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所以最後她還是接下了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子夜心道自己要是因為這件事遭了天打雷劈，隻剩一縷殘魂也要揪著喬澈的領子說還我狗命，絕對不能便宜了這小子。
“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喬府裏，子夜打著哈欠把所有的話都轉告給了喬容。
喬澈自然是不可能跟著她回到喬府的，他還得趕回南郊避免被人發現自己偷跑。而回到喬府後，子夜又沒找到薛紹元，隻能到處亂轉，好在喬容的書房始終亮燈，最終能被她找到也算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她暗自觀察著喬容的表情，沒有什麽震驚，那張臉仍舊平淡如水。這反應完全不像是聽到驚天大秘密，更像是子夜講了一堆沒用的繁瑣日常。
子夜等了半天的反應終於出現，喬容歪頭看向她，問道，“這些是澈兒告訴你的嗎？”
“嗯……有什麽問題？”子夜沒想到他一下子就會猜出信息來源人的名字，她可是言談中特意隱去了喬澈的名字，隻說是一個朋友。“很明顯嗎？”她又問道。
喬容看著她忽然溫柔地笑了起來，“抱歉，抱歉……沒什麽別的意思。澈兒這個消息應該是從宋媽那裏聽來的，她早年就把這件事告訴過我，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恐怕也不會留她。”
“你？知道麽？”
“很奇怪嗎？連澈兒都能知道的事情為什麽我不能知道。”喬容不解地說道，“南郊大部分人都是由我親自挑選的，我為他們提供頤養天年的地方，他們為我提供有用的信息。我以為這些澈兒都知道，沒想到他會這麽傻。”
“那你真的要娶無憂公主嗎？”……那可是狐族，萬年來的仇敵。
喬容反問道，“那你的意思呢？我知道前麵那些都是澈兒的想法，你的想法又是什麽呢？”
我的想法……？
子夜一瞬間被噎住，不知該如何作答。片刻之後她才答道，“我沒什麽想法，你想娶就娶。如果有件事情你是根據自我意願而做出的選，那我會支持，能夠戰勝藏在骨血裏的恨意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偶爾，也可以不用那麽為旁人著想。”
“我沒有在為旁人著想，子夜，能給予我參考意見的人是你，也隻能是你。”
喬容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深情，其實也不能將其稱作前所未有，他有雙好看的眼，哪怕盯著棵樹瞧也是雙目含情。然而今日他的眸中似乎要深沉許多，以往被封閉在心底情愫湧上心頭。
那些莫名的情愫令子夜心動，但也僅僅隻是心動，她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這句話的意思太明白了，明白到甚至不需要思考，如果聽了這話還無法確定對方的心意那隻能是在裝傻。
“罷了，子夜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有考量。”最終，還是喬容退了一步。
還不能說出來。
在子夜離開書房後，喬容揭開覆在手掌上的人皮，手心處血紅色的印咒太過刺眼。
一夜無眠。
反正修士也不會因為受寒而生病，她索性就在院子裏待了一整晚，以此來平複自己的心情。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五更天，心底而來的感應越發明顯。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她飛奔回自己的房間，用極大力將門甩開，側倚在窗邊的那人因為聲響而迅速回頭，果然是如自己所猜想的一樣。
“林玄，你來了。”一句好久不見被她藏在心底，在搞不清情況前，她寧可永生不見。
“嗯，我回來了。”林玄收回自己已經邁上窗框的腿，假裝無事發生。他踱步向子夜的方向緩緩而來，每一步都走的極慢，似乎是在考量著什麽，“你發生了些變化，我有些……不太認識了。”
子夜一把拍下他那隻想要摸頭的手，“你怎麽找過來的？”
“客棧小二和師北辰。”林玄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又說道，“不歡迎我嗎？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眼前的林玄似乎又變回了最初見麵時的模樣，將自己的冷漠完美掩藏在笑顏中，陌生人很難從他目前的臉上看出他本質的冷淡。哪怕子夜與他相識有段時間，也在驚訝於林玄的變化。
難不成他失蹤的這段時間是去做什麽演技培訓了嗎？怎麽能裝的這麽好。
“怎麽？生氣了嗎？我不是故意的。”像是在撒嬌一般。
嘶……心底一陣惡寒，子夜真心實意地認為林玄還是走前那副樣子比較好，現在這個實在有些怪異。
“你正常點。”子夜嫌棄地說道，“怎麽這走了一遭越發奇怪了。”後半句是喃喃自語，但還是讓林玄聽見了。
林玄看她一眼，把臉上的嬉笑收了起來，“我以為你會喜歡這種。”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平淡，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我才不喜歡，而且你撒嬌一點都不可愛。”說完後，她又補了一句，“還不如師北辰。”
“但我辦完事第一時間就來看你了，隻不過在客棧沒有找到你。”林玄睜著眼說瞎話本領一流，“你之前也沒說過會來這裏。”
子夜瞪他一眼，“拉倒吧你。”她對於林玄的每次出現都有感應，大概也能猜到林玄是什麽時候回的中承，自然不信他的鬼話。
“沒人會喜歡被一直欺騙，我也一樣。”她這句話幾乎是明示。
果然，林玄的眼神僵了一下，而後才道，“果然，瞞不了你。”他忽然笑了起來，這張臉本就好看，被冰封時是高嶺之花，笑起來又是另一種感覺。他邊笑邊說道，“你能感知的到……”
“對。”子夜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她下了決心想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臨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敢問。好在林玄能夠看穿她的想法，與她對視很久後幽幽開口到，“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子夜，過兩天事情徹底解決的時候，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包括，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