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段晉在輸掉之後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然而再等到他看向台下人時又是一派好臉色，規規矩矩地朝著洪毅鞠了兩躬後，他翻身躍下了比試台。不管私底下如何，起碼在比試場上，段晉還保持著原有的風度，單純稱其為酒囊飯袋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他回去就會找他爹。”徐嘉瀚在旁邊插嘴到。比試到一半時，他從人群外走入前排，格外順暢。
這裏大多數人都看過他與顏渙那場差點出人命的比試第一場，自然能認出這張常年帶著玩世不恭表情的臉。見他走來紛紛為其讓路，大家來此隻是想簡單湊湊熱鬧，還不想因其把命也丟出去，在人擠人的比試場中還能有一條大家刻意讓出的通路，實屬人間奇跡。
“段晉是不會在比試場上把自己想法露出來的人，他日後還要繼承碧海城呢。”徐嘉瀚搖晃著扇子不停地笑，配合著他那幾句話實在是有些怪異。他瞥了眼不發話的薛紹元，接著說道，“段思遠很早以前就為自己有這麽兒子感到頭疼，前兩年還打算換掉他的繼承人位，要不是段晉這幾年學乖了，不敢在人麵前發怒，恐怕這會兒碧海城的繼承人早就換了好幾個了。”
“我記得碧海城上一任城主是徐文成……”子夜忽然提到此事。
徐嘉瀚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臉色一變，旋即又道，“那是我外公。”
其實子夜能知道的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奈何碧海潮汐徐仙子的名號太過響亮，那是位能名動中承的大美人。子夜曾有緣得見一麵，確實美得令人心動，如夢似幻，不是人間該有的姿色。哪怕知道這位徐仙子已有家室，也有不少男修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徐嘉瀚會是那位徐仙子之子這件事著實令人驚訝，倒不是貶低徐嘉瀚，而是比起那位仙子娘來，他就顯得有些普通。原先還算得上有幾分俊俏的臉瞬間變為普普通通，起碼在子夜心中，那位徐仙子的孩子該更精致好看些才是，而且也不該是如此性情。
見她生疑，徐嘉瀚又悶悶地說了一句，“我娘為了能與我爹成親，早年便離家出走去了五荒，最後又被我爹拋棄，所以我姓徐。”
“怪不得你如此了解碧海城。”
子夜明白這該是他的傷心事，便不再多提，岔開話題聊了些別的事情，這才讓徐嘉瀚從沉悶中拉出來。
“幾天前我去玄征司時，聽到有犯人在呼喊你的名字，怎麽你還認識玄征司的犯人？”徐嘉瀚看向子夜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他幾日前陪流螢一同去交接犯人，然而那個由天征獄接手的犯人卻不停地喊叫，仔細一聽就能聽出那是“子夜”二字。
頓時間徐嘉瀚對於子夜的好奇又升了幾分，他本想尋一個恰當時機來問子夜，結果昨天碰到了卻將此事忘記。好在今天的比試過於無聊，讓他們有了些閑聊的機會，這才讓徐嘉瀚把這事想了起來。
子夜想起玄征司來隻能想起白曉，那聲音是誰喊的再明顯不過。她想起白曉此前裝瘋的模樣，心下暗道徐嘉瀚怕不是也被白曉騙了過去，隻是她對於白曉如今現狀有些好奇。於是便順著徐嘉瀚的話接了下去，“我確實在玄征司中認識一人，不過不知是不是你說的那個犯人。如果你不說那人特征，我也不確定。”
“那人是個女瘋子，沒看清長相，但是她額頭上有個血紅的半月，很明顯。”徐嘉瀚皺了皺眉頭，“當時她非要拽我的袖子，還說我是什麽轉換者，再之後便是你的名字，是個很奇怪的女人。”
“……她如今現狀如何？”沒說兩句，子夜便已確定那人的確是白曉無疑。
徐嘉瀚眉頭越皺越深，來隻蒼蠅都能被直接夾死，“被關入了天征獄，被關進去之時還扯壞我一件衣服。你要是認識她，可得勸她早點賠我件衣服才是。”
他那天剛好換了件新洗過的衣服，要讓那群小弟替他洗一件衣服也不是件容易事。徐嘉瀚等了很久才等到衣服被洗幹淨，結果一出門就落了個與塵土親密接觸、最後被扯壞的下場。
“她？”子夜無奈的聳聳肩，“她很可憐的，最後一點錢財都被自己養的一個小白臉騙走了。如今那小白臉在四處逍遙，她就隻能進大牢當個苦命人，估計是沒錢賠你。”
白曉前幾年確實養著華峰那個快出十代的親戚，那人也是子夜見過的，稱其為小白臉倒也恰當。
她這話半真半假，每一句說出來都是真事，但要是組合在一起又會換成另外一個意思。
果然，聽到這話之後徐嘉瀚的表情稍有些舒緩，雖然還有些糾結，但還是很快的大度表示，“既然她這麽慘那就算了，左右不過是件衣服錢。唉……我真是個好心人。”
子夜又是無奈的笑笑，懶得搭理他這多變的情緒。隻是這話一出就引來了一旁的師北辰嗤笑，徐嘉瀚到今天都沒琢磨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惹了他，以至於每次見麵都要被他以躲瘟神的速度躲開。
徐嘉瀚以前不願和小孩計較，然而此刻的師北辰體型上卻是實打實的少年。他心道這次非得問出個長短來，不然心中憋著股氣總有些不爽。他是如此想的，自然也是如此問的，不過他這次用的卻是傳音入耳。
“為什麽那小子很討厭我啊？”
當徐嘉瀚的聲音莫名其妙的響徹在子夜耳畔時，子夜差點以為自己幻聽，直到她抬眸看到徐嘉瀚那雙富有求知心的眼時，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傳音入耳。
雖然傳音入耳不是什麽很難的法術，但這也是隻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用的法術，子夜自打重生後便一直待在築基期，這半高不難的法術她自然是用不了。
最後她隻得丟給徐嘉瀚一個無奈的眼神，一是她的確不知為什麽師北辰討厭徐嘉瀚，二來她也沒辦法傳音入耳給徐嘉瀚答案。