姐！”聲音細弱蚊蠅，昭示了我的脆弱和不敢相信。我真的怕這是夢，怕我還在那個家，藍姐並不在身邊。
“不怕，我就在你身邊！”周藍摟著我，聲音溫暖柔和。
“我們也在你身邊！”是軒哥海哥他們，還有茜姐和張英兩家人。
“謝謝！”我微笑，此時此刻也隻能是微笑，總有萬語千言卻不及這一笑。往事如煙，能想起來的也隻有這零星半點，我知道醫學上有一個選擇性失憶，我肯定忘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可是我不急，總有想起來的一天是不是？
……
“終於翻身解放了！”走出醫院的大門，我貪婪的呼吸著街上充滿汽油味卻自由的空氣。三天，從我被地鼠帶回昏迷了兩天，昨天剛剛醒來的我真的不堪忍受張老的關切，所以軟硬兼施各種明招陰招用盡了，最終讓醫生不堪忍受大筆一揮放了我的自由。噓——說實話，我是偷著出院的，所以是不能太瘋狂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他們一定會抓我回去的！
獨自一人徘徊在街上，看著行人中默契相擁的一家家人，心再次痛了。好想一個人待在一個寧靜的地方，沒有任何人打擾。所以我上了遊5，去了太行山的支脈。
一個人爬山，一個人蹲在山頂看雲卷雲舒；一個人吹山風，一個人去找小鬆鼠；一個人看野花，一個人采草藥。這日子太逍遙，太不真實，也太不可能。站在山巔，看著浮雲遠去，看著煙霧翻騰，看著花草樹木鳥獸蟲蝶各行其道。我想自己不應該再去糾纏，就讓往事隨風，讓這一切隨著手中飛流的泥土埋入心底！
山中的夕陽是美的，美的似乎不真實，我看癡了，呆了，完全沉浸在這山中暮色裏。隻是不知道，醫院裏已經亂成一團，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發誓！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